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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6章

吴东周美珠 小妖 6141 Aug 17, 2021 9:19:0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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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一路掠过城市的街道,齐云去心似箭,只嫌车子走得太慢。终于在一个常绿树荫遮蔽的新城街区停靠,齐云一脚踏出车去,迎面就看到了邝思思电话里提到的那间茶楼大大的木制门匾。齐云付了车款,一脚踏进茶楼,茶楼里光线昏暗,流水淙淙。
    齐云跟在服务小姐小姐身后走进包厢,一眼看见倚着窗边而坐的邝思思。说是靠窗,却因为窗外正好被另一座高楼遮掩住光线,光线一样相当暗淡,邝思思却离奇地带着一人差不多足够遮掩住她整张面孔的大墨镜,齐云冷笑一声坐到她的对面,心里想,看来有些人还真当自己有多少追星族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片刻,因为墨镜的缘故,邝思思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什么样,齐云也无从得知。正当她开始按捺不住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邝思思幽幽地叹了口气,顺着桌面推过来一只手机。
    坐在她对面的齐云有些疑惑地拿起手机,和她自己用的手机同为IPHONE,却也已经是去年的款式了,壳上贴的小水钻都有些零落。齐云听见对面的人轻轻说:
    “她想和你说的一段话,我录在视频里了,你自己打开看吧。密码……是宗南的生日。”
    齐云手上的动作一滞,百感交集。她手指划开屏保,输入那曾经熟悉的一串6位数字,果然顺利地开启了手机。
    视频文件里仅仅存了唯一的一个,从时间上来看也不长,只有十多分钟。邝思思说这是她录下的“那个女人”对齐云说的一段话,齐云既好奇自己将在视频里看到一个怎么样的女人,又本能地感觉恐惧。她知道这是一个潘多拉盒子,却按捺不住好奇,终于还是手指轻颤点开了它。
    出乎她的意料,镜头前并没有出现一个妖艳的妇人,却只有一个两、三岁的胖胖的孩子的脸。那是一个男孩儿,长得又白又胖,却说不上漂亮可爱。两只眼睛大虽很大,却略微有点对眼,这使他的整体样貌都显得有几分滑稽,看面相这肯定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不过话说回来,这张脸孔也绝不至于会另人心生反感。
    对眼小男孩在镜头里直直地看着齐云的脸,看了十几秒钟,突然扯着嘴角笑了,张口叫道:
    “姐姐。”
    齐云一瞬间有缺氧的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才不过一两秒钟,额头就冷汗涔涔。其实早在这孩子开口之前,她也已在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他是谁。
    孩子伸出手向镜头抓来,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仿佛是为了防止被孩子夺去手机,镜头无规律地晃动了几下,镜头那边的世界快速而混乱地旋转起来,最后终于稳定地照向一对半开着的窗。
    白色的百叶窗,窗外是绿森森的梧桐树,有只不知名的鸟从树上扑棱棱飞起,背景有孩子咿咿呀呀的语声。
    “齐小姐……你好。”
    齐云始终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但从听到那女人声音的一刹那,她似乎有了点理解父亲。母亲年轻时能歌善舞,一直到四十几岁了偶尔陪父亲的朋友们唱K,还能飚上《青藏高原》最高的B3音,再加上官太太做得久,发音难免字正腔圆,在家里说话都有几分吊着嗓子,加上多年持之以恒的好身材和一丝不苟的高雅妆容,看起来女王范儿十足。
    而那个女人的声音,则是含着怯懦和几分讨好,急匆匆想要迎合人的一种温柔。饶是齐云有多不喜欢这个女人,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种的温柔最能滋养男性的自负,就连潜藏在灵魂深处的狂妄幻想都能被激发出来。
    齐云叹了口气,听手机里的一把声音接着说下去:
    “齐小姐,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被别人‘安排’到老齐身边的,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不过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活下去,而且活得好一点、少吃一些苦就已经是活着的最大目标……总之,我被人带到老齐身边,那人对老齐说:我是很早以前帮助过他的一个同学在乡下唯一的后辈侄女儿。老齐是个好人,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极力相助,不过对我来说,我只知道老齐只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也可能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翻身指望,只要我‘拿’下了他,你们城里人所要的一切,我都会有……”
    齐云不出声地听着,只觉得那女人说的也没有错。虽然她出于一种自卫的本能她想要鄙夷和嫌恶那女人,可是说穿了,谁又有资格鄙夷谁呢。
    “那些人帮我出主意,后来……我就和老齐在一起了。说公道话,老齐对我不错,可是我还是没有过上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城里女人应该过的生活。我想过,觉得这是因为我没能给老齐生一个小家伙的原因,在我们乡下,儿子就是女人的天……老齐没有儿子,我那时候想,如果我能给老齐生下一个儿子,那么,以后他有的,也就都是我的。”
    齐云感到一阵从心底发出的寒战,听到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这个女人,她就这样自私又自以为是地掠夺走了属于她和她家庭的安宁和幸福,而且理直气壮——可是,又谁让她们的安宁和幸福都那样脆弱不堪一击呢?
