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你说是就是

    姚阳朴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老鸨子四季海棠，然后是熟客刘公子。再后面跟着管事的，以及熟客刘公子的仆人。
    走到后院，迈上长廊，隐隐一尊雕像立在尽头，雕像覆盖大布，未见真容。
    刚走几步，姚阳朴就突然停下了，此时离得还很远。
    姚阳朴也不说话，显然还是不舍得让别人看见了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神像。
    老鸨子四季海棠一脸既不好冲撞了姚阳朴，又不好怠慢了熟客刘公子的样子，两边矛盾着为难，之后还是小声尝试着向姚阳朴叫醒般的道：“姚先生……”
    姚阳朴往老鸨子四季海棠看一眼，方才继续走。
    走到神像两丈前，姚阳朴这回是彻底停下来，低头念念不休，与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似的。
    老鸨子四季海棠不再管姚阳朴了，向熟客刘公子说道：“这就是姚先生从天涯海角带回来的神像。”
    老鸨子四季海棠小心的说着，微指神像，说话中提到了姚阳朴时，又微微指向姚阳朴，口称“姚先生”。
    熟客刘公子眯眼看向神像，没有姚阳朴的妨碍了，他一边打量一边往前凑近。
    老鸨子四季海棠怕露馅儿，自然是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
    熟客刘公子，走到直接碰到了神像前面五米处横放的石栏，因为压根儿没看到石栏，熟客刘公子碰上后上身就往前一跄，老鸨子四季海棠和熟客刘公子的手下赶紧扶住他。
    那手下也是光顾着看神像了，没能提前拦阻。
    这石栏是老鸨子四季海棠特意设置的，在神像前面全部围堵一圈，免得被人靠近了，看得太仔细。
    老鸨子四季海棠借手扶熟客刘公子的机会，把熟客刘公子往后又拉开一些，并对熟客刘公子说道：“公子，真不敢再近了，恐怕怪罪啊。”
    熟客刘公子连连点头的应了，然后向神像上示意，此时神像上还盖着一块布，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老鸨子四季海棠在熟客刘公子的示意后，方才紧张地用眼神指挥了一下管事的，管事的便向神像走了过去，慢慢的把布扯了下来。
    小蛇健壮的身躯，怪异的外表，便在布后逐渐显露。
    鼓胀的肌肉，真如雕刻一般。
    浑身的裂痕与黑血，怪诞恐怖，说是出自太阳都照不到的地方，确实贴切。
    小蛇装雕像，还真是一绝。
    然而终究是冒险之举，真假到底有别，希望熟客刘公子不是洞若观火、一眼能看穿的人。
    这个时候的姚阳朴，和老鸨子四季海棠，都紧张得手发抖。
    成败在此一举。
    成功的话怎么都好，失败的话，得罪熟客是肯定的，轻则吵闹打砸，重则闹上官府，惹多大祸生多少灾都难说。
    待大布整个扯下，小蛇真身全现，正好一阵凉风吹过，像鬼来了似的“唔”了一声。
    熟客刘公子的手下，吓得直接跪了。
    熟客刘公子被自己手下吓了一跳，然后又皱眉紧紧盯着看神像。
    老鸨子四季海棠更加紧张，忍不住拉拉他，说：“刘公子，不可一味直视啊，恐神像怪罪。”
    “不！”熟客刘公子摇头，很肯定的说，“这不是神像。”
    熟客刘公子此言一出，四季海棠惊吓得当时也想跪下了，跪下认错，她脑海里一时乱得不行，想不到自己一直打算的事情刚实施第一下就被看出来了。
    管事儿的则紧张的躲进老鸨子四季海棠的身侧，不敢让熟客刘公子看见自己。
    小蛇也有些不知该不该继续装下去，只要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要撒腿跑了。
    熟客刘公子的想法，就是这件事的成败和几个造假人的生死，几个人都看向熟客刘公子。
    熟客刘公子仍然一直摇着头，说道：“这不是神像，这绝对不是神像。”
    许久之后，他才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说出另一句话：“这是肉身菩萨”。
    “肉身菩萨？”
    老鸨子四季海棠，听到熟客刘公子说出来的这话，马上跟着重复了一遍。再想起肉身菩萨的意思，老鸨子四季海棠心里又偷偷高兴起来了。
    这肉身菩萨，听说是寺院里的真人菩萨，很少有，这附近一个也没有。肉身菩萨更灵，更受信奉，熟客刘公子要是这么认为，那比老鸨子四季海棠想达到的目标是只高不低。
    外表上，老鸨子四季海棠还装得是没听过的样子，问道：“什么是‘肉身菩萨’？”
    熟客刘公子就磕磕巴巴地解释说：“肉身菩萨是，是修行高深的神僧、大能的身体。
    “因为神僧修到一定境界，都魂去灵山修仙受教，但肉身还留在世间，就成为了肉身菩萨。
    “神僧的灵魂在天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太久不回来，肉身就如死了一般，但实际上没有死。
    “肉身也始终不腐，偶尔还会示现神通，或者显示灵异，总之待神僧回来就会复活，变得神通无敌。”
    老鸨子四季海棠听熟客刘公子这般说完，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刘公子没有看出破绽，反而是把其认定成为了真正的信仰，这样的发展真是太好了。
    不需要老鸨子四季海棠再费劲儿哄骗他，他自己就坚信了。
    要是客人都这样就最好了。
    熟客刘公子接下来赶紧朝前磕了两个头，又不加犹豫地让仆人拿出带着的所有钱，亲手放进功德箱里，然后就退出了后院。
    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不敢轻挑。
    老鸨子四季海棠陪着伺候，最后也跟着离开，
    后院里马上归于平静，前前后后最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罢了。
    长夜里的这一小会儿，不得不说是一个被遮掩的庞然大物的一端尖头，从这一端延伸出现的都将是巨大的变化。
    首先，姚阳朴和小蛇产生的是思想的变化。
    这短短一会儿，从熟客刘公子手里赚到的钱可是很多很多。以前他们看惯了的是，很多人一辈子辛苦赚钱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汗水如雨挥洒，不过换来一点小钱，所以刚才那一幕让他们很震惊。
    原来天时、地利、人和下，赚钱还可以这么容易。
    熟客刘公子往功德箱里塞的那一下，就是许多家庭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多想想怎么赚钱，不是浪费时间，一定比盲目的劳碌，赚钱多。
    多想想怎么生活，也一定会让生活品质提升。
    老鸨子四季海棠脑海里产生的，则既有思想上的变化，也会有现实中的变化。
    用巨根神像骗钱，是她存在了很长时间的想法，想法渐渐的成熟、完美，但也不敢实行，因为人的看法不可能完全处在她的希望层面上。
    所以她经常只是在想象中施行自己的计划，然后想象别人都相信了，纷纷奉承她，抢着给她送钱。
    现在真的做了，才知道，人的看法确实不会完全控制在她的希望里面。人们有独立的想法，但未必就会与她的目标冲突。
    就说刚才发生的事，它就没有背离她的期望，结果不但顺应了她的想法，而且更好。
    所以这让老鸨子四季海棠勇敢不少，以后她会更大胆地去做事，不再有那么多的顾虑。
    这一小会儿，还会对整个镇子，乃至周边，产生实实在在的变化。
    讲故事、说书，将会成为一个新的事物，在妓院中普及。
    然后因为它并不是一种只能存在于妓院中的，受世俗排斥的形式，所以它终将会往妓院外传播，成为一种新的行当。
    成为所有人的消遣方式。
    在大泽，它由男人在做，它就可以普及，因为男人不存在抛头露面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