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6章 存活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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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为什么喜欢看角斗士与猛兽对抗？因为‘不公平’。
人们追求着自己与更强者的公平，同时也渴望看到不公平——并希望看到这份不公平被撕碎。
比如【仇富】之类的心理。
不需要更多语言。
在绯村一心孑然一身只单手握持竹刀站在一侧，而另一侧是敌方学校着装着正常全套剑道防护护具的前锋的时候，观众们的心就被拉了起来。
更别说，虽然绯村一心已经算有点高大，但对方却比他还高两三个级别，整个人两米以上的身高，体格肌肉更是肉眼可见壮实得可怕——仅只是看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激动就充斥在了观看者的心头。
源自于远古时代，人类血脉当中的基因记忆。
脆弱的人类是如何狩猎比自己要强大得多的野兽，最后将‘不公平’给抹平，把强者以弱者之躯踩在脚下的。
或许第一个喊出‘加油’的人，是给绯村一心的对手加油——毕竟只要是在现在海选时刻就专门到这来的剑道爱好者，大概就没有人不知道绯村一心上周干翻了毒岛千冬，给了这位‘不落之凰’、大家偶像的剑道姬狠狠的挫败。
但不是每个来到现场的观众都是剑道爱好者。
还有很多是不明情况的一般人。
第一个兴奋的叫声仿佛是一种讯号，更多的人并不吝啬地给出了声音···就像是，一些摔跤或者格斗现场。
所以结果反倒是绯村一心他得到的欢呼加油声是最多的。
“红方前锋、蓝方前锋，上前就绪！”
一位主裁判两位副裁判分居各角，双手高举红旗和蓝旗，用衣角的扩音器压着观众的欢呼声指挥着。
为了避免各种可能被认为是不公平公正的情况，赛场上连姓名和学校都不用，只以‘红’、‘蓝’双色给予称呼，具体的学校名称和选手名称只会在计分板和电子屏幕上显示。
“开始！”
伴随着主裁判在双方中间挥下双手小旗然后跳开到擂台边沿的动作，宣告着这场对决的正式开始。
“哦————————”
旁边八个擂台都成了陪衬般的角色，众多摄像机都将镜头对准了中间擂台播报着这对比悬殊的对决，观众们用力地再度发出欢呼，应援加油声连成一片，这次连解说员都没有再出言劝解。
“绯村一心是么，遇到我可真就是你的倒霉啊。”
红方前锋戴着头盔、眼前绑着一个有点像是加厚形式潜水镜的护眼护具，双手挑起竹刀对着绯村一心的胸口，嘴角微微上扬。
在上场之前，作为剑道指导老师的教练，是可以随时更换选手位置的。
只要是在将出场人员顺序表交给擂台裁判之前，不论怎么样都可以自由更改——包括替补队员，虽然有较大的限制，但只要报名的时候有所报备，也是可以简单派上场的。
而他，就是从饮水机旁被调上来的。
从剑道角度来说，他并不强，甚至很弱···他原本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因为身高体格优势经常被人找去撑场子，因此和校内外的不少人闹过矛盾打过架，甚至连体育老师都揍过。
后来被老师劝着加上学校方面的施压，他才不情愿加入剑道部，被希望能够修心养性。
修心养性的确是有点效果。
在剑道活动里，他确实因为有处发**力和部员们的交流教导而安分守纪起来。
但‘实力’的话···因为街头徒手搏斗和持械打架打多了，虽然基础素质比剑道部所有人都强多了，但在‘剑道规则’的限定下，他只能说是也就比菜鸟要好上一点。
不过。
现在不同了。
“这样的规则，对我来说就是如鱼得水啊！”
