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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那我以后不死了成吗

再见旧时光 三人木合 2732 Aug 6, 2021 11:15:38 AM

    大话都放出去了,这饭自然是要自己做的。
    前边说过,陈炽长这般大,十指真心没沾过半滴阳春水,眼下要沾一沾,那便从最简单的开始——煮方便面。
    陈炽也觉得有点凑付嫌疑了,不过陈冰一个劲的说她就爱吃方便面。于是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做上一做。
    简单如煮个方便面,对他来说也是头一回——然后发现果然没啥技术含量,就是煮水放面而已,再把调料包倒进去就齐活了。
    中途陈炽觉得到底还是有点过于嫌单调了,毕竟上回齐天除了饭人家还做了汤。要不,面里窝两个荷包蛋?
    也给那丫头补补营养,老是瘦汀汀干巴巴的,也不晓得吃东西都吃去了哪里。
    这么想着,陈炽果真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就是他没磕过生鸡蛋,就学着小婶的样子在掌心里一捏,结果鸡蛋噗一下掉去了面锅里——
    磕是磕开了,可是连鸡蛋皮也都进面锅里去了……
    陈炽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捞,眼前影子一晃,人被推去一边。
    “怎么能用手啊,这锅多烫啊!”陈冰大睁着一双眼,脸色有点发白,双手捧着他的右手,翻来倒去的看,还呼呼两口往上吹了吹,“怎么,没烫着吧?吓死了!小虎哥你也真是的!”
    她真心个头不高,一颗黄毛脑袋就晃在他鼻子下方,头发丝挠的鼻尖有点痒。陈炽有点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心里油然而起的,是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滋味。
    自己六岁那年,调皮捣蛋,往油锅里扔积木——
    他妈就是这样急吼吼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紧张万分的上下左右翻看他有没有被溅出的油花给烫着。
    他明明也怕的,怕被大人凶。虽然根本没被烫着,却依旧抢先哭起来,骇的他妈又是一番上下左右的查找,更紧的把他抱在怀里颠着安慰:“小虎乖,小虎不哭哈。”
    陈炽吸了吸鼻子,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曾经这样被珍爱过,却也依然被抛弃。
    轻轻把那丫头的脑袋推开,就这一会功夫,锅里的水烤去了一半,好好的一锅面条变作了半锅面,因为没了汤。
    陈炽:……
    陈冰瞅了眼锅里的情况,沉吟了下,乐观提议:“小虎哥,家里有芝麻酱,要不咱们吃拌面?”
    好在还有芝麻酱,还有黄瓜,还有糖蒜,还有涂芳备的年货香肠——兄妹俩面前一人一海碗干拌方便面,一人手里攥了根黄瓜,面上糖蒜香肠荷包蛋呈扇面排列,陈冰还拿紫菜和味极鲜+开水调了两碗汤,热气腾腾,低头筷子一搅一口,两人抬头对视过一眼,居然都忍不住乐出来——好好吃呀!
    因着这顿晚饭吃的舒心,陈炽心情不错,饭后居然主动给陈冰辅导了会寒假作业。
    奈何一切都是假象,十分钟后,他忍不住把手里的演算稿纸重重往桌上一丢:“我看这学你也干脆别上了,打死都不开窍的啊!这题我说几遍了,几遍了?!辅助线是这么画的吗?都说了从a到b,从a到b,你在这跟个d较什么劲?!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脑子没有,那耳朵呢?耳朵也是个摆设吗?!啊?!”
    他实在是服气了,这丫头当真的冥顽不化,脾气是个拧的,脑袋也是石头做的,根本敲不开。估计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中考前给她补习,就天天心塞到想干脆掐死她算了。现下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都有点可怜当初自己那两个月了,怪不得生生都瘦了十斤呢。
    绝对是被这石头脑袋给气瘦的!
