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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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倪秩远轻敲了下于霁床头，将睡梦中的她唤醒。“吃药。”倪秩远话音简短，趁于霁刚睁眼睡意朦胧，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直接就将丹药塞入她口中。
丹药冰凉，入口即化。于霁瞪大双眼，意识回笼只觉不是自己在吃丹药，而是丹药自动滚进肚子。
还未来得及控诉倪秩远的“暴行”，丹药开始发挥效用，刺骨寒冷瞬间席卷全身，痛得她抱紧被子蜷缩发抖。
“别忍着，痛就喊出来。”倪秩远将早期备好的暖手炉子塞进于霁怀里。
痛得直抽气的于霁：“……”
倪秩远没有离去，他站在床边守着于霁。观察到她的状态不对劲，立刻坐下将其扶起，源源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灵气，包裹起丹药寒气，缓和它冲散筋脉中残余毒素的力道。
“！”
于霁忽然紧咬牙关，将所有不适都往下咽。奈何疼痛在疯狂消耗她的意志，内府一阵翻江倒海……
于霁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滴答滴答”落下，晕染了丝被。
“撑住。”感觉到于霁呼吸变弱，倪秩远加快了灵力输送速度，“别睡！于霁，醒过来！”
-
铭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时间出现了倒流，他……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师尊因毒发归来岚山那刻。
直至梦醒，他仍清楚记得师尊虚弱地握住自己左手时的触感。梦里的师尊，最后一刻望向自己的神情，像是有重要事情交代。可她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铭溪眼睁睁看着师尊了无生息倒在自己怀里，陌生的分离感，让他触摸不到真实——
像是在旁观他人“故事”，又像是在回顾自己的过往经历。这种怪异的感觉混乱着大脑，让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暧昧不清。
铭溪怔在原地，内心毫无波澜。
就连倪师伯是什么时候被众弟子引至房间，怀里的师尊又是被谁从自己怀里拉走，他都没有精力去留意。
只听倪师伯道了一句师尊死于慢性毒，怀疑是经常能与其接触之人下手，且那人不会令她设防。自己就突然被同门构陷成弑师凶手。
铭溪皱眉，默念清心咒想要从这个毫无逻辑的梦境里醒来，不料反倒因此错失了辩解最佳时机，“坐实”弑师罪名，被关入地牢。
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铭溪用尽所学办法去脱离梦境，仍毫无效果。直至被执行殿的弟子推上问道台，剔除修仙筋骨，锥心的疼痛才让他醒过来。
“……”
冷汗涔涔。
铭溪抬手覆盖在灵根所在之处，认真感受着体内完好无损的灵根与筋骨……
轻轻叹息。
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
次日清晨，阳光通过开启的窗口透了进来。
轻嗅着室内残余的血腥气，于霁攥紧双手。
——昨夜痛昏过去的经历不是梦，她确实从鬼门关前逛了一圈。
于霁探头，不见倪秩远。
“在找我？”倪秩远回了趟渡月峰，补足昨夜突发状况用完的药草，赶回来就见于霁小心翼翼探头观察四周的模样。
“没有。”于霁闻声立刻否认。
“呵。”倪秩远侧脸低喃，“没良心的小东西。”
于霁：“？？？”
倪秩远不对劲，“她”可是付了药费的！
“那个……”
见倪秩远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于霁索性撑起身询问：“我身上的毒算是解了吗？”
“嗯。”倪秩远应完，再看于霁的视线带上几分嫌弃，“你要是还有体力，就自行去洗个澡。”
于霁：“……”
-
仙门大殿，时骞端坐在位置上。他望着下方站着以辛梓潼为首的一列渡月峰弟子，最后移开视线道：“此事我已与天青道友商议过，出现变故的主要原因与你们无关。”
“既然你们的大师兄已经另外领了任务给你们历练，此事便就此揭过。”时骞道完，身影就从大殿消失。
他还在镇地与冉天青处理秘境崩塌之事，适才只是一缕神识回到门派处理事情。
事情结束，神识片刻不留，立即就返回原身。
被留下来的渡月峰弟子面面相觑。
卞初一：“掌门还在镇地？”
古飞：“看样子应该是。”
“回去再说吧。”辛梓潼转身看了眼古飞和卞初一，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离开大殿，他就召唤出飞行法器离去。
楚梦云见站在角落处的铭溪状态不对劲，只当他是在意掌门前一句话，“铭溪师兄？”
铭溪回过神，对楚梦云摇摇头道：“我无事。”
“来之前我听同寝师妹说，她昨晚值夜时见到师尊回药园。”夏柳跟在楚梦云身后，几人谁都没有提出要乘坐法器，皆步调有致地循着大殿通往渡月峰的天梯回去。
