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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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军不仅仅面临城南大营方向蜀军的攻击。
    上庸城门同样打开了，一支蜀军对魏兵展开追杀。
    这只是个开始，每当魏军试图喘口气，都会遭到一支蜀军的突袭。
    除了上庸战场，每一波突袭的蜀军人数都不多。
    但是，魏军人心惶惶，将士们无力，也不敢和突袭的蜀军作战。
    魏军彻底甩开了蜀军追兵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魏军兵将伤亡惨重，就连孟达自己，也与部将李辅失去了联系。
    孟达最在乎的财物，同样所剩无几，可以说，这是一场失败的突围战。
    饿着肚子可没法逃生，附近没有村落，将士们“借”不到粮食，身上的金银财宝虽然值钱，却填不饱肚子。
    徐商让麾下的兵将们寻找野菜，为了饱腹，将士们不得不宰杀伤马和病马。
    不管怎么说，将士们得先把眼下这顿对付下去，才能去北方的村落“借”粮食。
    ……
    孟达接过邓闲递过来的一块马肉。
    很显然，肉是稀缺物资，并不是所有士兵都有吃肉的权利。
    孟达手里的这块肉，比寻常士兵手中的大了很多。
    咬了一口，又硬又难吃。
    明知这肉非常珍贵，逃跑也需要补充体力，孟达还是把肉还给了邓闲，他实在没胃口。
    徐商的情况，可比廖化糟糕多了，衣甲不整，头盔似乎早已丢失，就连头发，也披散在身后。
    徐商身边，还有其余几名魏将，众人围坐在一起，就像一群乞活的流民。
    魏将们明显比孟达更能适应环境，众人大口吃肉，甚至有心闲聊。
    孟达走到徐商身边的时候，对方恰好大笑了起来。
    孟达眉头紧皱，“将军为何发笑？”
    徐商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指了指身边的一名年轻魏将，“王将军刚才提起，吃肉怎么可以没有酒，我这才被逗乐了。”
    徐商继续开口说道：“孟将军倒也不必愁眉苦脸，这上庸之仇，我徐某人算是记下了，那廖化只要杀不死我，我就跟他没完。”
    说完，徐商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主将的态度确实影响到了将士们的心情。
    一时之间，将士们受到了鼓舞，军中不断响起笑声，不少人表态，一定要消灭蜀军，收复失地，报上庸惨败的大仇。
    就连孟达也受到将士们情绪的影响，乐观了不少。
    孟达感慨万分，不论廖化再怎么足智多谋，设下埋伏，终究还是未竟全功，没能把魏军全歼。
    别看魏军兵将损失惨重，留存下来的，都是精锐。
    依照魏国的动员能力，可以迅速以老兵为骨干，武装起一支部队。
    更重要的是，这些将士已经熟悉了上庸的地形，对蜀汉军心怀仇恨。
    这些魏兵就是复仇的种子，迟早会杀回上庸。
    很显然，孟达不是唯一这么想的魏军将领。
    那名王姓青年将领站起身，大声说道：“今天我们这数千残兵，明日就会变成数万复仇之师。”
    “兄弟们可都要保重身体，咱们还要为徐晃将军报仇呢。”
    话音没落，一支箭射中了王姓魏将的面部。
    王将军倒地后，现场落下了更多流箭。
    远处传来一阵鼓声，一支汉军从附近的山林杀了出来。
    “王”字旗帜格外显眼。
    蜀军气势汹汹的朝着魏军杀了过来。
    孟达在内的所有魏军将士，立即做出反应。
    有人慌忙扔下了手中的食物，神色匆忙地寻找护身武器。
    有人转身逃亡，朝着乡野之地跑去。
    孟达的目的，就是找到邓闲，约束起老兵们逃亡。
    在上庸的时候，孟达没少跟王甫打交道，有过一面之缘，据他推测，这一支部队就是上庸兵。
    孟达刚刚组织起兵马，这一支房陵兵就杀到了。
    幸运的是，王甫的目标并不是孟达，而是聚集起更多将士的徐商。
    孟达没有带兵支援徐商，为了防止引起蜀军的注意，他甚至没有召集更多士兵。
    带上身边的三百人，廖化转身就往北边逃跑。
    在孟达看来，徐商的队伍人数多，目标大，战马少，很难逃出王甫的攻杀。
    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两人在魏境见面，徐商指责孟达抛弃友军逃亡，孟达同样能想办法辩解。
    战场之上，迷失方向的事情，应该也挺常见吧。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决心，孟达成功带队逃出战场。
    北逃的路上，不少见机较快的溃兵加入到逃亡大军之中。
    孟达的兵力，扩大到了四百多。
    没有吃饱饭，将士们又一路疾跑，早已经疲惫不堪。
    确认甩开追兵之后，孟达下令将士们原地休息。
    这一次，他不再大意，派出许多士兵，负责侦查和警戒，以便于魏军可以快速响应。
