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9章 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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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袁五号知道“三少爷赌场”的老板，人称牌九三少爷的聂锦熙便是龙虎门的门徒时，他当即和耿彪议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拜聂锦熙为师。
    虽然袁五号和聂锦巸认识，但他清楚，这只是面面人情。自幼养成识人察人眼水的他极其明白，要聂锦巸收自己为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和耿彪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就提着礼品来到了聂锦巸府上。
    聂府虽然不如那些高檐飞筑的公馆气派，可当袁五号和耿彪看到那些衣着不同常人的仆役和打手时，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聂锦熙很给面子，在客房接见了他们。
    当两人对聂锦熙说明来意后，聂锦熙抬起茶碗喝了口茶，方才居高临下打量耿彪和袁五号。耿彪长相粗犷，腰粗臂圆，一身肌肉结实得像是铁疙瘩，是个看家护院或是做保镖的好料。
    袁五号单薄是单薄了一点，不过好在他龄还小，又善于辞令，还能见机行事，胆子亦大，赌钱时能察赌道机巧而不露形色，也是难得的人才。
    聂锦熙有心收下这两个小伙子，不过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便宜拣来的媳妇不坐家，历经考验得来的人才是宝。于是故意端起架子趾高气扬地对他们说：“龙虎门可不是收拣破铜烂铁的垃圾铺，换句话说，龙虎门并不是你们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袁五号和耿彪听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再说——”聂锦熙眯起眼，“加入龙虎门可没什么好处，清规戒律倒是有一大堆，你们可得想好了，入我龙虎门，往后就没有退路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听到有戏，袁五号和耿彪赶忙答道：“我们早就想好了，早就盼着这一刻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允了你们。”聂锦熙掐指算算，然后压低嗓音说道，“七日后逢万年历农历二十三日，贵禄增财，开香堂。那天半夜，你们在老君山山神庙等我。此信勿泄，过时不候。”
    此刻的聂锦熙绝未想到，就这个他并不怎么看好的小徒弟，却在数年后坐上滨海龙头老大的交椅，成为拥有数十万帮众，分舵建到海外的龙帮大帮主。而他本人，却也只能仰其鼻息而活。
    离开聂府后，袁五号兴奋得又蹦又跳，直呼聂锦熙叫大爷。温卓然也替他感到高兴，同时提醒他遇事顺利要学会冷静，不要太过张扬。袁五号激动得连连点头。就要加入龙虎门了，就要有人庇护自己了，想想都激动不已的袁五号，极其渴盼约定的时间快一点到来。
    但拜入龙虎门并是件简单的事情，单是引荐，也得龙虎门德高望的前辈，同时还得自己按要求写好拜帖，详述自己的过往和入帮的意愿与动机，方能由引荐人将拜帖送给引见师。
    所谓引见师，就是带着空子去拜师的人。如果引荐师对空子满意，还会根据帮规给他再介绍一位保举师。这个保举师要负现查探空子的来龙去脉，空子若是身世干净，底细清楚，没有命案或是加入其他帮派的历史，即可开堂放票，开香堂收徒。
    与此同时，保举师必须将帮门的发展沿革、宗旨帮规和尊卑等级传授给空子，以免中途出错。空子考查合格，保举师就会为他准备一份正式的拜师帖。
    拜师帖分正反两面，正面正中写信守不渝，上面写拜投某某老夫子大人门下，下面写自心情愿，永不反悔，而师父的尊姓大名旁边，还得写上拜师人尊祖、祖父和父亲三代人的姓名，信守不渝旁边则写引见师和保举师的名号。拜师人帖尾署名。
    拜师帖反面，通常写切口誓词，有写“锦华山上一把香，五祖名儿到处扬，天下英雄齐结义，三山五岳定家帮”的，也有写“一祖流芳，万世千秋，水往东流，永不回顾”的，还有写“天地苍苍，祖德流芳，天下黄河水，西岳华山香”的，具体怎么写由保举师确定。
    送交拜师帖时，还得附上一份贽敬金，数额多少视拜师人的具体情况而定。
    由于开香堂的仪式比较繁琐，所以香堂的堂主，俗称老头子，一般不单独为一个或几个拜师的人开香堂。只有拜师人数达到一定数量时，才会举行这一隆重的仪式。为壮大声威，也为让拜师人与帮内人相互认识，堂主通常还会邀约帮内前辈或是好友前来观礼。因此，每次开香堂都是帮内人物聚集的盛会。
    开过了香堂，空子也就正式成为了帮中人。
    袁五号虽上过私学，粗通文墨，但不懂拜师帖写法，所以和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耿彪事先都请朋友写好了拜师帖，以备不时之需。
    早就希望袁五号摆脱困境的温卓然，比袁五号还要上心。为表明心迹，她把积攒下来的钱都用红包包好，和袁五号共同迎接那个神圣时刻的到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农历二十三，还不到半夜，下弦月就落土了。
    袁五号和耿彪怀着激动和虔诚的心情来到老君山山神庙前时，聂锦熙和他邀请捧场和赶香堂的前辈早到齐了。
    山风轻拂，夜静天青。
    庙外，除了袁五号和耿彪，还有二十多个半生不熟的面孔，都是在河西浦这个大血盆里抓饭吃的狠角色。打架斗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个比一个狠。
    “都到齐了吗？”有人在黑暗里问道。
    “到齐了。”
    引见师，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带着大家走到山神庙前，伸手在庙门上咚咚地敲了三下，片刻后又轻轻地叩了三下，然后听到里面有人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铁霖座下引见师，唐半城。”按龙虎门规矩，开香堂时，任何人都不能答错一个字。因此，引见师谨慎而又准确地报出自己的身份和姓名后，随即又说道，“奉命赶香堂，叩请开堂门。”
    里面又问：“你可抱香而来？”
    引见师铿锵回答：“天香三十六，地香七十二。”
    里面接着问：“你可有三帮九代？”
    引见师再答：“有。”
    里面又问：“你可带钱而来？”
    引见师又答：“大钱三十六，小钱七十二。”
    双方的问答，完全按照龙虎门规矩进行，分毫不差，因此里面的聂锦熙就分咐执事打开庙门，迎接引见师和拜师人进入庙内。
    当众人都来到神案前时，执事已经把两扇庙门重新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