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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西迁(下)

天下安康 鸣奇 5636 Feb 25, 2022 1:59:2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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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鸦雀无声。
  柜台那人微微诧异,实际上,这张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毕竟,负责买画的是老板,他负责卖,只了解一个大致的情况。
  这人说,画是仿的?
  他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女人。
  她站在这老旧的木地板上,乌黑的长发映着外头的雪光,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给人一种平淡,不卑不亢的感觉。她穿一件浅灰色高领毛衣,坠感很强的阔腿裤,肩上背着一个浅金色的包,长发柔顺地搭在腰际,手指细白,指间却有明显的薄茧——
  他有种直觉,这人要么是美院的老师,要么是刚毕业的学生。
  总之,是个懂行的。
  他把盒饭放下,起身,从台上取了两个塑料杯给两人倒了杯水,微微低头,递过去。
  “喝点热水,天凉的。”
  舒予白接过杯子。
  那人看着她笑:“你说它是仿的?这里的画都是我们老板亲自挑的,他眼光准。”
  “你呢,话可不能乱讲。”
  “没乱讲。”
  舒予白捧着热水,不知怎么解释眼前这尴尬的景象,她转头问身边的女人:“画你还买么?”
  “嗯?”女人转过头瞧着她,目光清澈,含着一点疑惑:“真是仿的?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还蛮喜欢的。”
  她站在屋里,对着那张画儿看了又看——这幅画也是她跑了好几家店才相中的。
  画风很喜欢。
  很特别,干净又朦胧柔和的气质。
  可她说是仿的?
  她目光落在舒予白身上。
  这女人,方才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有些不一样的感觉。长发,细腰,关键是举手投足间有种独特的风情,说是优雅,又不全是,更像是偏细腻的温柔。
  没什么攻击性。
  轻轻淡淡,好像湖边的柳絮。
  “你是?”
  她看向舒予白,有几分好奇,还有些试图接近的**。
  “我也是学画画的。”
  舒予白瞧着她,轻轻笑了:“你信我,不会错。”
  “唔。”
  她点点头,收起手机。
  到手的客户要跑了,店主有些不服气,他看着舒予白,眼眸里那层浅薄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只剩下严肃和不满,他食指敲一敲桌子:“你是哪位?凭什么你说它是仿的,它就是仿的?”
  “要我说,它就值这个价。”
  “她是这画的原作者。”
  一个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很细,冷冷清清的好似碎冰。
  几人微怔,寻声看去。
  门前站了一个女孩儿,不知来了多久,正微微仰头,看着墙上的画作。她穿一件蓬松的白羽绒,脖颈纤长,乌黑的发丝轻轻坠在肩上,皮肤白皙,红唇小巧,侧脸冷淡,整个人气质干干净净,好似从水里抽拔而出的莲。
  舒予白回过头:“你来了?”
  “嗯。”南雪指着外面:“菜买好了,在车里呢。”
  “你是原作者?”
  女人惊讶地看着她,眼睛亮亮的带着光:“真的么?”
  “嗯。”
  舒予白仍有些尴尬:“这张画,我放在家里呢,要是感兴趣,可以来看。”
  “......”
  店老板噤若寒蝉。
  难怪!她说的那么肯定,原来就是她画的!这卖画卖成假的也就算了,还撞上原作者了?
  什么事儿啊。
  “能加个微信么?”
  女人瞧着她,心里充斥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好似这也是一种缘分。气质独特的画和人,居然有这样的关系,也难怪了,她瞧着那张画就在想,什么样的人,能画出来这样的东西?
  原来是她。
  舒予白垂眸,红唇弯起:“好。”
  舒予白打开微信界面,却是一怔。里头很多未读消息,小红点一个接着一个。
  其中有个头像是一片空白的,好几条未读消息,正是那个高价买下她画的小姑娘,张阿姨的孙女。
  舒予白点开翻看了会儿:
  -“姐姐,在么?”
  -“你是不是去朋友家玩了?”
  -图片。
  -“你脱单了?”
  -“太晚了,要回家噢,外面不安全。”
  舒予白笑了笑,隔了一天了,才开始回复:不好意思,刚刚看见。谢谢关心,已经回家了。
  与此同时。
  南雪手机叮了一声,伴随着不停的嗡嗡震动。
  她捏起来看——wWω.㈤八一㈥0.CòΜ
  舒予白发来的。
  南雪:“......”
  她站在那儿看着两人交换联系方式,那女人似乎对舒予白有点兴趣,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而舒予白——
  似乎对她也蛮亲近。
  南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两人还在那相谈甚欢。
  过了会儿,她走上前去,靴子踩在地板上震的嗡嗡作响。舒予白回过头,南雪轻轻牵起她的手,靠近了些,下颌垫在她肩上,轻声说:“走吧,姐姐。”
  这是个很亲昵的姿势,她讲话时,带起一阵湿暖的热气,散在舒予白耳边。她耳朵本就很敏感。
  微微酥麻。
  舒予白偏头,往后躲了躲。
  两人出门,上了车,舒予白坐在副驾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和谁聊天。
  南雪目不斜视,问:“谁?”
  舒予白垂眸,细白指尖轻轻敲击屏幕:“刚刚加上的,她说她是医生。”
  “哦?”
  南雪侧眸扫一眼:“你们聊上了?”
  .
