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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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高级轿车在一个哥特式的城堡面前停下，玛格丽走下轿车，看了一眼这座从文艺复兴时期起不知已经屹立了多少年的伟大建筑。
如今英国类似的建筑残留着弹孔，不过，这些经历多苍凉时光的建筑总让人心生敬意。因为人类大多脆弱，而这些建筑总是历尽沧桑而不朽。
她拿着名帖，走到这座城堡的门口，礼貌的叩了叩门。
一个年轻的男人打开了门，门后是典雅华丽的走廊，装修风格以棕色与金色为主色调，十分优美，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
玛格丽看着给自己开门的男人，他似乎没有比自己大几岁，长得很好看，给人一种很优雅的英俊感。
“你好，我和尼古拉先生有约。”玛格丽看着对方，行了一个见面礼。
“是斯文尼小姐吗？”优雅的男性微笑着问。
“是的。”玛格丽拎着包微笑着点了点头。
礼仪强迫症逼着她在来这里之前，让负责送她的人送她先回家洗澡换衣服，她穿上会客的衣服，这才来这里。她在心里祷告待会儿千万要镇定，千万别害怕，千万别丢脸。
她此时戴着圆顶帽，穿着外套和伞裙。她的礼仪教师曾说：优雅是强大的武器。
此时这个武器正派的上用场，即便下一秒那位公爵大人要拿枪顶住她的脑袋，她也要优雅的坐好，得体的微笑。
玛格丽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我是这里的管家里昂，洛顿先生在会客室等您，这边请。”对方优雅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大概是她的心事没藏好被对方察觉了，对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必紧张，他没那么可怕。”
玛格丽的笑脸变得有些僵硬，心事被委婉的戳破，窘迫感让她的微微发红了。她抿着嘴控制住情绪，点点头说：“有劳您了。”
之后，这位优雅且西装笔挺的管家引她走向了会客室，对方一路上给她介绍这座城堡的历史，介绍着这座城堡在何时整修。
“您说，城堡在洛顿先生成为族长后彻底翻修过一次？”
“是啊，”里昂管家的脸上挂着有些无奈的微笑：“所有的装潢都被拆下，整座城堡内部整个重装了一次。”
玛格丽在斯文尼家长大，也明白整座城堡内部装潢彻底拆下重装是多大的工程量，要耗费巨额资金和巨大的人力。
拆下重装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想要掩饰，比如血迹，比如尸骨；第二种是想要掩埋，城堡是家族的象征，拆除象征家族的过去，让家族走进一个新的阶段，所以会拆除的如此彻底。玛格丽在心里思考着。她顺着管家的指引看着这座城堡，走廊上一道一道的装饰拱门，每一座拱门之间的穹顶都有圆形拼花穹顶，撒下金色的光，掉下金色的烛台灯，四周装饰着咖色木板，木头做出了精美的浮雕，有些还像中式一样做了镂空缕花。
这座城堡无比华丽，却辉煌大气，典雅无比，未沾分毫庸俗。
“这些装潢，是洛顿先生亲自设计的吗？”玛格丽看着装饰有些着迷，忍不住问到。
“噢，是我和他一起设计的，这边请吧，会客室到了。”管家笑吟吟的替她拉开门，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端坐在里面，看着她走进就站了起来，向她优雅的行礼。
“斯文尼小姐。”
玛格丽回礼。
“尼古拉先生。”
两人的互相问候简单至极。
洛顿起身后看向里昂管家：“辛苦了，里昂，你先出去吧。”
里昂管家笑吟吟的问到：“那我去准备午餐了，斯文尼小姐要留下来吃午餐吗？”
玛格丽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这种问题完全不在她意料之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你愿意还请留下来，”洛顿温和的看着她：“你要问的问题会很多，而且解释起来很复杂，如果午餐时还没有结束，午餐后我们可以继续。”
玛格丽呆呆的眨眨眼，虽说谣言不可信，但这也差的太远了，这座城堡内部明亮优雅，洛顿和管家之间，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贵族中，几乎是见不到这种情况的，大多都不会表露感情，威严傲慢的将自己藏的很深很深。
“好，多谢您的招代了。”玛格丽不知哪儿来的冲动，点头答应了下来。
“玛格丽小姐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我会尽力准备。”管家笑吟吟的脸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玛格丽继续眨眼，还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因为家里人很少，里昂总是尽量准备家人爱吃的东西，如果你有自己喜欢的，都可以告诉他。”
管家把城堡里的人当家人，这种情况依然是头一次见到。但玛格丽心里，却感到一股水流一样，很温暖的东西在涌动。
她垂下睫毛掩饰心绪，微微转身对里昂说：“我喜欢土豆火腿和鳕鱼，劳烦您了。”
里昂眨眨眼
，心想这都是英国常用的食材，来了法国也喜欢吃家乡菜，真是念旧的小姐。脸上依然温和的笑着。
“好，那午餐时见，斯文尼小姐，洛顿，我先出去了。”里昂优雅的点头行礼。
“嗯，辛苦你了。”洛顿先生也温和的笑着点点头。
管家直呼族长名字，玛格丽心中惊讶不已。
洛顿察觉到了，对玛格丽说：“你见笑了，我和里昂从小一起长大，通常都比较随意。”
管家能这样，是因为族长是这样。玛格丽笑了。