红方前锋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刚才赛前，之所以将他调到第一个的位置，不过是因为他更四肢发达、蛮力惊人，用起各种不雅手段能给绯村一心造成更多身体上的伤痕——但是，在刚才于一侧观察第一批九个擂台的决斗之后，他以及包括老师在内的学校大家，现在都给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能赢。
和一般的剑道对决不同，这种不限部位不限手段，等同于街头械斗的比赛方式，他这个一根筋的笨蛋站在擂台之上，能够发挥出别人发挥不出来的、至今为止在束手束脚的剑道规则之下发挥不出的超强实力。
不在乎形式、不在乎手段、不在乎轻重。
原本只是存着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剑道公主蒙羞家伙的想法，但现在···他想要踩在他的身上，向着冠军进发。
只要，能够获得冠军的话。
不仅可以堂堂正正沐浴在称赞声之下，甚至能获得学校嘉许的大学推荐信，给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你现在直接投降的话，还能少受一些罪，身上少些伤痛，不至于躺在医院里流眼泪。”
“这可是本大爷少有的仁慈了。”
他狞笑着，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甚至连竹刀都没抬起对着他。
“呀——看招！！！！”
于是，红方前锋脸上表情一变，双手握住竹刀，直接地就向着绯村一心撞了过来。
对，不是冲，而是撞。
“哦呀！红方前锋完全不留余力地直接冲撞，这架势不像是想要使用突刺，而是要直接撞上去么？！也对，毕竟他全身都穿着护具，直接撞上去的话哪怕双方受力一样，全身无甲且更加瘦弱的蓝方前锋也肯定会吃到相当重的伤害！”
举办方委员会找来的不愧是专业的解说员。
激动站起来抓着话筒，每秒十几个字直接‘喷’了出来，在解说清晰的同时，还将全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这种手段是规则所允许的——蓝方前锋！蓝方前锋他！到底该怎么样应对这明明白白由双方防御力差异而带来的强力攻击呢！？”
红与蓝。
石砖擂台虽然比平常剑道比赛的范围要宽广，但也不是大到离谱的程度，在解说员数秒的激动讲解下，红方前锋已经凭借距离加速到了一个相当的速度，冲到了红方的绯村一心面前。
竹刀先行。
但哪怕挑开对方的竹刀，红方前锋大概也会直接扔掉竹刀不管，直接就那样带着沉重的力道撞上来——可不要小看这种野蛮粗暴的招式，被一个足够体重的壮汉以这种速度直接撞上，受到的伤势完全不比被武器来上一下要轻。
许多门派里都有运用‘撞’的招式，比较有知名度的比方说八极拳的贴山靠。
现在，红方前锋用起来，哪怕没有武术基础，但搭配着他两米多高全身结结实实的体格，看上去就跟一头咆哮着挥掌的熊一样，让人旁观着都紧张得冒一身冷汗。
但绯村一心——依旧无所表情。
“啪！！！”
竹刀缓缓抬起，两刀相撞，发出相当清脆响亮的声音。
而红方前锋一如大家所能料想的那样，不管竹刀或者手部的着力扭曲难受与否，直接继续毫无减速地向绯村一心撞去。
“————哦！？”
解说员的声音戛然而止又突然冒出，却是甚至在大脑思考完毕之前，在看到场上动作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滑铲！是滑铲！
绯村一心用竹刀格开红方前锋竹刀进发路线的同时，没有后退或者侧闪躲避去比拼双方的反应速度和身体掌控力，而是直接身体后仰直接一招近距离微加速甚至可以说无加速的滑铲溜向红方前锋。
“嘭！！！”
猝不及防。
就像是剑道大赛不会出现野蛮冲撞一样，红方前锋同样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在赛场上遇到这种直接滑铲形式的反击。
双脚相碰。
甚至来说绯村一心还瞄准了他抬脚将踏步的时机，滑躺在地上的同时抬起了脚，右脚一脚掌‘踢’在了他的脚部上方的小腿上。
“————咚！！”
