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知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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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天涯的名字放在四十年前，对于风名人来说，真是如雷贯耳。他毕业于风名五大名校的青鸿学院，一度担任到东城府衙昌龄营副总领，级别远高于现在的耀东和丘白。有人说他作为道家的旁系，由于身份低微所以没能更进一步。
    “早在四十年前，车天涯开始筹划一项前无古人的的工作，他试图促成风名东城和西城的合并。”吴错抽着烟斗，回忆着那些年风起云涌的往事，“那也是百年来唯一一次，东西城进行了合并意向的谈判。”
    “这怎么可能？”王乐冉生长在古老世家，当然知道这意味着遇到多大的阻力。
    吴错慢慢道：“那时候西城警局的副局长，斯塔克·罗兰是车天涯的养父，两边合力对风名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罗兰……斯塔克·罗兰，这名字怎么那么熟？王乐冉扬起漂亮的脸蛋，惊呼道：“那家伙是不是但丁·罗兰的爹？”
    “是的，斯塔克·罗兰是光明雷霆但丁·罗兰的父亲。但丁创立光明教，又被称为雷霆行者，是天下黑榜上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吴错笑了笑道，“或许你不知道，但车天涯和斯塔克·罗兰都是因为你爷爷才倒台的。而也因为那起事件，道家和罗兰家成了死仇。最终那段死仇是以但丁·罗兰离开风名，道家衰弱为告终的。”
    “你们不要闲聊了，我发现了一点东西。”端木可乐将电子记事本拿到二人面前，上面是一长串新的人名，“这是以车天崖为关键词，在蛇岛监狱对他建立的人际关系表，我们发现这张表和道家在蛇岛的人际关系表，有不少共同点。”
    “陈瑞！”王乐冉却一眼就看到这个名字，上面对陈瑞的描述是，陈瑞为车天涯入狱后接触时间最长的三个狱卒之一，而陈瑞本身多次和道家关押在蛇岛的罪犯起冲突。最让人吃惊的一点是，陈瑞已经连续两个月在地下五层值勤，本月也不该出现在上层。
    “这下……所有线索都要重新审核了。”王乐冉皱眉快步跑向停尸房，“我们之前得到的所有信息，基本都是基于这个狱卒提供的情报。不论是道刑的人物关系，还是他尸体的存放地点，我们全都要重过一遍。尸体当时我是看着他们送到停尸房的。”
    吴错翻看报告道：“停尸房的报告上，说这里包括道刑尸体在内，一共存放着十一具尸体。我前面检查过，这里一共二十个冰柜，只有十具尸体，就差他那一具。”
    端木可乐忽然咳嗽了一下，“吴大叔，抱歉。虽然你和尸体打交道很多年，对尸体最有发言权。但鉴于我这个吸血鬼对尸体天生的敏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停尸房里现在就是有十一具尸体。”
    吴错皱眉小心地将所有的冰柜再次打开，十个冰柜空着，十个冰柜装着尸体，名字身份一一对应，只缺道刑。端木可乐深吸口气，眼眸显出银芒，嘴里露出獠牙，仔细辨别死者的气息。她快步移动到墙角那个冰柜，一爪砸了下去，冰柜面板下层露出空心的隔层，里面是一具相貌类似道刑的男性尸体！
    “真有十一具……”吴错将尸体拉出，放到停尸台上。
    “但这具尸体有右臂。”王乐冉皱眉道，“道刑死的时候，被切去了右臂。”
    吴错拉开尸体衣服，右臂上半段露出明显的缝合口。“他的确断了右臂，但右臂并无纹身……”他拖长了声音，检查后，低声道：“头顶有致命伤。死亡时间、身高细节符合你们先前的描述。这个人可能就是在码头上被假丘白杀死的人，但不是道刑。”
    王乐冉深吸口气：“居然在码头上的丘白和道刑都是假的？假丘白取走死者右臂，并非右臂隐藏着秘密。而是因为这个死者没有纹身，为了拖延我们发现真相的时间。”
    端木可乐凝眉道：“这么看来……蛇岛上所有人都不可信了。刚才那个一套骷髅爬出停尸房的说法，完全是他们给我们编造的故事吗？”
    王乐冉苦笑着拨通联络器，低声道：“耀东大人……我们发现了突破性的线索。”
    耀东听好对方的汇报后，锁着眉头思索着，若从一开始道刑就未曾越狱，那他在蛇岛哪里？
    “赤手空拳打天下的时代已经过了。小鬼，不……大人，你别走那边。那边是条死路。”老猫撇嘴嘟囔道，“慢慢跟在老班后面，保你万事大吉。这里是地牢第五层，关押的都是曾经叱咤一时，但因掌握了许多秘密，又不能被处死的人。也因为他们掌握了太多的秘密，所以这一层的狱卒是经过筛选的，整个第五层的狱卒不超过十人。在夜间，有时候单间牢房的锁都不上，从这里开始自由的蛇岛才算是慢慢开始。其实第六层也是这样，只是有稍许不同罢了。”