铭溪立刻抬头看向夏柳。
“这也就是说，于师叔那边状况快要好了？”楚梦云摸着下巴思索。
卞初一疑惑地打量自家师姐，“梦云师姐，从很早开始我就想问你了。”
楚梦云扫向卞初一，“什么？”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你之前真的没有在岚山待过？”卞初一满脸认真。
闻言，铭溪也疑惑地看向楚梦云。
即便他比楚梦云更早进入内门，也无法断定对方之前是否待过岚山。毕竟楚梦云每次给他的感觉……
似乎比他还要熟悉岚山？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楚梦云挑起好看的小山眉。
“大概？”卞初一不确定道，“听到师尊从岚山下来，梦云师姐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师尊而是于师叔……”
“呵。”楚梦云露出浅淡笑意，打断卞初一的话道：“回去把先生早前发下来的卷轴描绘三遍给我。”
“啊？”卞初一不可思议瞪大双眼，“为什么啊？”
“试图挑起仙门内斗者，或罚以禁闭，或罚以抄写门规。”楚梦云走在前方，语调平缓念着规矩，“只是描绘三遍先生早前发下来的卷轴，果然太轻了吗……”
“不不不！描绘卷轴恰好，这个恰好。梦云师姐，我认罚！”卞初一欲哭无泪，他就不该起这个好奇心。
经卞初一“提醒”，铭溪这才发现自己竟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此时再回想楚梦云种种行为，确实都如卞初一所言。
她在意师尊远超倪师伯。
“铭溪师兄。”楚梦云唤了声铭溪，见他抬头看向自己，才继续道：“虽然师尊此前与你约定过一月时间不得回岚山，但并未限制书信来往。”
楚梦云：“既然师尊昨夜得空离开岚山回渡月峰药园，想必阵法也解了大半，灵宠应该能够送书信前往岚山。”
“多谢师妹提醒。”铭溪向楚梦云道谢，回到渡月峰便向她借了传信灵宠，书信一封送去岚山。
于霁刚从温泉泡完澡出来，就见到一只传信灵宠徘徊在结界门口，着急转来转去。
“是渡月峰的传信灵宠，你不去看看？”于霁推开房门，见倪秩远仍专心致志调制配方，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提醒他。
“暂时放它在那。”倪秩远用术式操控毛笔在纸上落字。
于霁看着倪秩远，见他无动于衷，而自己也没办法解开他的结界，无奈只好装作没有见过结界外的灵宠。
倪秩远清楚自家弟子，当然那些弟子也非常清楚他的习惯。早之前，为专心医治于霁，他在岚山设下层层结界。其中有一层结界就是专门用以隔绝传音符箓。
渡月峰弟子非常清楚这点，因而在他待在岚山这段时间，没有一道传音符箓出现过。
若有急事想要找他，就必须亲自前来。既然来的不是弟子，而是灵宠，想来事情并不紧急。
那就先晾着……
“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倪秩远皱眉，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于霁。
“它一直在外面着急想要进来，你真的不看看？”于霁对上倪秩远视线，当即抬起食指，指向门外。
倪秩远放下手中物品，似笑非笑地望着于霁，“你很在意？”
于霁点头，“有点。”
闻言，倪秩远“哦”了一声，继而低头无情道：“不看。”
于霁：“……”
这人怎么回事？！
“我还不能出去吗？”于霁换了个话题。
“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你急什么？”倪秩远面无表情操控毛笔落字。
她能不急吗？
再跟倪秩远待这里凑够一个月时间，她家乖徒就要跟男主抢女主了！
于霁憋住真实想法，认真忽悠倪秩远道：“我感觉已经好了？”
“出去做什么？”倪秩远不再操控毛笔，抬头认真与于霁对视。
“……透透气？”于霁诚恳答道。
拜托，别再读心，她真的琢磨不出其它理由了。
闻言，倪秩远垂眸，叹道：“等我写完这张药方。”
“好！”于霁笑道。
得到倪秩远疑似放行许可，于霁忽然觉得在他面前等待都是一件会让她感到开心的事情。
接下来她要带乖徒游山玩水……啊，不是。是要带乖徒去历练，见识世间万物。若能趁此远离男女主，避免他往后成为反派魔尊，越走越歪就更好了。
于霁掰着手指细算未来乖徒会牵扯到剧情，就连倪秩远什么时候写完药方，收拾好纸笔观察自己都没有察觉。
“这个药方和药你都收着。”倪秩远忽然递出物品，打断于霁的思考。
对上于霁疑惑视线，倪秩远缓声继续道：“接下来我要闭关，再出来也不知何时。虽说体内毒素已全都祛除，可‘你的身体’经此一劫，已不如常人。”
“往后仔细一些，或许能‘活得’比预计的三年时间更长点。”
于霁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又补充道：“提前祝你闭关修行顺利？”
“哦。”倪秩远面无表情。
于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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