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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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着。他有复盘的习惯，想起监控里那个男人对周遭的敏感程度和控制能力。真是有些棘手啊。
顾灵宣“故意”让不夜天的老板发现了他。
老板看见顾灵宣就像是看见了红红火火的票子，他是个开酒吧的，自然是了解行情的，有些时候，女人要比男人更容易砸钱给这些“小鲜肉”们。
而且，她们有欢场中的男人都没有的东西，感情。
顾灵宣这个人危险归危险，可……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有时候刻意地隐蔽，像是在故意藏拙，是惯常“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可偏偏又在不夜天明目张胆地“消失”。
与其说他没有考虑得全面，更像是……
更像是不知道不夜天会有摄像头，他不熟悉这样的行为常人虽然发现不了，可机器可以。
以顾灵宣缜密的性子，他不会想不到不夜天这样的地方没有些特别的手段，如果说他这样离开是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行踪，又怎么会不明白弄巧成拙会给他带去多大的麻烦呢？
他不是“故意”在我家迷的路，不是想真的想爬楼梯下去，也不是习惯性地开着灯睡觉！
他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知道摄像头，想不到铁门的背后是现代科技驾驭的电梯，也找不到电灯的开关。原来是一个没见识的山里人，山里还没通电。
那他这么来来去去的，图什么呢？
其实顾灵宣也很想知道，他怎么会被卷进这样一个奇怪的空间。人们都住在相对标准的格子里，有很多机械化的器物维持运送着每个人，很像是这个这个世界上方块里装的，被他们称之为电视机上面表现出的“流水线”工艺，每个个体都是等待被切割和包装的“半成品”。这种模式，强大却也令人不寒而栗。
那位公务员怕是把他当成了他们口中的“嫌疑人”，连他自己都觉得嫌疑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可他真的不是。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相互琢磨了大半个晚上，最后终于默契十足地在表面和平的餐后开始扯皮一样地讨价还价。ωww.五⑧①б０.℃ōΜ
“你不许去。”陈墨企图把那一人一猫关在门外，“兄弟你行行好吧，我又快迟到了，陆局又要叨叨我一上午了。”
“我跟妳壹起。”顾灵宣龙飞凤舞地拿着昨晚陈墨给的纸和笔写着。
“你跟着裹什么乱，我的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祖宗我不缺你吃，”陈墨扫了一眼顾灵宣身上又是他的衣服，“也没少你穿，我这样的五好青年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想干啥，你知道知足常乐四个字怎么写吗？”
顾灵宣老实了一会，陈墨以为自己的真情实感打动他了，就看见顾灵宣把手里的纸上多了“知足常楽”四个字。
“反正这破门也拦不住你。”黑猫打量了一下陈墨花了好多钱买的这个防盗门……“今天也要加油鸭。”
顾灵宣默认：好。
“等会等会儿，”陈墨按了按被局长唠叨了半个小时的脑子，脑仁有点疼，“你是说，那两个女人打起来了？”
“啊呜～啊～喵呜～啊呜～”顾灵宣摸了摸叫个不停的黑猫。
陈墨之觉得头疼，这天杀的黑猫能不能别叫了，在这跟着裹什么乱呢这是。
脑yin子疼。
而顾灵宣却是显得端正了些：它又出现了。
陈墨在到达现场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又要打起来，只能尽力上阵扮演一回居委会大妈对角色。
侯岑的爪子都捞到宋小琴的脑袋上了，宋小琴还是没出手薅侯岑的头发……陈墨不知道该说宋小琴是风度还是该说她有演技。
宋小琴这个人，很不一般。表面上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是一个男性同胞们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的典范，搁到百年前绝对是能做主迎几个姨太太进门的好正房。
可骨子里，就未可知了。
两次与侯岑交手，看起来吃亏的总是她，她孤苦伶仃带这个孩子，丈夫死了小三找上门来还有个私生子，可……哪回也不见落了下风。
反而是侯岑，看起来没什么见识，做事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咬人虽然厉害，可也没见着占了什么便宜，反而手里那点儿资本都让人抖落干净了。
协商好以后，把这两位女性放在了不同的审讯室，怕吵得头疼，俩人再打起来掀了市局的桌子。
这回，宋小琴把蒋凯也带来了。
蒋凯这个孩子虽然年龄不大，可对他爸妈可是有一套的，他知道他爸爸虽然平时抠了点，可只要他写在日记上的事儿，就一定会办。他最大的体会就是，蒋亮在亲儿子面前没什么可信度，只有写在日记上的事情，才是他必须要做到的。所以他央求爸爸把给他买礼物的事情白纸黑字地“画押”，所以他才拿着日记本死活不信他爸自杀了，因为那可是他对日记这个“亲儿子”的承诺，他没完成，怎么会想自杀呢？
敢情他惦记的是乐高不是他亲爹，或者说，是惦记给他买乐高的亲爹。
蒋凯这个小孩，太物质了，小小年纪张口名牌闭口钱，标标准准的钱神论的小簇拥者，怎么着也不像是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小孩。
侯岑依然叽叽喳喳坐不住，宋小琴依然端坐得跟个要去参加舞会的名媛一样，陈墨两头跑，两头都没说出什么对案情有用的东西来。
陈墨还得提防着另外一尊佛，虽然看不见他，可陈墨还是拦不住他，带着他来了，只不过他在哪就不一定了。
