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2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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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军山，蜿蜒山路前，巨石默默矗立，
车队已经离开，只留下一片狼藉，
福王一身带血黑甲，脚下影子飞速蔓延，攀附到周围，
谢天赐静静看着，宽厚的面容没有波动，瞳孔微眯看不出情绪，
他不清楚这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所谓的“仙童”消失了，而谢问跟那个忌南会的宁兴离都没事。
而且多少能感受到些许道门的玄妙气息......
片刻后，影子再度收拢到脚下，聚成小小一团，
一阵变幻后，再度现出三个字样，
“杀谢问”
谢天赐瞳孔微缩，沾血的手微微颤抖，
......
入夜，
福王府世子寝殿中，
陈恒躺在宽阔的雕花木床上，透过朦胧的纱帐，望着窗外的月亮，此刻他依旧满脑子是那个仙人的模样。
仙人并没有这么好遇见，至少他百世轮回间没遇到过一个。
伸出右手，心念一动，
九颗眼球骤然睁开，看着他一眨一眨的，陈恒心中膈应，赶忙让他们闭上了。
道结，仙缘。
陈恒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想到自己的命格，【百世成仙】
现在自己算是第二世，那等到了一百世之后，真的能成仙么？
嘶，
成仙啊......
唉，不过感觉也挺久的，自己以后只要不那么倒霉就行了，
命格终于更改，陈恒心情大好，
下一刻，一丝明黄气息从胸口升腾，再度游遍全身，最后汇聚在心头，缓缓融进......
【福至心灵】
舒服！
开始回忆百世轮回间，这个时间之后的发展，
这个时间点之后，福王应该要彻底清算忌南会，包括他们安插在城里的人。
然后大概半月后，北疆龙山关失守的消息就会传来，
乾国开始崩裂，乱世开启，
乱世不好苟，自己想活下来，得培养自己的嫡系手下了。
或者，试试修行？
陈恒念头升起，想到自己旁边就有个身怀朱雀命的真元境高手，
正要开口，
宁兴离便默契的出了声，
“我要杀了福王。”
她坐在寝殿内圆桌旁的椅子上，端坐着，微微低头看着桌面，话语简短而坚决，
陈恒刚要开口的疑问被直接咽了回去，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宁兴离转头看向他，或许是先前突破的缘故，她的瞳孔之中微微泛着金黄，坚定决绝无比刺眼，
“你救过我，但这份人情我已经还了，我也放过他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她的话语咄咄逼人，显然她不是在询问，只是在告知。
陈恒连忙解释，
“等等，我说过不会拦你，只是你让我先捋一捋。可以么？”
宁兴离看着他，没有言语，默默转回头，杀意已决，
陈恒蹙紧眉头，刚才的好心情骤然被她的话语打破。
如今陈恒跟福王已经彻底摊牌，谢天赐先前的姿态是很明显的试探，
不过他目前还没有动作，从岐军山回来后，陈恒还没见过他。
陈恒知道谢天赐的性情，前世里他对自己也有过怀疑，
但无一例外，从未出手，
对于自己这个独子的身躯，谢天赐意外的看重，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将自己灵魂剥离的手段，亦或者就算有，谢问的本体也早就彻底死去。
所以陈恒并不担心谢天赐会对自己不利，
但宁兴离不是自己，福王杀她可不会有所犹豫。
宁兴离确实禀赋超凡，甚至可能触碰乾国几百年来唯一的宗师境，
按照古籍的记载，一朝皇室对宗师境而言并没有那么无法动摇。
换言之，如果宁兴离成了宗师境，她完全可以直接将当今乾国混乱的局面颠覆。
但她现在到底只是一个真元境，
真元境难得，在乾国内也有上百近千数。
一个真元境，在几百重骑的铁蹄下，也不过是一滩肉泥，
而在皇宫影卫面前，更是无足轻重。
陈恒于情于理，都不想宁兴离就这么送死，
而且以她的天赋，完全可以谋求更高，而不是死在复仇的路上。
踌躇许久后，陈恒终于整理好措辞，
“你知道皇室影卫么？”
宁兴离转头看着他，碎金色的瞳孔眨了眨，随后微微摇头，
陈恒叹了口气，
“它们就盘踞在福王脚下的影子里，之前我不确定，但在岐军山上，谢天赐独身来见我们，还有之后他联合影卫伏杀一眉，我可以确定，它们两者已经达成共识。”
“而影卫的实力，就跟之前的仙童一样，你觉得，你有丝毫胜算么？”
宁兴离静静望着，面色没有丝毫动摇，
“明知不可为，吾亦为之。”
陈恒看着她大义凛然的模样，心中某处无名火升腾，
“好！大义！可是，宁兴离。”
“真正的勇敢不是为了某件事死去，而是为了某件事坚韧的活着！”
“宁兴离，你要明白，十六岁真元境，你有天赋也有能力改变这个世道！”
“淮北大旱，饥民百万，南疆洪水，溺死者众，即便是现在，北域龙山关前，也有成千上万的将士在随时死去。而之前金黄稻田里的画面，我也看过太多次！可这就是当下的世道。”
“福王不过是一个缩影，如今的乾国即便没有福王，也会有寿王，禄王。众生都是棋子的时候，棋子是斩不尽的，除非把棋盘掀了，定新规则，这乱世，才能治。”
“而这规则，就在那如今腐坏不堪的朝堂之上！”
宁兴离听着陈恒的话语，望着他的碎金瞳孔微微摇晃，
“可我还是要杀福王！这是血仇。”
陈恒闭眼，重重点头，
“我知道！福王该死！所以我不是在劝你放弃！”
“只是！你本可以做到更多！只要你真正勇敢的隐忍！这才叫医者仁心！而不是看似洒脱无畏的愚蠢死去。
乱世，不差你一条人命！”
宁兴离低下头，终于从寻死结束一切的念头中脱离，她出身北宁杏坛世家，医者皆怀济世心，她也不例外。
陈恒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彻底说到了她的心中，天下大义将她的复仇郁结冲散许多。
陈恒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等你入了宗师境之后，再杀福王也不迟，你才十六，不差这些时间。”
宁兴离抬眼看向他，碎金瞳孔重重点了点，
陈恒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其实他对于宁兴离颠覆乾国的局面并不抱有太大信心，
因为乾国实在积重难返，除非她能在半月内迈入宗师境，并且还要可以打过那影卫，或许还有机会。
可半月，实在太短，即便宁兴离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下一刻，宁兴离主动道，
“其实，我已经到了真元境圆满，可那一层桎梏，总感觉时而摸得到，时而看不见。”
陈恒看向她，张了张嘴，再度欲言又止，
时而摸得到，时而看不见，这，是，要突破的征兆啊？！
汝母的，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这身体年近二十，连入门都够呛，
人家十六，快宗师了？
难怪她突然要提向福王复仇的事情......
陈恒有些苦涩道，
“那，你可能快突破了。”
宁兴离眨了眨眼，露出些许喜色，
正要开口，骤然收敛，
看向门外，碎金色的瞳孔如火如炬，
“我们被包围了！”
“噔噔噔。”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世子殿下，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