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三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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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无缺微微低头露出些许惆怅，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只可惜，来得还是太快。
　　未得到回应，宁忧也不在意，缓缓开口：“我最喜欢的一句话便是，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诸多长辈已经逝去，还活着的人，便应好好活着。”
　　宁无缺痛饮一杯：“少主你不适合出言安慰他人。”
　　宁忧也不否认，只笑道：“其实我本不想如此快便打扰你和亲族的相处，只是最近出了些许意外，我要外出一趟，归期难定，离开前，你的事，终是要论一个终章。”
　　“能惊动你，看来此事不轻。”宁无缺眼眸一挑。
　　宁忧并未回答，只出声：“曾经的对错，你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你已经输了之前的约定，一切已是定局……放眼整个惊鸿界，无缺兄的天资亦可入前十，我不得不重视，还请无缺兄莫要责怪我此刻这不近人情之举。”
　　宁无缺沉默一会，不语，只闷头饮酒。
　　宁忧也不急，只静静等待。
　　足足喝了三壶，宁无缺才停下……喝不下去了，此间瓜果酒水太过珍贵，哪怕是他饕餮吞天的天赋，也难以很快炼化。
　　宁无缺起身，神色肃穆：“我早已经有所决定……在那之前，我想询问一事。”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宁忧微微颔首。
　　宁无缺静静的看着宁忧：“凌瑶剜我双目，在你看来，对错几何。”
　　看似平静……可宁无缺的双眼变幻，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平静！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而宁忧，偏头注视着宁无缺，许久才轻语：“对？错？无关对错。”
　　“愿闻其详。”宁无缺重新坐下。
　　宁忧起身，负手而立：“在你看来，这浩瀚天地，尽皆都可用对错与善恶区分，对吗？”
　　“难道不是？”宁无缺哑然。
　　宁忧沉思一会，走到宁无缺的桌前：“狼吃羊，羊吃草，于你看来，可有善恶对错？”
　　“万物相生相克成长之理，无关善恶对错。”宁无缺直接摇头。
　　离得近了，宁无缺只感觉庞大的压力不断挤压而来，难以呼吸。
　　宁忧双掌压在桌面，俯身：“可对羊而言，狼不是恶魔？对草而言，它又做错了什么，要永远惨遭羊群咀嚼。”
　　宁无缺神色一沉：“这和我的遭遇，并不相干。”
　　宁忧慢悠悠开口：“于你而言，我母亲确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宁无缺并没有喜色，他知道，还有后续。
　　果然，宁忧又缓缓摇头：“可对我母亲而言，昔年我未降生，除却我父亲，偌大的宁氏，谁又有凌荨以及宁王权对她更为亲近？对你而言，她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可对宁王权而言，那是来自我母亲的如大海一般的亲情。”
　　宁无缺不由得一愣。
　　宁忧却还在开口：“又如狼吃草……哪来的对错？世间万物，善恶？对错？呵呵，不过只是我人族的区分而已，亦如你的父母，为了你，明知是绝境也不回头，若易地而处，你的父母，何尝不会如我母亲那般行事？”
　　宁无缺微微呼气，摇头凝神：“归根究底，你只想说，这世间强者为尊，弱者，没有话语权，对吗？”
　　宁忧也不否认：“这是其一。”
　　“那其二呢？”宁无缺瞬间回应。
　　宁忧微微摇晃杯中酒：“其二……便是回应你的询问，于我看来，此事，没有善恶对错，仅立场而已。”
　　宁无缺笑了：“既如此，她行事，于我而言犹如恶魔十恶不赦，你又如何让我放下？又如只能被狼吃的羊，若弱小的羊有了反击的力量，知晓礼义廉耻，它又怎会去和狼群同流合污！”
　　宁忧抬手将酒杯举到身前敬酒：“弱小的羊，若能不断反杀狼群，则，一切以羊为尊，可羊，并未所向披靡，相反，它已经败了，败得很惨，狼王欣赏羊的实力才对羊发出了同流之邀，对羊而言，已经失败的它，要么加入狼群保全自身以及身后的族群，要么，它为狼群所噬，身后族群化为盘中餐。”
　　宁无缺看着近在眼前的酒杯，眼眸露出些许消沉……的确，他，败了。
　　众目睽睽之下，败在了宁忧之手，甚至都没能逼得宁忧动用最强的手段。
　　败者，没有提条件的权利！
　　许久，他才端起酒杯回敬。
　　各自饮下一杯，宁忧才回身回到首位，重新坐下，而后静静的看着宁无缺。
　　他其实很好奇，宁无缺的答案是什么。
　　宁无缺抬头直视宁忧：“人和妖族最大的不同，便是人有七情六欲，人有礼义廉耻……生而为人，血海深仇，永世难忘。”
　　他看着宁忧的双眼，没有丝毫躲闪，眼眸，比较明亮。
　　“还有呢？”宁忧面容没有变化。
　　宁无缺又直视许久，终于败下阵来低头：“你说得对，败者，没有多余的选择。”
　　宁忧眼眸一挑，也不着急。
　　而宁无缺，沉默许久又抬头：“我不会忘记复仇，不过，我会将复仇的心压在最深处，无法胜你之前，不会再提……若你不愿，不如此时便杀了我，不然就算你逼我在父母坟前立下誓言，来日我为血仇，依然会以命为代价违誓去雪仇！”
　　“超越我之后，再提报仇，很好的想法……可，我为何要答应？”宁忧轻笑一声。
　　宁无缺露出些许诧异，在他看来，以宁忧的自傲，不但不会拒绝，很可能还会很傲然的答应！更甚至于还会表示，他根本没有任何希望超越。
　　他并未常人，微微思索便有了定计：“你杀我，只会导致宁氏内部离心，一旦你不在，宁氏势必分崩离析……且就算你在，以后一旦有人对付宁氏，恐怕宁氏非但无法全力反击，还会被人自内部瓦解。”
　　而宁忧，注视宁无缺许久。
　　看得宁无缺有些怀疑人生，有些怀疑是不是猜测有误的时候。
　　宁忧这才开口：“我答应了……不过下一次，我不会再压制修为，想要挑战，首先，你修为能追上我再提。”
　　宁无缺起身抱拳：“见过少主。”
　　臣服，也未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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