“不会，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玛格丽摇摇头。
“那么，”洛顿的笑容沉了下去，安静的盯着她，瞬间玛格丽感觉到了海潮般的压力：“我们进入正题吧，女爵你想问的，都可以问出来，我回答你。”
玛格丽心中消化着刚刚承受的压力，一边开口：“好的，尼古拉先生。”
洛顿看着这个吓得面色苍白还故作镇定的孩子，心中感叹：“这孩子和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啊。”
“格雷克的死，和你有关吗？”玛格丽直接抛出了最尖锐，也最重要的问题
“有，但下令杀他的不是我。”洛顿看着她，表情严肃略微阴沉，似乎是在遗憾，却并不可怕。
“您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玛格丽接着问。
“我知道一个大概。”洛顿回答。
“是怎样的大概？”玛格丽问。
“有几个人选，有动手的理由和时间，也有这样的本事。”
“您愿意把它告诉亚索警监吗？”
“这才是亚索送你来的理由。”洛顿淡淡的下结论。
“你呢，你不想知道吗？”洛顿看着玛格丽。
“我知道没有用，我不是警察，没有执法权，不能将对方绳之以法，”玛格丽摇摇头：“还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去危险和麻烦。”
洛顿听说了阿尔兰奇侯爵出事的事，安静的点了点头。
“可以，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他，如果你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了。”洛顿沉静的说着，他感觉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心就静了下来，很安详。
“还有一个问题。”玛格丽看着洛顿的脸。
这是一张如同雕塑家作品的脸，每一根线条都堪称完美，十分英俊，但散发出的威严却让人不敢靠近。
“嗯，你说。”
“格雷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玛格丽睫毛颤抖着，问他。
听到这句话，洛顿把脸偏开了，叹了口气：“在你的印象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我没见过他。”玛格丽垂着睫毛，安静的说。
“那传闻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作恶多端的恶棍。”
“这句话对了一半，”洛顿看向她的脸：“他的确贪婪狡诈，阴险卑鄙，用人来称呼都很勉强。”
“但他同时也十分心软，总是对不幸的人报以怜悯，却又不具备真正的仁慈，总是以施舍试图彰显自己的道德。”
玛格丽皱着脸：“听起来让人想吐。”
洛顿有些怜悯的看着她：“是这样吗？”
“生性懦弱而又心地善良的人，往往最容易背信弃义。一旦他们对生活抱有怨恨，他们原有的一点儿道德力量便会被怨恨消耗殆尽。单纯的善良最易变质。”洛顿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句话，足以概括你父亲的一生。”
“阿加莎·克里斯蒂。”玛格丽看着他，难过的表情，脸上却笑着。
“是，英国当代侦探小说家。”洛顿微笑着说。
“也是我最喜欢的小说家。”玛格丽抿着嘴笑了，然后低下头，无法再说什么。
“你不问问我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玛格丽摇摇头：“不是你指使的，你只是被牵连了进去，我已经知道了。”
洛顿眨眨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对他的态度，是遗憾和怜悯，或许你曾经憎恶他，但如今只剩遗憾和怜悯，也对我不抱任何愧疚，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已经告诉我了。”玛格丽说。
“我没有问题了。”玛格丽说道。
洛顿看了一下钟表，现在还不到十点，原本还打算和两个女士一起解释整件事，但现在却发现完全没有必要。
“离午餐还有两个小时，”玛格丽微笑的开口说道：“介意我去您的后花园转转吗？亚索说，您的花园美得像天堂。”
“当然不介意，”转身按了铃，一个非常年轻的男孩走了进来，大概只有十六岁的样子。
“伯特，这是玛格丽·斯文尼女爵，你带她到后花园转转。”
“斯文尼小姐，这是我的弟弟，伯特。”
洛顿先生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会来
。”那个男孩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会缠着里昂在午餐时给你多做几份甜点。”洛顿笑着开口，声音威严中不失温柔。
男孩有些不服气的噘嘴，看起来十分可爱，然后十分绅士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爵，这边请。”
玛格丽费劲的憋着笑，然后优雅的随着男孩离开。
在走廊上，一个高大的保镖一样的男人引着另一个容貌清秀却表情坚毅的女性走了过来。玛格丽看着他们，感觉这个女性似乎和她差不多大，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愉悦和惊讶。
不过玛格丽没明白她的意思。
两个女孩擦肩而过，都留意到了对方。
却没机会说话。
玛格丽走着，突然想到那句话：“真相要么复杂到让人惋惜，要么就简单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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