“它”的味道，两个女人身上都有，好像在这里更浓郁一些……顾灵宣盯着宋小琴，那只猫也扯了扯他的裤脚，说：就是她。
顾灵宣在陈墨的面前现身，陈墨对这个大变活人没什么兴趣，顾灵宣指了指陈墨面前的监控，手指在宋小琴那里点了点。
是啊，他也知道宋小琴嫌疑最大，可是她不在场证明是个铁证……
“队……”小吴看见陈墨身边的男人姿势暧昧地伏在他身上，手指刚好从陈墨下巴上拂过，作为一个母胎solo的铁直男，吴小龙咔嚓一下将脖子拧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好像还压迫到了声带，明显地说话比平时又费了许多力。
“萌……萌萌说……那个死了的女人伤口处有蒋亮的DNA……”
糟了，自己还不太会驾驭黑猫带给他隐身的新本领……方才忘了……顾灵宣面无表情地把手收回来，冲着小吴微微一笑。
小吴冲着小顾也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呀，这队长的人就是好，一看就很好相处，长得还那么好看，呀，真好。
陈墨笑着把小吴的脸拧回正常的表情……小吴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了，没出息的样……太给他丢人了！忍不了！
“所以说，几乎能够确定杀害这女孩的工具和蒋亮自杀使用的是同一把刀？”
“对，话是这么说的，”小吴摇了摇脑袋，“可萌萌说这姑娘的身体有些奇怪，死亡时间需要再确认一次。”
陈墨听完了小吴的话，看他磨磨唧唧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一直往顾灵宣身上瞟，“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吗，平时也不见你多看看咱们局的这么些兄弟？你忘了他是谁了？”
小吴听完陈墨最后一句话才想起来这位……就是平白无故消失了的那位，方才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以至于他自然而然地就觉得他很和善……
“啊！！！”小吴想明白了以后又一次升级了他成为树袋熊的进化史。
“你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陈墨一口气差点堵在嗓子里，手放在脸上，整个人就想找个缝钻下去：没见识！丢他的人！丢大发了！
顾灵宣有些好笑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小吴，优雅地侧了侧身把影子让了出来。
他虽然是个例外，可他好像还是有血有肉，和常人无异，毕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现在到底算人还是鬼，脚腕上的痕迹总是笼罩着一团黑气。
幸好在这个尴尬的瞬间，路佳进来了，然后场面一度面临了更加尴尬的时刻，路佳进来的时候顾灵宣笑得温和平静，陈墨脸色阴沉跟吃了那什么似的，小吴挂在墙上面如土色不敢动弹。
于是路佳运用了他在警校时强大的推理能力：这个男人应该是陈墨的男朋友，可是他却对小吴笑得满面春风，小吴害怕陈墨急眼就上了墙，陈墨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醋了就只能黑下来一张脸以示警告。
啧啧啧，陈墨这小子强大的占有欲，不就笑一个吗，能咋地呀，这男的长得这么好看跟陈墨糟蹋了。
陈墨看见路佳的眼神就知道他脑补了一出什么玩意……俩人从小玩到大，打小到现在还没怎么分开过，陈墨甩给路佳一个别瞎脑补的眼神示意他“有话你就赶紧说，没有你就别逼逼”。
路佳表示收到：你看我全猜对了吧！
“郭伟是死的那女孩的常客，郭伟经常来“照顾”她的生意，不知怎么着就被郭伟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过去闹了几次，应该就是想出气，没想闹出人命官司，这事应该跟他和她老婆关系不大。”
“郭伟和蒋亮关系好吗？”陈墨问。
“好，怎么不好，两个人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一开始就是郭伟带着蒋亮去的不夜天，”路佳顿了顿，“那个蒋亮一开始还挺好的，他们单位的人说蒋亮这人刚进检察院的时候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干活，回回来的最早走得最晚，可后来慢慢地就变了，然后就搭上了郭伟，有风声说郭伟要升了，说是走了就把自己本来的位置留给蒋亮。”
“郭伟知道蒋亮和侯岑的事儿吗？”
“知道一点儿，他就知道蒋亮跟侯岑有牵扯，可是不知道牵扯有多深，他自己跟侯岑还有一腿呢。”
“你是说，郭伟和侯岑？”
“是啊，一开始审他们俩还都不说，后来郭伟他老婆看着事情败露了，郭伟指定是保不住了，她就把什么都端了。”路佳还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最后看谁端谁端得干净。”
一开始还觉得事儿不大，还有些转圜的余地，到后来大难临头，当然就只顾着保全自己，这夫妻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伟说，他一开始带着蒋亮去不夜天碰到了侯岑，蒋亮说这是他老乡，三来二去的，也就好上了，侯岑好像也就他一个客人，可后来瞧着侯岑长得实在是漂亮，就没忍住跟蒋亮说了声，让侯岑来陪陪自己，也就和侯岑搭上了。听话里的意思，他不知道蒋亮和侯岑的关系很深，他以为，他们就是雇主和客人的关系。”
陈墨听路佳说了一通，要不是出了事，还不知道这检察院的水到底有多深……官官相护，都有对方的把柄，维持着一种病态恶心的平衡关系，当然也就能安心过日子了。而如今这种平衡倏然打破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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