    “区别在哪里？”哥舒信问。他们所踏足的地面松软但不泥泞，地上有着薄薄的一层不知名的灰白色碎屑。牢笼中有沉闷的呼吸声，也有一些浓重的血腥味。不论那些超级罪犯当年曾经如何睥睨天下，此刻都只能在三尺牢笼中苦熬。
    “第一到第五层都有女牢，第六层没有。这年头连犯人也分男尊女卑，几乎没有哪个女犯人有关入第六层的资格。”老猫飘在半空，一步三晃仿佛个大老爷。它走在哥舒信前面，倒好像哥舒是犯人，它是狱卒。
    “你说的这个车天涯，为何我从没听过？”哥舒信问。
    “历史是最终胜利者编写的，项羽在垓下惨败前，赢了刘邦九十九次，只输了那么一次。他身边不可能都是白痴吧？但他身边那些猛将能臣有传记留下吗？”老猫抖着胖嘟嘟的肚子慢条斯理道。
    “没有……”
    “所以了……世上哪里哪朝都一样。”老猫带着哥舒信贴着墙角，绕到一处厚重的铁门。“从这里开始就是第五层最恐怖的地方，里面的犯人通常不允许探视。开铁门要两把钥匙，典狱长一把，狱卒自己有一把。你既然下来查案子，应该能开吧？”
    哥舒信搓搓手掌，他哪有什么钥匙……两把一把都没有。
    老猫咧嘴笑了起来：“他们让你来调查案子，却没给你通行权，就这样你还心急火燎地下来。你是单纯还是蠢？”
    “我的确有上头的指令，但狱方可能有问题，比如说那个叫陈瑞的家伙。你知道吧？”哥舒信握了握拳头，如果铁刀在他绝对可以一刀将铁门劈开的。
    “陈瑞……你是说你追查的是道家道刑，他们却派给你陈瑞作为引导人吗？”老猫眼中闪过嘲讽的绿光，“陈瑞还有个名字叫九尾，他是狐族成员，最擅长的是欺骗和变化。陈瑞是道家的死敌，关于道家的案子，他绝不会告诉你什么真实的内容。”
    “我当然已经不信任他了。但我也的确没有大门的钥匙。”哥舒信用力推了推铁门，厚重的牢门纹丝不动，“如果我带了刀下来就好了。”
    “这里的牢门是由水火土气，四大元素联合封印的。你即便带了刀下来，也不可能动它分毫。”老猫眯着眼睛道，“但是你身上有股力量却能够撼动这个封印。然后只要我们联手，就能打开这扇门。”
    “什么力量？”哥舒信心底升起疑惑，这只猫似乎很不简单。
    “你身上那股护体的红芒，若我没有看错，是龙之焰。这种东方古老生物才拥有的力量，足以撼动四大元素的封印。你试试看将龙焰聚在手掌去推这扇门。”
    哥舒信狐疑地打量对方，龙焰……他在心底呼喊商景澜，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心里不断想着在混世江山图时，商景澜教给他的口诀，以及在杜晋玄衣冠冢里，飞天龙王和水妖王道韫那一场大战。当他手掌按在铁门锁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红芒完全集中他手上，铁门被红光吞没微微一晃。
    那只老猫向后退了几步，全身放光突然猛撞向铁门，足有五米高的大铁门被它撞开一个小缝隙。老猫立即拖着哥舒信从缝隙中穿过。
    “喵！虽然我很清楚你不是龙，所以完全不可能有龙焰，但刚才居然成功了……实在是太意外了。”老猫不顾头上隆起的肿块，直愣愣地看着哥舒信。
    哥舒信则瞪着眼睛道：“你究竟是谁？”
    老猫笑道：“我是班克斯啊，大人……我只是生活在地牢夹缝中的一只食腐猫。接着还有四道大门，而这道大门被开启的信号，很快会传到最上层，我们要抓紧时间。因为我好像闻到陈瑞的味道了，他正向这里赶呢！”
    他们连续穿过了所有铁门。里面是一个看上去像蛇岛牢城第一层那样的一块地方。大约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大厅周围，上下两排都是单人牢房。老猫抬起头，闻了闻气味，慢慢走向右下角的一个单间。
    哥舒信看着单间里的那个囚犯，苦笑着挠了挠头。里面关押的居然是道刑……他戴着手铐，看上去完好无损，既没丢了右臂，也没被人抓破头。
    老猫漂浮在空中，一爪击碎了道刑的牢门。
    道刑并没立即走出牢门，而是疑惑地打量着老猫，又看看哥舒信，问道：“你们是来救我，还是来提审我？”这时，牢房天顶四角的警报器才响起。周围有囚徒大声道，带我一起走，带我们一起走！
    老猫淡定地看了哥舒信一眼，低声对道刑笑道：“我来取几个月前就订好的东西。”
    道刑变色道：“你……你……”
    老猫咧嘴一笑，身上扬起一阵青烟，幻化出人类的模样。那是一个身形清瘦，白眉鹰目的长髯老人，两手依旧挂着铁链，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凛冽。
    道刑目光聚拢，上下打量对方，终于跪倒在地：“道行之，见过大人。”