不过是瞬间，控制不住的红方前锋便是自己被自己那十足的速度绊倒，从绯村一心整个人身上飞了出去，径直地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有效打击！出色攻击！”
三位裁判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蓝色的旗子，宣布绯村一心的得分、对方的扣分。
有效一分、出色一分。
“啊啊啊————”
而同时的，滑着倒下甚至一路滑到擂台边沿掉下去的红方前锋也发出了十足的惨叫声。
人体是非常脆弱的。
同样的力道，有些部位被打到不过是皮肤发红，有些部位被打倒却是痛得喘不过气，有些部位···甚至会死人。
此刻，红方前锋遭受的便是十足痛感的那种。
掉在擂台下方，抱着被绯村一心抬起命中的小腿中间部位，满脸瞬间涨得通红，全身不断冒出汗水。
“三、二———”
“——十、九————”
虽然些微有点脸部表情，但一位主裁判和两位副裁判还是称职地在读秒。
一个是‘倒地读秒’，一个是‘出界读秒’。
出界读秒自不必说，而倒地读秒则是有所不同，第一次倒地三秒、第二次五秒、第三次十秒···基本没有第四次，或者说不到第四次分都扣完了。
“倒地！”
主裁判还在读者出界读秒，而两位副裁判同时举起棋子宣布红方前锋倒地扣分。
一上来就是三分。
虽说这次比赛更改了分数数字，但首位最多的前锋也不过十分而已。
“————呀啊！！！！！！”
观众席上，其实前后不过数秒之间的交锋，许多观众在裁判的举棋扣分之后才是潘然清醒过来，许多人甚至直接站起身来，举起手用力地欢呼着。
便是如同赌马。
在最后时候，一匹‘白马’咧嘴吐舌地从后面冲了上来，越过一位位前排对手夺得冠军。
竞技格斗，就是有如此的魅力。
“呀啊！！！！”
而红方前锋在全场观众们那对他而言等同于倒彩的欢呼声下，虽然依旧没能撑着那已经发红变紫的小腿站起来，但却居然硬生凭借顽强的意志顶着那甚至难以呼吸的刺痛捡起刚才甩手飞出的竹刀，大叫着爬着地从石砖擂台的四周阶梯一下下挪动爬向擂台。
那爬动之间撕心裂肺般的怒吼之声，甚至压制了全场所有观众的呼唤喝彩声，让全场为止一静。
就在主裁判读秒的最后时间段。
回到了擂台。
以爬着的形式。
“···加油！”
不止是红方的学校，看着他这身姿，哪怕是绯村一心这边就在擂台边上的剑道部几个女生都忍不住握紧拳头小声喊出了加油的声音。
哪怕并不认识，甚至才见到连几分钟时间不到。
“加油！！！”
连他们学校都这样，更别说本身红方的学校，下面四位选手、场边的剑道部成员、再附近的啦啦队们，激动地跳起来挥着手用力地喊出应援的声音。
“站起来——站起来了！那个男人！红方的前锋他再度站起来了！在擂台之上！”
“···啪！啪啪啪啪啪————”
看着红方前锋撑着竹刀当做拐杖站起身来的高大身影，观众们在刚才的怒吼喝止愣住之后，此刻回过神来又齐齐鼓起了掌。
四周的镜头甚至移开了绯村一心，放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连四周八个擂台上别的对局当中的选手们，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了这边来。
“呼——哈——”
红方前锋用力呼吸间，全身大汗淋漓，但好歹还是将脚艰难撑在了地上，把用作武器的竹刀抬了起来。
对准着依旧全身无所架势相当随意的绯村一心。
甚至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
那修长的刘海···真的能够看到他的动作么？
红方前锋这样想着。
“咻————”
然后，在他呼吸的间隔，绯村一心就这样抬脚踏步地向他走过来了。
不像他刚才那么凶猛快速，但却是让他呼吸缭乱呛了一大口空气。
直刺。
绯村一心右手抬起，手中的竹刀以一种明明是突刺，但却就是和刚才红方前锋完全不同感觉的方式，给出了攻击。
不是双手一开始就顶着突刺，而是临近之后才由下位上挑姿势右手伸直抬起刺出——有种剑法的感觉。
并不好形容。
如果非要用个词来说的话，那就是【流畅】。