    “齐小姐,我这么说也许你会动怒,不过我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更何况我做的事情,比今天的话让你动怒生气的地方还多得多。你怎么想我,并不重要,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老齐他……真的不是个坏人。我怀上小家伙,是瞒着他的。我人瘦,一直到6个多月都不怎么显怀,他那时也不怎么来我这儿了,偶尔见一面,还以为我长胖了。后来小家伙在肚子里长到7个月,我对老齐说我要回乡去办件事儿,老齐给了我一点钱,在我家乡住了半年,生下了这个小家伙。”
    “一开始,老齐见到了这个小家伙,气得差点犯了高血压,冲着我又吼又叫,就像是根本不打算认自己的儿子。”那女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接着说:“可是,我才不害怕。小家伙就是他的,刚满百日,就连眉毛眼睛都长得和老齐一模一样,又是个男孩,他才不会不要他。老齐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清楚——我们母子这辈子有靠了。”
    手机里的声音有一段停滞,齐云仰头长长吸一口气,向后靠坐在茶楼的竹沙发上,喃喃自语:
    “如果你觉得齐建国是好人,如果你觉得齐建国是你们母子这辈子的依靠……那么为什么你又不肯维护着他?现在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后又有谁来支撑你们母子的一生?
    手机里的女人当然听不到她满心的疑问,她接着自顾自地讲述着她自己的故事和心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齐的怒气还没平息,小家伙有一天在家突然全身抽搐,气也喘不上来。我急匆匆地给送到医院,医生告诉我小家伙这是癫痫病,虽然经过抢救这一次保住命,可是以后保不准什么时候都会发病……医生还说,小家伙还得了先天性脑痴,他的动作和脑子发育都比不上其他小孩,就算养大了,可能也是个……傻子。”
    女人哭了,低低的沉痛的啜泣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回落在原本就光线阴暗的茶楼里,气氛压抑到似乎下一刻就会强烈爆发。
    “出了这样的事,老齐倒没说什么。他问我家里的情况,我才想起来我有一个姑妈,就是经常发呆愣神,全身抽搐,我们乡下管这个叫羊角风,也知道是不能治的病。后来姑妈有一次发病,自己咬断舌根儿死了。”
    “老齐就跟我说:小家伙可能也是遗传的羊角风。而且照医生的看法,说小家伙的病比我姑妈的还严重。姑妈不发病的时候就和好人一样,但是小家伙就算不发病,也不能像别人家的小孩一样读书上学……老齐当时劝我,他欠我的,会和我做个了结。可是我还年轻,总带着这么一个小家伙,往后的日子不好走……要不,下次小家伙要是再发病,就……就别治了。”
    电话里压抑着愤懑和绝望的哭声,让齐云不寒而栗。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向前扶了一把,却只徒劳地碰到了手机上方支离破碎的光影。
    “可是,我不干!”女人尖声哭叫,声音里包含的狂热和决绝的声音让齐云心头一颤,“我这辈子下贱,被人看不起,我认命了,可是小家伙是我千辛万苦才保住的,又是个儿子,让他刚生下来就去死,我不认命!”
