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观念与选择

　　木兰就这么随着公车在城市里穿行，直到车辆到了终点站，被司机嘘寒问暖地请下车。
　　雪停了，风也停了，脚下踩着刚刚堆积出来的雪花，木兰最终没有选择去参加那场拍卖行。
　　当三观受到冲击的时候，人往往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木兰担心自己去到现场，会忍不住将所有拍卖品都劫了。
　　木兰一直都认为是自己是个很想得开的人，连百合子的事都可以暂且放到一边。但当木兰遇到家国归属的问题时，他却难以快速拜正自己的位子。
　　世界观需要微调，诸夏与霓虹之间的隔阂远比之前理解地要疏远深晦。
　　人生观需要微调，音乐与古玩都是品味人生的途径，别太功利也别太沉迷。
　　价值观需要微调，对诸夏的归属感与偏爱不应该成为牺牲自我利益的条件。
　　听上去挺简单的事情，真正操作起来却相当繁复，木兰需要自省大量的思维定式，矫正那些相似且重复的细微习惯。在酒店里想了一夜，又和丽美在潘家园逛了一个白天，回到自己卧室猫海淹没了一晚后，木兰才完成了以上微调。
　　连续两晚没睡，木兰依旧早起给蔷薇少女们做《天然营养能力补充剂》。毕竟有一个月二十八天的约定，本来每月可以歇两三天的，可谁让二月就二十八天呢。
　　木兰的时间掐很准，这边刚做好，那边女孩们就起来了。将一杯杯糊状的《天然营养能力补充剂》递到相应的女孩身前，木兰很快发现餐桌上诡异的气氛。
　　女孩们有些人低头看着杯子，有些人直视木兰，都没有向往常那样一饮而尽。
　　木兰立刻对还在给他们做午餐便当的早乙女佳香和鲇泽美奈子道：“佳香阿姨、美奈子阿姨，我来帮你们吧。”
　　离木兰最近的猛美一把抓住木兰的衣领，把木兰拉了回来。
　　木兰赶紧对丽美示意不要冲动，却发现丽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全然没想着救驾。
　　秋菊语气冷冷地问：“兄长，你就不解释解释杯子里的是什么吗？”
　　做贼心虚？不存在的，至少在木兰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只见木兰一脸茫然地问：“你们吃了拉肚子？”
　　秋菊：“没有，可是···”
　　木兰：“可是价格太贵？”
　　秋菊：“也不是，就是···”
　　木兰：“就是口味不好？”
　　秋菊：“都说了不是，你别打断我。我要说的是作用。”
　　木兰：“你们变矮了？”
　　秋菊：“长高了，而且高了很多。”
　　木兰：“我记得你们的赞助商将你们五年的衣服都包了。”
　　真由美接过话头：“我们指的不是衣服，而是木兰你为了把功太郎、新一、和乱马拉下水，用这东西促进我们长得比他们高。”说着指了指杯子里的糊状物。
　　美咲帮腔：“是啊，要不是纱奈看到粉丝评论，我们都没想到。”蔷薇少女的增高曲线，已经成为粉丝间相互攀比的重要依据。在蔷薇少女们越矮时期入坑的粉丝，就越具备元老资格。而一旦蔷薇少女们身高长定，之后入坑的粉丝都将错过这一宝贵资格。
　　木兰满脸无辜：“额，我若是有那本事，怎么不干脆让自己长得比他们高就好。”
　　额，众女哑然，木兰提出一个她们事先没想到，如今找不到反驳论点。
　　看到女孩们不再追究，木兰自以为得计。殊不知秋菊、美咲、和纱奈都基本认定这事就是他干的，没有用阴谋论来揭露木兰损人不利己的恶趣味，是另有原因。
　　首先，蔷薇王朝已经达成内部共识，无论团员身体快速拔高这件事是不是木兰干的，蔷薇王朝都是受益者。镜头记录下的增高过程，大大强化了粉丝的凝聚力。
