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0章国粹·京剧·伙伴

　　虽然饭馆里的一帮小伙计中间也存在小龌龊，很多小伙计也都是底层出身，可他们毕竟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受过旧时代“娱乐圈”的荼毒，心思自然也没有戏园子里那些学徒那般歹毒。
　　不过，小龌龊终究是存在的。
　　作为一名初入后厨的小萌新，才干了几天，陈祎就享受到了一众“前辈”的关怀。
　　“水生，你去倒泔水！”
　　“水生，明天早晨早点来，打扫后厨！”
　　“水生……”
　　吃亏是福。
　　陈祎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不会跟一群小孩子计较，而且刚开始修炼内丹术，也需要适度的锻炼。
　　本来，陈祎这般从心，很有可能会招致一群大一点的孩子得寸进尺。
　　只是，后厨也存在一套生态系统：大师傅、切墩、跑堂，最后才是一帮小学徒工。陈祎手欺负的时候，都被上层的大师傅和切墩看在眼里。
　　才过了两三天，嘴里一直喊着“吃亏是福”的陈祎，就变成了某个切墩的下手，负责洗菜、收尾。
　　陈祎自然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一步登天”了，还勤的还是得勤。
　　级别提高了，待遇也相应地提高了一些：不用跟着学徒工啃窝窝头，吃边角菜乱炖了，可以跟着切墩品尝前面剩下的剩饭剩菜了……
　　尽管历史书上一直说鸦片战争之前，中国的对外贸易一直是顺差，可这个对底层的老百姓没什么影响：该穷还得穷。
　　虽然二十年之前，还是所谓的康乾盛世，可明眼人都知道，满清拣了便宜，接收了已经有资本主义萌芽的明朝家底，才有了康雍两朝的繁花。
　　只可惜，弘历是个败家子儿，活得又够长，一通乱造，将爷爷和老爹攒下来的家底都祸祸完了。要不然，这位“涂鸦大师”的孝顺儿子嘉庆也不在老头子死后，立马就对和珅下了手。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要不是实在缺钱，嘉庆怎么可能会对根正苗红的正红旗扛把子、钮祜禄氏的家主——和珅动手。
　　还有一点，清朝依旧没有逃脱封建时代特有的恶性循环：开国百年，土地兼并严重，官僚阶级腐化……
　　时隔一个多月，陈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少东家。
　　只是很短的时间，程长庚的气质就变了很多，变得沉稳了许多，也自信了许多。
　　“水生，师父已经开始教我唱段子了，我唱给你听听……”
　　“一轮明月照窗前，愁人心中似箭穿……”
　　陈祎对京剧的了解很有限，知道唱念做打、生旦净末丑，京剧唱段也只听过《智取威虎山》《红灯记》里面一些经典的唱段。
　　不过，看着少东家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陈祎也只能笑着拍了拍巴掌：“唱得好！”
　　长庚自然不清楚陈祎是在敷衍自己，笑得很开心：“师父也说我唱得好，对了，水生，你在饭馆……”
　　“我现在负责洗菜，很快就能摸到刀了……”
　　“那咱们一起努力。”
　　看着长庚脸上那满满的未来的期许，陈祎笑着点了点头，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曾经，咱也有一帮一起憧憬未来的小伙伴。
　　陈祎的发小原本有三个：比自己低两辈的陈锦华、前书记陈家善的儿子陈文杰，还有一个是寄居在陈家沟姑姑家的赵凯。
　　上小学的时候，大家还能玩到一起，童心无忌，可上了初中，情况发生了变化：陈文杰去城里上学了，而陈锦华跟赵凯闹掰了。
　　陈锦华跟赵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祎也不清楚，只是这一段过去之后，陈锦华对赵凯的称呼就变了，由小凯变成了“黑桃K”。
　　懵懂的陈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步伐，可被陈锦华疏远了的赵凯，也开始跟其他三个人保持距离。
　　上了高中，见面的机会少了，曾经的小伙伴也开始变得生疏。
　　最让陈祎感到不解的是，土生土长的陈文杰，进了城才几年，就已经生出了连城里人都没有的那股傲气：你们全都是乡下人，我跟你们玩是看得起你。
　　上了大学，大家就更远了。
　　等工作之后的某次碰头，陈祎突然发现：陈锦华的情商突然飙升，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陈文杰，改了名字，陈祎源，一个让陈祎恶心的名字。
　　要知道，陈祎可是跟陈文杰的老爹陈家善平辈的：我是你叔，汉字又那么多，你非得挑一对能压我一头的？
　　可陈锦华却一直都很陈文杰走得很近。
　　于是，陈祎也掉队了……
　　回不去的童年，回不了的老家。
　　等陈祎感慨完回过神来，却突然留意到：少东家长庚的手一直缩在袖子里。
　　“少东家，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长庚赶紧将胳膊背到了身后。
　　陈祎也没再追问。
　　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德行：跟人掐架，就算是输了，跟小伙伴分享经验时，也会强调，自己的拳头更重，腿更狠……
　　后厨总会有人掉队，理由很简单，手脚不干净。
　　对于一帮还在长身体的娃娃来说，美食的生产地——后厨，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地方。
　　有些时候，陈祎也觉得，让一群整天吃不饱肚子的伙计，在饭菜飘香的后厨工作，对于这些人来说，有点残酷。
　　更不用说，饭馆的掌柜，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性，还会设下陷阱：故意支开大厨和切墩，让跑堂儿的往后厨的案板上送一些剩饭剩菜。
　　陈祎好歹也是老司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套路，一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会找借口跑到大堂里擦桌子。
　　时间长了，掌柜的也知道陈祎已经看破自己的小套路，可却依旧很高兴：对于一名掌柜的来说，手底下人心眼多少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还是能不能禁受住诱惑……
　　没过几天，后厨就有好几位，被辞退了。
　　不过，对于一帮青春期的少年来说，诱惑不只来自于美食，还有美色。
　　姑苏菜馆离八大胡同并不是很远，每天三餐之后的闲暇，后厨的一般年纪稍大的活计，总是会神神秘秘地离开后厨，回来的时候，脸上有带上了迷一样的笑容。
　　陈祎知道这样的笑容来自于哪里。
　　且不说眼下陈祎已经开始修炼内丹术，忌色，就算让陈祎跟着去，他都不会心动。
　　倒不是因为定力足，而是因为陈祎是坚定的“看腿派”，一想到这个时代那拧成麻花形状的“金莲”，就会觉得恶心。
　　病态的审美！
　　陈祎倒是躲过了色劫，可有人却中招了，中招的是长庚。
　　本来陈祎也没在意，可长庚来探望自己的频率实在是有点太高了，而且还有好几次，“少东家”完全就是没话找话，聊几句就离开了。
　　出于好奇，陈祎偷偷地跟踪了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