    “就算是我死,也要保住小家伙的命……我自己去和老齐谈,也和介绍我和老齐认识的那些人谈……我在医院里听人说,外国有医生能开刀做手术治小家伙这种病,所以我就和老齐说:让他凑50万,把小家伙送到外国去治病,只要能治好小家伙的病,就算是还了他欠我的情,以后我再也不找他了……至于小家伙,他愿意偶尔给点钱养活着也行,不愿意的话,我就带着小家伙回老家,要么去南方打工,以后我找个老实人嫁掉……反正这辈子,我已经吃够了苦头,但是我不要让小家伙吃苦……”
    在女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和倾诉中,齐云深深掩面,似乎要借这个动作,把所有的痛楚和不安挡在心灵之外。邝思思本来就是水晶心肝玻璃人,看到这里,叹了口气,伸手把手机关上了。
    “后头就是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这些意思。”邝思思低声说:“齐云,据我所知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她最初是被别人设计‘硬塞’给齐主任的,她长得不难看,但是头脑简单,又没有文化,总之,她绝对不是一个值得齐主任真正动心的人。你也听到了,连孩子都是她瞒了齐主任生的,但齐主任不是个狠心的人,孩子生下来有病,他也没法儿不管……齐主任是不对,但说到底,也只是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值得原谅的错误……还有齐主任‘搞’的钱,也不过就是送孩子去德国看病的50万,只要……”
    “据你所知?”齐云讥诮地挑眉打断她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获知的,从肖厅长那里?”
    邝思思带着大墨镜的脸上微微掠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然而也只是稍纵即逝。她扬起脸,不闪不避地面对着齐云。
    “没错,我和肖央是有一段不清不楚,这在小圈子里早已经不是秘密……不过,这件事我对宗南也是坦白过的。”
    “什么!你竟然对师兄说这个?”
    齐云愤起拍桌,掌心一阵麻木,心头却一寸寸地被痛苦包裹住,密不透风。
    “如果我不答应节目的赞助商,我就不会有上节目的机会,我一个女人,除了美貌一无所长,却要在滚滚红尘中打滚,最后肖央把我留在身边,说心里话,我那时还有庆幸的感觉……”
    邝思思的声音中透出些微苦涩,“说多了没有用。我只能说,生活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有多不容易,你不会明白……可是,宗南他是明白的。”
    齐云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突然想到师兄临去前的一夜,他俩之间通的那个电话。师兄自语般的表白,还有深夜男人压抑的哭声,犹如仍在耳畔。她静默下来。好吧,她承认,师兄也许真的是明白的。
    “不管你相不相信,当我对宗南说完之后,他说他原谅我了,他也曾经同意分手。可在那之后,我却后悔了。”
    邝思思很慢很慢地接着说下去,那种语调,也犹如陷入一场不愿被惊醒的回忆当中,“我跪下来求他,别让我离开他。我去和肖央见最后一面,彻底了断。然后我们两个忘掉过去,也放下手里拥有的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知道我们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齐云的眼睛里写满震惊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师兄他……答应啦?”
    邝思思微微一笑,她的脸形极其俏丽,此刻虽然遮着面孔,这一笑仍然顾盼生辉,风姿动人。
    “宗南……他自然是听我的。我们商量好:因为我的父母都早已不在人世,那就回他的老家,见过他的父母,在村里摆酒,热热闹闹地办个婚礼,再留点钱给他父母翻新房子。然后我们两人一起去上海,他有个同学在那边的私立医院工作,一直鼓动他过去,鼓动他重新拿起手术刀,他想去试试;我呢,就到那边去找个小白领的工作,照顾家庭……宗南说,我是少数民族呢,我们以后可以生两个孩子……”
    “思思姐!”
    齐云无法自抑,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如同蓄势已久的洪水突然打开了闸门。想起自从师兄走后,她好像还没有为师兄哭过,不是不想哭,而是一想起来就又热又痛,双眼和心都一片干涸。
    邝思思看着齐云,一片柔和与黯淡:“本来,齐主任把他们母子送到德国去治病,这件事应该也就这样了结了。齐主任拿了50万是个大窟窿,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50万,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未必就退赔不上,齐主任一向为官清廉又敬业,别的事情是一概没有的……只是后来小孩又犯了病,齐主任也不是不肯给钱,但一时哪里筹措得到那么多?加之齐主任拿了钱之后却不怎么‘听话’,肖央手底下的一个马仔挑拨离间,怂恿那女人闹到你家里去……你妈妈一气之下出了事,这事就越闹越大了……小云,我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对不起宗南,可是这件事情,我事先是绝不知情的!”