    邓闲找到孟达，一脸恐惧，“舅舅你有没有看到，似乎有一名蜀汉军骑兵把徐商将军杀死了。”
    似乎是害怕孟达不信，邓闲连忙解释，“我亲眼看到的，一杆骑枪捅进了徐商的胸口。”
    孟达眼前一亮，如果徐商真的死了，对他来说，那可是个好消息。
    孟达郑重的点头，“没错，我也看到了。”
    不管徐商死没死，孟达咬定对方死亡，那么逃亡的行动就有了合理解释。
    想到丢失的财物，孟达挤出了几滴眼泪，“徐将军为国尽忠，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就这么埋没了，咱们一定要活下来，向魏王报告。”
    邓闲没有跟着孟达表态，依旧忧心忡忡，“不妙啊，咱们前后经历了汉军的九波袭击，这廖化该不会安排了其他兵力阻击咱们吧。”
    听到外甥的这番话，孟达顾不上纠正措辞上的错误，开始仔细回忆突围经过。
    邓闲所说的这九路突袭，并不代表蜀汉军真的部署了九路大军。
    真正给魏军造成压力的，只有最开始在上庸城下的那三波，再加上，王甫带领的那支上庸兵。
    其他的几次突击，更像小股兵力袭扰，毕竟，蜀军也没有那么多兵力。
    在逃亡的路上，外甥把精力都用在了清点蜀军突击次数上，确实让孟达很不满。
    正准备呵斥两句，孟达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忽略的问题。
    关平、王甫，甚至是丁奉，都已经在这场夜袭中现身了。
    可是，蜀汉军的统帅廖化却迟迟没有发起突击。
    在行军过程中，孟达也和各路将士聊过，没有任何人表示看到过廖化的行踪。
    廖化并不是一个会在安全后方等消息的将领，也就是说，蜀军很可能还有其他埋伏。
    想到这里，孟达回头看了自己身边的残兵败将。
    将士们斗志涣散，几近崩溃。
    不少士兵两手空空，别说是掠夺的财物，就连武器，同样丢的干干净净。
    一旦蜀军再次发兵袭击，现场的很多兵将，只怕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了。
    上一次，孟达可以出卖徐商，这一次呢。
    君子都不立于险地，何况小人呢。
    孟达的脸上堆起笑容，“外甥，你身上还剩下什么财物？”
    邓贤倒也没有疑心，从胸口掏出了一把金银珠宝。
    “只剩这么多了，其他东西，都在逃跑的时候遗失了。”
    孟达同样一脸惋惜，“出息点，你丢失的财物，将来舅舅会带着你挣回来。”
    “这样吧，你先把你的这些财物全都交给我，咱们兵分两路。”
    “我提前北上，通知魏军兵将做好接应准备，你约束好队伍，缓慢跟上。”
    邓闲对孟达没有防备，直接把财物都交到了孟达的手上，“舅舅何必冒险呢，兵荒马乱的，孤身一人多危险，大家一起走，还能有个照应。”
    梦达摇摇头，“身为一军统帅，最重要的是担当。”
    “将士们在这种时候对我孟某人不离不弃，这不仅是一种情谊，更是一种信任，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辜负了将士。”
    孟达语重心长的说道：“比起自己的安危，我更担心的是你呀，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管理好这支队伍，你不妨打出我的旗号，用我的名义约束队伍。”
    “李辅凶多吉少，舅舅能够依靠的，只剩下你，好好干吧。”
    邓贤听的热泪盈眶，孟达不再迟疑，拍马离开。
    甩开身后的魏兵，孟达立即下马。
    解下玄甲，在路边挖了个坑，把甲衣埋好。
    取出刀子，孟达戳中马屁股，战马吃痛往西边逃跑。
    孟达也离开了官道，往东行走。
    走了一段时间，孟达高声大笑，“即使他廖化真的布下这十面埋伏之计，又能怎样，我还不是逃出生天了？”
    “我有这么些财物，还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孟达的笑声戛然而止，在他面前，一些流民装扮者拿着兵器现身了。
    孟达反手握刀，抱拳行礼，小心戒备着，“各路英雄，在下只是一名过路的客商，身无分文，希望高抬贵手，放我通行。”
    带头一名大汉冷笑一声，“身无分文？那得搜过才知道。”
    说完，大汉指挥身边的暴民朝孟达走了过去。
    孟达当然不愿意财物被抢，刀刃在面前挥舞。
    带头大汉笑了笑，“就这些点功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真当我孙狼是吓大的。”
    “实话告诉你，我一个兄弟看见了你埋甲的行为，魏狗，拿命来。”
    孟达准备反抗，但他忽略了背后的危险，脑袋上挨了一棍，俯身趴倒在地。
    神情恍惚，孟达觉得，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跟成何大哥说一声，咱们杀死了一个魏将。”
    孟达这时才发现生命的可贵，想用全部财物换取生路，却已经来不及开口。
    他没机会了，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