    就是他脸红脖子粗的发作过半晌,陈冰耷拉着个脑袋,不声不响,倒是乖觉。
    她这模样他不是没见过,按理说也该早免疫。不过当下一瞅,却颇有些可怜巴巴。
    陈炽胸口一动,那火气就降了三分。
    他拧了拧脖子,口气缓下来:“行了,既然不会就别死磕了。换门别的吧,英语,做英语吧。”
    那丫头垂着脑袋,还是没动。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抬了抬手,落下,又抬起,终于又落下的时候,是落在那颗石头脑袋上。
    “好了,不做了。”陈炽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温柔过,温柔到反常,反常到自己都有点不自然,掌心生硬的揉过对方头发一把,“反正才高一,慢慢来吧。”
    陈冰终于朝他抬起头来,不是想象中的一脸懊丧,而是一如既往的死板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像刚被人骂的狗血喷头。
    正常到陈炽都觉得自己方才的恻隐之心是出现了幻觉。
    “小虎哥,”她揉了把眼睛,“晚上我妈不在家,我害怕,想跟你一个屋睡,行不?”
    信了她才有鬼!!
    却是陈炽一颗心砰砰砰在胸口狂跳起来,几要摁不住的那种,跳到他耳朵都有些发胀。她那是害怕吗?狗屁!
    她就是死性不改阴魂不散,生怕他再想不开,趁着小婶不在家整个跳楼啥的!
    看他不说话,她继续振振有词:“我那屋没暖气,怪冷的。我打地铺就行,你屋里暖和,睡地也不凉。”
    “我这人睡觉从不打呼,不会吵到你的。”
    “行吗?小虎哥?”
    陈炽掌心握的死紧,指甲都扎进肉里去——他是想死。
    他爸因公牺牲,最起码还能说一句死得其所。却是他妈也跟着走了——他明明不想怨恨的,明明自己也是她的眼珠子,却是她还是这么轻易的抛下他,一走了之。
    他觉得自己活的没意思,无人在意。
    最亲最爱的人都能舍弃他而去,剩下的,谁还会在意他的死活?
    可是,现在有人在意。
    天天恨不得24个小时的盯着他,就是怕他去死。
    他有这么重要么?他不过就是一个打小就跟她不对盘,抢她东西,欺负她,骂她笨的堂哥而已。
    仅此而已,有这么重要么?
    没了他,小叔小婶一家会轻松许多,她也不用再窝在不到三平还没有暖气的的储藏室;小婶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老看他脸色度日。
    可是现在,他知道,有人担心他,有人关心他,有人在意他——虽然很讨厌,虽然他压根不想领情的。
    可是……
    可是他眼底还是突然发热,忍不住飞速扭过头去,要逃去洗手间洗把脸。
    “行不行啊,小虎哥?”那丫头还在身后锲而不舍。
    “随便你。”
    陈炽睡在床上,陈冰睡在地上。她好像翻了个身,窸窸窣窣的,像有小老鼠在衣裳的褶皱间游走,灯已经熄灭了,窗外月的冷辉映在墙壁上——感官的一切好似在放大,那只小鼠也终于偷偷爬上了他的胸口,在那里盘起尾巴,卧起来,小胡须一动一动的,害的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分明已经很困了,可还在强撑着。陈炽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先睡着,于是深吸一口气,放缓呼吸,过了一会,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陈冰放下心来,捂紧了被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炽轻轻从床上下来。床头灯被刻意调暗了,借着这一点昏暗的灯火,地上的陈冰大约能看出个轮廓——她睡觉的确不打呼,很安静,却不老实,被子眼下都被蹬出去了一半,一条大腿压在那里,这般大喇喇的睡姿,实在不像个女孩子。
    他光着脚走过去给她把被子从大腿下拽出来,重新盖好。这丫头嗓子眼里喃喃呓语一声,翻了个身,头发都窝去脖颈——他探身过去,又把她的头发从肩头下轻轻拉出来。
    她背对着他,怀里抱着被子,蜷缩着,睡的很香。
    屋里的暖气的确很暖,女孩子向来没什么颜色的脸颊此刻都有些泛出淡淡的粉。
    陈炽在她身边坐下来,低头翘了她半晌,不知道为啥,他突然笑了。
    “怕了你了,”他轻声,像是在跟她商量,语声温柔,“那我以后不死了,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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