　　其次，秋菊和美咲都认为，高于霓虹男生平均值的身高，可以给整个团队增加自信心，从体魄上克服被男性压制的心里障碍，尤其是对性格较软的真由美和麻由美。
　　再三，纱奈揭露木兰恶作剧的初衷，则是想成为这种受益人之一。将事情挑明却又不过分逼迫木兰哥哥，纱奈才能从中获得足够的筹码进行私下谈判。
　　最后就是，猛美的存在让女孩们普遍不觉得长高会是件很坏的事。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兰有些忐忑地问：“木兰君，柯南昨晚回来了吗？”
　　额，木兰这才想起，他又把新一忘在了卡玛泰姬，不动声色地说：“那小子估计赖床了，我这就去叫他。”说完就往地下室的房间跑去。
　　猛美偷偷地其他女孩说：“我昨晚就没见到柯南回来。”
　　秋菊轻拍猛美的肩膀，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也提醒猛美不要露馅，因为小丽美还在座呢。然后把玩几下手里的杯子，想了想，喝了一口。
　　乱马被太郎拉去玩纯音乐摇滚，不光不带木兰玩，近期连出租屋都不回。木兰将柯南状的新一丢到餐桌上，得到丽美的眼神提示，果断地转身离开。
　　离开出租屋，木兰问：“新一的事情暴露了？”
　　丽美肯定地点点头：“估计是证据确凿，现在正三堂会审。”
　　木兰贼笑：“嘿嘿嘿，活该。”
　　丽美歪头看向木兰：“欧尼酱，恐怕你的事情也暴露了。欧尼酱刚才的反应太流畅了，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至少秋菊和美咲能看出来。”
　　木兰摸摸鼻子：“我那不一样，我没有选择欺骗，而是给了四分之三的选择权。”
　　丽美眨眨眼，没想明白这四分之三哪来的：“怎么就四分之三选择权了？”
　　木兰回头看了看出租屋，遥想屋里坐如针毡的新一：“像新一那样，用欺骗的方式隐瞒真相，等于不给双方选择权。要么新一能始终瞒下去，要么兰某天察觉真相，就好比今天这样。而如果新一当初选择挑明的话···”
　　丽美接住木兰的思路：“如果新一哥哥选择挑明，就是二分之一的选择权？”
　　木兰轻摇头：“是给兰二分之一的选择权，兰要么接受与新一共同面对，要么抗拒选择离开。新一认为兰会百分百选择接受，这等于是逼迫兰和他共同面对，所以新一隐瞒至今不愿吐露真相。”
　　丽美大致明白了：“欺骗、隐瞒是不给双方选择的机会，挑明真相是给对方两个选项，而让对方猜一个似真似假的答案就是给双方四分之三的选择权。”
　　木兰点点头：“对，没看到我把新一送出去的时候，她们都喝了吗。”
　　丽美低声分析着：“如果挑明那个《补充剂》有增高的作用，每个蔷薇成员都有选择喝与不喝两个选项，也就是会有二分之一的可能选择喝。像欧尼酱这样增加一个需要猜真假的过程，那原来选择喝的成员依旧会喝；原来选择不喝的成员又有猜真和猜假两种选项，同样会有二分之一的可能选择猜假而喝。最终，会有四分之三的成员会选择喝，但这样计算几率的方法未免太粗糙了吧。”
　　木兰看丽美微微点头，继续补充：“实际几率肯定比四分之三高，七名成员中，只要其中三人选择喝，其他人也会跟随。以我对秋菊和美咲的了解，她俩之所以要和我对峙，更多的是不想被我当成蒙在鼓里的傻子，她们会是挑明真相后依旧回继续喝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刚最先喝《天然营养能量补充剂》的人，不是秋菊就是美咲。”
　　丽美：“是秋菊姐先喝的。”说着，身后传来刹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