    老头子摆了摆手，这才扭头对哥舒信道：“小鬼，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车天涯。”
    哥舒信知道这里每个囚徒，都被拷着“禁锢锁链”，因为这种手铐，囚徒能发挥出的力量绝不超过之前异能的百分之三。这个老人带着锁链还能像刚才那样变化和攻击，若没有手铐的限制那会何等了得？这就是四十年前叱咤风云的车天涯吗？
    车天涯手指结成法印，冷冷对四周道：“万物因果终有时……”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包括哥舒信在内，所有人都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发现很难去做。
    道刑则向前几步，右臂伸向车天涯，胳臂上的囚服化成碎片，从肩膀一直蔓延到小臂的青色纹身，仿佛活了般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芒。突然，刀风在过道方向扬起，那妙如星月的刀光从道刑右肩落下，直把他整条右臂都卸了去。
    陈瑞……哥舒信只觉这一刀似曾相识，在码头上的假丘白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他第一反应是阻止对方，大喝一声冲向突然杀出的陈瑞，两人在空中互换一掌，各自落向不同角落。道刑的右臂飞到空中，皮肤上的文身立即四散开裂，刺眼的金芒笼罩住整个牢房。陈瑞不顾一切冲向金芒，车天涯亦长身而起……放眼看去，他们追逐的似乎是金灿灿的书简，哥舒信不知对方目的，只为了不让他们得逞，也加入了抢夺。
    而道刑因失去右手，在同一时间从“禁锢锁链”里脱出，全身露出枯骨般的峥嵘，左拳重重砸在陈瑞的后背。陈瑞本已经揽到六七片书简，受到重击后全部脱手，他恶狠狠地大吼一声，人如陀螺旋转，一股飓风在天顶旋动，金色的书简变成绚烂的书页飞向大牢四方。有的囚徒在牢里拿到书页，愣了一秒后，径直从牢笼里走出。有的囚徒则浑身散发出七彩光华后隐身消失，更有人同时变出无数个分身，分身有男有女。
    包括车天涯在内，所有握有书简的人都勃然色变，哥舒信亦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在争夺的是《幻灵天书》。越来越多的囚徒脱狱而出，哥舒信拼命冲向每一页书简。牢房里的警报声亦越响越急，在更深的地底悠远苍凉的恐怖吼声绵延传来，就连车天涯亦面色发白。
    突然，牢房通道上的各个出口同时打开，包括典狱长索雷、王乐冉、端木可乐等人在内，近百荷枪实弹的狱卒将这片区域控制起来。
    陈瑞双手合十，变成了哥舒信的样子，飞速向王乐冉靠拢。但他刚刚靠近王乐冉，对方手中的戒指就变化成了一张大网将其罩住。陈瑞来不及挣扎，被端木可乐一脚踹倒。
    “阿信可不会遇到打架就逃！”王乐冉大网绽放出深寒青芒将网口收紧。
    索雷从口袋取出一枚手电筒照在陈瑞身上，这个多变的狱卒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变成了一只青狐。青狐端详了索雷一下，小心夹起尾巴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都给我住手！”典狱长索雷大吼道，厚重的声音仿佛一阵惊雷。
    除了哥舒信和道刑，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对他们俩来说，此战境界不如上次，但同样惨烈，片刻间两人都已鼻青脸肿，断了一臂的道刑更是全身浴血。车天涯叹了口气，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将他们各丢出六七步。立即有人上前将道刑按住，诡异的一幕当众出现，道刑的右臂生长出白森森的骨头，骨头上迅速布满血肉，变回正常的模样。但胳臂上再也没有先前的文身。
    哥舒信手里大约有十多页书简，那些书简一起绽放起七彩光芒飞升到半空，每一页似乎按自己的顺序排列了一遍。“后会有期，小鬼！”另一边车天涯的眉目变得模糊，半空中的书简闪起蓝色的光华，居然看上去完好如初。封面上的“无字天书”四个字一闪而过，化成“幻灵之书”四个字。再飞回哥舒信手里时，书简变成简单的两页，封面则略有残破。
    忽然哥舒信站的位置瞬间变成了牢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紧迫压抑，手腕上青铜色泽的“禁锢锁链”泛着诡异的光芒，牢房里的小窗隐约能望到遥远的天空，但不多时海水淹没了视线。这是……他窘迫地冲向牢门，但外面一片漆黑，幽暗中有着猛兽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