和刚才红方前锋的‘凶猛’完全不同。
“啪！！！”
红方前锋到底还是学了有剑道功夫的，腿脚不好移动的情况下，竹刀侧击过来命中绯村一心的竹刀，想要架开错开他的竹刀。
“咻—咻—咻—咻————”
但是，绯村一心右手并未继续向前用力或者正对对手反向对抗角力。
他选择了搅动。
竹刀贴着竹刀——便是如同搅拌鸡蛋一般，单手握住竹刀便是在手腕的转动下，使出一般人负担相当重根本驾驭不住的招式，拉着红方前锋的竹刀一起转动。
控制不住。
红方前锋双手握住，但就是这样也根本控制不住手中被带着像是冲击钻一般不断旋转‘跳动’的竹刀。
“！？！”
一秒？或者半秒？
等到红方前锋因为汗水流入眼睛而眨眼又睁眼的动作完成，倒映在他双瞳之上，绯村一心的身影已经相当之近了。
“咔！”
没有选择直接用竹刀的剑尖刺中红方前方着甲的腹部。
超出一般人所想的。
绯村一心抬手，摇晃后瞬间停止晃动笔直的竹刀斜着贴着红方前锋的肩膀、耳朵刺出，带飞扬起他半边一侧的发丝的同时，后端剑柄却是不知何时插入到了红方前锋握剑双手的后方，剑柄侧抵在了他的剑柄末端。
“哒！！！”
“咻————嘭！”
用力地后顶，绯村一心便是将红方前锋手中的竹刀直接顶飞而出向身后飞去，从擂台这边用力地落到了另一边的擂台边角沿上。
“咚！”
而直到又一声沉重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刚才绯村一心斜挑的刺出，实际上还将红方前锋脑袋上戴着的护具头盔给顶飞掉了！
比竹刀先一步飞出，却后一步重重落在擂台之外的地上。
“啪！”
然后，直到这是，绯村一心手中的竹刀才是‘轻轻’地撞在了红方前锋脑袋侧面上，将他摇摇晃晃地向后击退。
“有效命中！出色命中！又是两分！！太让人吃惊了！！！”
解说员喊出了大家心中的所想。
“嘭！！”
红方前锋向着稍远处的竹刀伸出手，像是想要握住自己的武器，但绯村一心却已经错步上前，竹刀剑尖向左后收起，却是以剑柄的末端位置带着步伐的力道，看似轻巧却又发出沉闷声音地撞击到了红方前锋的胸口护具上。
飞出。
对——与其说是‘后退’，倒不如说是‘飞出’。
红方前锋那两米多的壮硕身躯，在绯村一心那斜向的竹刀剑柄末端撞击之下，整个人直接向后凸出，在这本就靠近边沿的位置再度落到了擂台外。
“咚！！！！”
“有效命中、出色命中——”
结束了。
在观众们瞠目结舌的表情中，裁判们陆续完成了所有的读秒，红方前锋再没能顽强地站起身回到擂台，而是头晕眼花地直接倒在地上，被一旁的医护人员抬走了。
两分钟？一分钟？
如果是剑道比赛的话，完全不意外的时间。
但这可是改制了的剑道比试——足足十分的需求，哪怕等比放大的话，十几二十分钟也是相当正常的数字。
而现在，仅仅不过似乎眨眼之间的时刻而已。
“就像魔王一般···”
解说员似乎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嘴里小小叨念着，但却没注意到全部声音还是通过话筒传了出来。
魔王。
一人站在擂台之上，单手握持竹刀，全无任何的激动与起伏。
明明没有穿着任何的护具，应该势单力薄处于弱势地位才对···但却真的就像解说员所说的那样，完全如同一尊‘魔王’。
“下一个。”
绯村一心没有提出休息的时间，而是如此说道。
于是——在别的擂台甚至还有第一批的学校还没完成自己的对局、乃至还有擂台双方一局比试都还没决出胜负之前，中间的擂台就已经结束了第二批的学校对决。
不到五分钟，没有被扣除一分、没有被命中一次、没有任何消耗过度的样子。
红方全员五人，被绯村一心一人击坠。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
将所有挑战者，全部击败。
从擂台上收起竹刀缓缓踏步阶梯而下，那摄像机中的背影···真如无敌的魔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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