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全面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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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还是会来。他不是想要逃避，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沉浸于静谧宇宙下，独剩星辰一二，仿若黑水中的倒影，明明灭灭。
最后一丝光。
这是卡嘉莉消失的地方。
阿斯兰顾自僵在原地。还未等他下令，阿瑟已派人前去迎接这位来自奥布的贵宾。
阿斯兰有些发怔，意志仿佛抽离了躯壳。自事发那天后就一直熬，熬到现在，再也支撑不住。疲倦，只剩疲倦。
无处可逃。
越是这种时候，越应打起精神才是。阿斯兰想收拾心情，直面那个男人，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打骂抑或是谴责他……说不定，心里都会好受点。
然而双腿却好似灌了铅，动不了。
他不禁质问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敢听，不敢看，不敢想，从遥远彼岸带来的，关于卡嘉莉的一切。
如果现实还能再残酷一点的话。
奥布搜查舰也才抵达没多久，奇萨卡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正值壮年的他，看上去忽然苍老了许多。
他是一路看着卡嘉莉长大的，亦师亦友，阿斯哈家于他又有救命之恩，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是感情重创，亦是信仰坍塌。
阿斯兰明白这一点，越是明白，心情越是复杂。
“关于你说的事，我心里有数了。”奇萨卡从裤袋里掏出一根烟、随手点燃。
烟雾缭绕，绕过指尖。
阿斯兰眉头微皱：“奥布打算怎么做？”
奇萨卡顿了顿，抬眉道：“你觉得呢？”
“……我？”
“你觉得卡嘉莉还活着吗？”
没想到他竟会这样问，阿斯兰忽露惶恐之色，愕然后退。
这种可能性，他想都没想过。
凝视奇萨卡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希望和失望，真实与否，仿佛就在他一念之间。
他的眼神，给了他答案。
阿斯兰垂眸，颤抖的手指扯了扯衣襟，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勒得他透不过气，唯有以这种方式，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慌乱：
“……也是，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愿意相信……”
那种情况下，身为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用什么方式能够活下去，他实在想不出来。就算是骗自己，也得有个底线。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内阁希望我这么想，好将我支开。”
支开？
阿斯兰先是困惑，看着奇萨卡阴骘的神情，突然顿悟道：“兵权？”
“没错，代卡嘉莉掌管的部分兵权，还捏在我手上。”
“难道他们想篡权！”
“卡嘉莉既然不在，阿斯哈家后继无人，政局必然动荡。”
阿斯兰捏拳。事态演变成这样，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奇萨卡道：“奥布此次出动搜查舰也是，不过随便做做样子，既顺应了国民的心意，说不定又可以趁机向PLANT讹一笔。”
国家的命运与顶头决策的人息息相关，阿斯兰也是走了很多弯路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他喃喃道：“奥布会变成什么样呢……”
“以我的立场，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连奇萨卡都是如此，阿斯兰更甚，他想弥补，然而奥布那边怎样发展却由不得他控制。
正颓唐着，却听奇萨卡道：“爆炸的碎片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这片区域乱流太多，无从查证，但刚听先遣队回报，他们在附近发现了小型核电站，不止一座。”
“等等……”阿斯兰想起玖莉发来的资料：“这与我获取的情报基本吻合。”
“那就证明我的猜想没有错……”奇萨卡捏着下巴思索道：“碎石带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废弃资源，但凡有心人想做点什么，实在太容易了。”
依靠核能驱动的，大抵是什么东西，答案已昭然若揭。如果不出意外，蓝色宇宙下一步恐怕会有大动作。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紧急事态阿斯兰也没瞒着阿瑟，毕竟自由女神号依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什么——军事据点！在这种地方？”
面对阿瑟的惊呼，阿斯兰反倒显得平静：“说不定现在我们正处在敌人的监视中。”
“在死人的坟墓上挖东西，那群人真做得出来啊！”
奇萨卡冷笑：“杀人都轻而易举，这有什么难的。”
阿瑟捋了捋思绪。想想也是，当年联合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死在这里的人，有几个跟他们脱得了干系？别说愧疚，恐怕早就习惯了，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吧。
人心真是可怕。
冷静商讨过后，奇萨卡决定带领搜查队，再去雅努斯山脉断层附近探查，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蛛丝马迹。
“我也去。”
听到声音，阿斯兰转头，见基拉一脸憔悴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诶——委员长您这身体……拉克丝小姐临走前还特别嘱咐过的。”
“没关系，至少扎古我还开得动，反正机体空着也是空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基拉深紫色瞳孔中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决心。
“可是……”
“就让他去吧，舰长。”
阿斯兰开口打断他，来到基拉面前站定，两人相视无言。
卡嘉莉的死，让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那天救生舱返航，阿斯兰尚未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大脑一片混沌，之后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几乎都没了印象，却唯独记得基拉当时看他的眼神。
那个眼神，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到底基拉是容易心软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坚持不攻击驾驶舱，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总是先原谅对方。在阿斯兰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强大。
他做不到基拉那样坦然。他总是一遍一遍，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
“那基拉君就跟我一起去吧。”
奇萨卡打破沉寂：“不能再坐以待毙浪费时间了，及早摸清对方底细才是上策。”
眼下也只能如此。
遏制内心深处那些晦暗思绪，阿斯兰默然送两人走出去，奇萨卡高大宽厚的背影看上去似有几分落寞，让他不禁涌现一丝罪恶感。
末了，奇萨卡突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阿斯兰觉察到他的目光，他又将脸别过去，踌躇不止。
“怎么了？”
犹豫片刻，奇萨卡把手伸进制服口袋里，踱步到阿斯兰面前，抬起右臂，缓缓摊开掌心——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像花瓣样的，反射着暖红色光线的微小指环，静静地躺在奇萨卡手心沟壑里，灼伤了阿斯兰的眼。
——哪有人这样送戒指的啦！
——我从来都没放弃过，一天也没有。
“玛娜小姐在整理卡嘉莉遗物时发现的，她哭昏了几次，连我也……”
阿斯兰埋下脸，前额碎发垂落，遮住双眼，机库顶头白炽灯撕开一道口子，大剌剌将他的侧脸映得惨白，另一半则隐没在黑暗里。
“想来想去，这个东西还是交给你处置最为妥当。”
阿斯兰不发一语接过来，收紧十指。
奇萨卡又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像是安慰他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时间就此静止了。
难以忍受漫长的煎熬，直到舰船沉闷一滞，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快要散架似的剧烈摇晃起来，广播里传出美玲急切的声音：
“发布红色警戒，全员第一战斗位置！”
没过多久，真就跑了进来，忙不迭登上Destiny驾驶舱。
阿斯兰回神后赶往舰桥，果然乱作一团，还未开口，横窗外的景象先令他呼吸一窒。
漆黑的宇宙，奥布舰船从中间断裂开来，宛如一个破碎的罐子，Freedom手持斩舰刀屹立在上方。
阿斯兰急问：“看到基拉他们了吗！”
“没、没有……”
说话间，正前方黑色战舰已靠了过来，大批MS飞出，转眼将他们包围。
“这么多……”
“后面应该还有。”
“啊……”
阿斯兰沉声道：“让真顶在外面，我出去应战。”
这种形势下，稍有不慎，自由女神号便会落得和那艘战舰一样的下场。
阿瑟紧张看向美玲：“刚才通知国防总部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还没有消息。”
阿瑟面如死灰，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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