  晚餐是她母亲准备的,很丰盛,南雪不会挑菜,买回来的胡萝卜有些不新鲜,被李念笑着数落了一番,她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南雪又开始上班,舒予白则按着约定的时间,去拜访老师。
  苏寒汀带她去的时候,是上午九点。
  应冉的住处在一片仿古建筑群里,入口出是白墙黛瓦的月门洞,感应玻璃门,来人了,摁下门铃,里头的人见着了自动就开了。
  这会儿还早,街上许多商铺都还未开始营业,周遭冷冷清清的,很安静。
  苏寒汀带着她,穿过一个小院子,往里走。
  “我老师人有些严肃。”
  她瞧着舒予白,缓慢地叮嘱:“他喜欢勤奋的学生,更喜欢聪明的学生。”
  舒予白点点头。
  苏寒汀似乎比她还紧张,一路上都在叮嘱:“待会儿见了他,不用太拘谨,放松一点。但是,他要是叫你画画,你就得尽全力画好。”
  “他很会骂人。”
  “之前骂哭过好几个小姑娘,人都不敢跟他学了。”
  “我也被他骂过。”
  “可凶了。”
  ......
  早些天,南雪给她推荐过这个老师。
  可她那会儿,只是托南雪帮忙把画带过去给她舅舅看看,指点一下,并未见着真人。原来他这样严厉么?舒予白轻轻捏紧了指尖,有些紧张,手心有微微的湿汗。
  穿过几个小院子,几个小水塘,慢慢往里走。
  池子里有许多红色锦鲤,摆动着尾巴轻轻缓缓地游动,水面有柔和的波纹。
  路边有几个女孩儿,在那儿帮忙铲雪。苏寒汀说,那都是应冉的学徒。跟着他学,再帮忙他干些杂活,类似古时候的老师和徒弟,一对一,认定了这个师门,就不换了。
  跟学院派的作风大不相同。
  里间有个屋子,迎面是个刺绣的屏风,绣工细腻,是宋代的《松风高卧图》。
  里头有个微微沙哑的声音:“人来了?”
  “老师?”
  苏寒汀带着舒予白,往里头走:“您还在忙呐。”
  绕过屏风,里头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木桌子,花纹繁复,雕刻的不知是什么。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那儿练字,他穿的很随意,头发有些长,胡茬也像没刮干净。
  他头也没抬:“舒予白?”捏着笔又练了几个字,这才抬头:“我听南雪提起过你。”
  舒予白:“老师您好。”
  “坐。”应冉手一指,他桌子前方还有两个高高的椅子,舒予白和她老师便坐在那儿。
  “最近都画了什么?拿来看看。”
  舒予白微微低头,从背包里拿出几张之前画的作品,给应冉看。
  他便一张一张看,看的很快。
  “这张不错。”
  他手指捏着,抽出一张,放到舒予白面前,那是个写生时画的梅花,细节抠的很仔细。原来他喜欢注重细节的作品?舒予白这么想着,应冉却说:
  “就是画的太细了。”
  舒予白:“......”
  她连忙点头:“好的,老师,我下次改正。”
  应冉扫她一眼,没说话。
  “手怎么样了?”
  他问。
  舒予白轻声道:“还在治疗。”
  “好。”应冉把桌上的画一卷,整理好,还给舒予白,道:“明天或者今天,搬过来。这边有空房,你在这儿住着。这一届的国展,你得进去。”
  他讲话全是说一不二的命令式语句,舒予白连忙点头,继续问:“老师,学费怎么出?”
  应冉看着她笑:“我给你垫着。等你出名了,再还我也不急。”
  一边的苏寒汀目瞪口呆:
  当年她怎么没这待遇?
  .
  当天下午,舒予白就收拾好了行李。
  这儿是仿四合院的建筑,舒予白拖着箱子,往里走,找到了住的地方。靠南面的位置,有间房,不大不小,是空出来没人住的,她把箱子拖进去,放好。
  老师带学生时,住一块儿实际上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往往是时间紧迫,任务量大的时候才这样,比如急于参展,或是面临升学压力,高考,考研考博。住的近是方便二十四小时指导,提升的更快些。
  她坐在床边儿,刚想歇口气,电话就响了,从包里捏起来看,是南雪。
  “喂?”
  她说。
  那边女孩儿好一会儿没出声,片刻,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姐姐,你把我拉回来了?”
  “嗯。”舒予白笑笑。
  本就不是生气才拉黑。
  是因为一直等不到回复,拉黑后,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想,或许她回电了,只是因为拉黑的缘故,没有接到。
  舒予白低头,轻轻笑。
  南雪话音微顿,在那头问:“姐姐,你不在家?”
  “不在啊。”
  她站起身,一面开始收拾房间,一面和南雪聊:“你去我那找我了?”
  “嗯。你在哪儿?”南雪有些着急:“我还在你家楼下等着呢。”
  风蛮大,南雪站在那儿打电话,裹紧了衣服。方才她上去找舒予白,是她母亲开的门。开了门,第一句话就是:
  小舒不在家,去画室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
  南雪当就懵了,好似没听明白,她去画室,尤馥那间么?去很久不回来,两人是不是要开始同居了?
  登时心脏都沉了下去,匆匆下楼,在风雪里站了许久,手都僵了,才鼓起勇气给舒予白来电。
  “不告诉你。”
  舒予白看着应冉的大宅子,觉着好笑。
  那边话音顿了顿,轻声问:
  “你该不会又去尤馥画室了吧?”
  舒予白想了想:“你猜?”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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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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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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