第188章不省心的副手

    临出发的那天，徐东来亲自带队送行。
    虽然已经叮嘱多次，临行前还是拉着俞权的手，将底线和预期目标低声交待了一遍。
    俞权连连点头，目光瞥向旁边，栾天一还没到，竟然在重要场合迟到，这家伙真是不想干了。
    好巧不巧的是，徐东来刚训完话，栾天一就出现在俞权身边，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栾天一，你就孤身一人去？”纵然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居上位者当少言多思，但徐东来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相比于俞权两百多人的护卫扈从，栾天一孤身一人确实太扎眼了。
    “有大王的王道大义、俞泽师的正宗圣光照耀，此事定能得偿所愿，我只是个历史的见证者，何必硬要突出自己。”栾天一说得大义凛然，低调地站到俞权身后。
    “你说得……好有道理！”徐东来怎么也猜不到栾天一来这么一手，心想事情要是那么容易就好办了。
    俞权却直皱眉头，经过前两天的交锋，他知道这厮深藏不露，孤身上路显然有忖无恐。
    谈判一事秘密筹划，栾天一还得到通知，宣教司不得宣传此事，因此送行很低调，谈判队伍也很低调离开。
    可还没行多远，前方街道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街道一边的人衣服光鲜、兴高采烈，另一边却破衣烂衫、悲愤莫名，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来路了。
    “泽师，你的队伍太高调了！”栾天一低声嘟囔着，低得恰好能让俞权听到。
    俞权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身后也被人潮淹没，显然消息早就传开了，要不然不会聚集这么多人。
    栾天一把责任推给自己，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但身为正使，可不能还没出城就被挡回去了，俞权轻咳一声，脸上尽是威严庄肃。
    他身前便有一人越众而出，大声道：“泽师有谕，清者自清，浊自自浊，诸位当澄心静思，做份内之事，不用胡思乱想，无相至尊是绝不会辜负他的信徒的。”
    俞权在野乡威信极重，仅次于徐东来，他泽谕既下，穿着破烂衣服的野乡人很快就让开了道路，不敢阻拦。
    “俞司长，您老身为财政司司长，当然知道赵都商路断绝已久，财政近于枯竭，万望您念在无相至尊的慈悲为怀，千万缔结合约，不要再生战事了。”
    街道另一边的人大多是富户大家的旁系和佣人，见过诸多世面，哪能被一道虚无飘渺的泽谕忽悠，几个嗓门粗大的家伙异口同声地大喊。
    俞权知道这是城内豪门威慑自己，暗恨那晚绿盟军慑于徐东来西门枪击盟誓之威，没有放开手抢掠，搞得这些狗大户气焰更炽，这是在教自己做事？
    “栾司长，这些人你去应付吧！”看看身后悠哉游哉的栾天一，俞权充分运用了正使的权力，总不能让这小子在一旁看好戏。
    “这个……不太好吧！”栾天一先是一怔，接着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让俞权感觉自己似乎失算了，看栾天一大步向前、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心思。
    出乎他的意料，狗大户竟然相当卖栾天一的面子，拥挤上前，拉着他的手，直抒胸臆。
    栾天一笑容可掬，尽心尽力地安抚，这些狗大户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们气焰越发高涨。
    眼看自己再不阻，这家伙能一口气聊到天黑，俞权轻声咳嗽了声，示意该走了。
    “诸位，你们的心愿就是俞司长和我的心愿，只管放心回去，等着好消息吧！”栾天一知道不能做得太过了，开始让这些人退后。
    鉴于绿盟军进城后，栾天一和宣教司是最先也是唯一对城中居民释放善意的人，这些狗大户给足了面子，纷纷后退让开道路。
    不仅如此，他们还纷纷塞给栾天一钱卡、金饰等贵重钱物。
    更令众人目瞪口呆的是，面对公然行贿，栾天一十动然拒。
    十分心动，然后来者不拒，尽数笑纳。
    “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啊！”栾天一恋恋不舍，看到俞权厌憎的目光立刻加了句，“到时候我会尽责执行我们宣教司的本职工作。”
    “栾司长，你这样公然受贿，怕是不太好吧？”见栾天一毫不客气地把收受的礼品堆在一辆车上，俞权真有些生气了。
    摊上这种不省心的副手，俞权表示自己太难了！
    “俞泽师说得很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栾天一恍然大悟，随即开始狡辩，“不过我就不是给自己收的，为全人类的平等奋斗，不就是取富济贫吗！”
    接着他就跳上皮卡车厢，大喊起来：“野乡和地底来的贫苦兄弟们，放心好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为了答谢你们的辛苦，这些东西给你们分了！”
    那些穷人本来精神不振，慢吞吞地想要离开，听到栾天一的话还有些蒙圈，不知道这个和狗大户谈笑甚欢的家伙什么意思。
    然后他们就被钱卡、金饰砸头了，钱卡还罢了，金饰砸头那可真是疼啊！
    不过也没谁想到疼痛这事了，他们抓起钱卡、金饰就往口袋里塞，然后快速逃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咱们回头聊啊！”面对狗大户们幽怨的眼神，栾天一不以为意，笑着安慰。
    狗大户们更伤心了，先前送礼都是标了姓名的，这下白瞎了，怎么着？这意思还要再送一次。
    俞权都看不下去了，这个癫子，行为难以捉摸。
    徐东来现在到底是多顾忌自己，给自己挑了这么个副手？
    远处高楼上，徐东来和葛旭并肩而立，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忍俊不禁。
    “大王，我这个兄弟行为虽怪，心却质朴，俞泽师若想破坏和议，怕也没那么容易。”葛旭眉宇间大有忧色，但还是尽力安慰徐东来。
    和栾天一出生入死一番，又守着共同的秘密，两人都心照不宣认为对方是兄弟。
    “赵都城堡真是烂到根子来，积累太薄弱了，要不然我还真想和大同联盟扳扳手腕。”徐东来摇了摇头。
    商路断绝对赵都经济其实影响很大，内讧和贪腐进一步败坏了税收，现在的赵都城堡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只能潜伏爪牙等待时机。
    万幸的是，大同联盟忙于组织一场战争，无力顾及偏僻之地，给他们提供了良机。
    这也是徐东来愿意和谈的主要原因，他需要时间发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