    齐云点点头,这个她相信。不是因为今天邝思思的表白,而是因为她偶有几次也曾听说过肖央对外人撇清和邝思思的关系。肖央和邝思思,一个位高权重,一个美貌绰约,只不过彼此贪图的也不过就是这些,**裸的交易而已,肖央又如何会将要害的事情让她知道?
    事已至此,齐云又不由得为邝思思担心起来:
    “思思姐,你知道吗?他们……”
    齐云欲言又止,可凭邝思思的聪明剔透,又如何不知她的所指。她微微一笑,一张小小的面孔隐在墨镜之后,苍白得几近透明。
    “我当然知道。肖央这次若是落水,我也难免会牵扯上些瓜葛……所以,这也是我说今天中午前必须见你的原因……再晚半天,说不定我们就再也见不了面。”
    她打开半旧的精致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片,沿着桌面缓缓推送过来。
    “小云,这里面的钱,是宗南和我认识肖央之前,一起储蓄下的……原本是为了我们将来结婚用……钱是用宗南的名字存的,存的年头也长了,就算他们要查也不怕。你放心,每一分都是干净的。”
    齐云大大睁着眼睛,惟恐一不小心泪水就夺眶而出。邝思思凄然一笑,哀艳的表情使她看起来像绽放在雨打风吹中的春花。
    “怎么说呢,你相信吗齐云,这卡里我们存了不多不少就是50万……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应该认为,一切的一切都有老天在安排?”
    齐云的眼泪再次重重坠下。不,不不不,让她怎么能够相信?如果真有老天,怎么可能不给师兄这样的老好人一个世间最完美的结局?
    邝思思抓着卡想要放到齐云手心里,齐云本能地推拒着,被这一片又冷又硬的小东西硌得手心一阵疼痛。邝思思的手比她的更凉,齐云触到了邝思思的指甲,极薄而脆,她不由得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生这样指甲的女子,往往聪敏而美丽,却红颜薄命。
    “思思姐,你……”齐云鼓足勇气问:“你不会有事吧?”
    邝思思把齐云的手拉过来,稳稳地将卡片放进她手掌里,又把齐云的手合上,才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向座背靠去。
    “小云,你还记得吗?你曾经问过: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邝思思疲倦地一笑,声音中透出无尽的凄凉。
    “其实,这么多天来的每一个夜里,我也在为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如果当天死的是我,或者是我和宗南共赴黄泉,我想那一定是命运的慈悲。可惜的是,命运仿佛向来就不肯慈悲。”
    邝思思伸手,缓缓摘下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齐云刚进包间时还对她在这昏暗光线中仍然坚持戴着墨镜的原因腹诽,可现在,她看清楚了。
    即使茶楼棂窗透过来的一丝光线是那样微薄和斑驳,却也足够使齐云看清楚摘去装饰物的那张面孔,虽然依旧眉目如画,却从一侧的颧骨至腮边,全是成片红色的、可怖的伤疤。
    齐云惊得站起,久久注视那张触目惊心的脸,连呼吸都困难了,只能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停了半响,方才痛心地问:
    “你没有及时做美容手术吗?是可以挽回的!……你手上不是有钱吗?!”
    她狂乱地把手里的卡片欲再塞回邝思思手中,邝思思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小云,你听我说。我的脸……已经错过好些日子了,现在再做手术,也不会再有效。再说……”
    邝思思把卡片拿过来,替齐云放进她随身的包里,再把包的拉链拉好。做完了这一切,她才直起身。
    “宗南走了……我一个人活下去,这没问题,因为他不会希望我随他而去。可是……我不能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我做不到,你……明白吗?”
    趁着齐云震惊愣神的时分,邝思思重新戴好墨镜,抓起自己的手包,匆匆告别。
    “我走了,小云,你多保重……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但或许见也不如不见……唉,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齐云的眼泪模糊住双眼,痛得弯下身去,无法作声。在泪光中,她看到一抹嫣红的影子,娉婷而去,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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