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我们根本不必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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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图海想知道什么，你就写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七步半关口竖起的火把，在秋风的吹拂下晃动，晃得整个火器营都在安静中动荡。
　　黑有功扭头看了一眼，两道人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影在窗户上，摇摇晃晃。
　　屋内。
　　正是少将军和金老板在密谈。
　　打遍东亚无敌手的满洲八旗，曾几何时，大营竟然成了集市？
　　按照蓝星的历史轨迹，李破虏已经预测到了入关八旗军的糜烂，没想到烂成了金老板所说的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以螳螂拳的起源推测出金老板的履历，他有理由相信金老板这是替八旗军示弱，故意引他出洞。
　　金老板观察力惊人，看他思索的样子，强调道：“是那个叫长弓的鞑子一路带我过去的，和他一个镶黄旗的高级军官在一家关东酒楼喝了酒，那家关东酒楼的老板是正红旗的一个参将，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
　　他虽然和科普索喝了酒，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职务。后来长弓和科普索喝醉之后就满嘴大清国语了，金老板更听不懂了。
　　但他也很清楚茅麓山当前的局势，八旗大营都已经烂了，汉军大营更是不堪入目。
　　他的想法也很大胆，要李破虏直接攻击八旗大营。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八旗大营打垮，剩下的三十万汉军将不足为虑。
　　其实这也正是李破虏的想法，虎穴行动就是针对八旗军。如果真像金老板说的那样，只要李阎王出现在昭君祠，八旗军就会崩溃。
　　要连续两任抚远大将军的图海，有那么简单吗？
　　穆里马爱星阿等人都是满洲一代，战场经验极为丰富。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目前八旗军的将领还并不是熊将军。
　　领军的精英人物，才是一支军队的真正战力。
　　他看着金老板问道：“你见到两黄旗和两白旗的部队没有？他们是什么状态？”
　　“这个……应该也差不多吧？”金老板迟疑了起来。
　　他见到的只是两红旗和两蓝旗的状态。
　　李破虏郑重提醒道：“什么叫应该？难道金老板做生意，全是靠应该？”
　　“这……好像正白旗的人挺强悍的，于大海那里如今换成了正白旗的监军，我好不容易才溜过来的。这是我的失误，还请少将军不要见怪！”
　　金老板立即道歉。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经商是把好手，军事却不是他所擅长的。
　　他也是太渴望把满洲赶出去了，心急了起来。
　　李破虏告诫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满洲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即便他们烂成那个样子，那也是一只病虎，同样对汉军有着强大的威慑。而能活到现在的汉军，也没有一个是善类。他们虽然打不过满洲，但对自己的百姓可是一个比一个狠。”
　　“茅麓山面临的局势，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的任务，一，保证山寨的物资供应，二，收集情报。”
　　打仗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不擅长的人，最好不要多问。
　　李破虏听他保证之后，伸手虚托，才让他起来了。
　　只有将熊才能熊一窝。
　　所以他很冷静，要想打昭君祠的主意，首先要想办法先让图海穆里马等人变成熊将军。
　　不过经济情报领域，金老板还是没让人失望，从李国英的账薄中发现了异常。
　　有一笔3万两银子的巨款，发放的人数只有一百人。
　　每人300两银子，这个时代普通农家一百年的收入，对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具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钞能力，宇宙第一能力，连敌人都懂的利用。李来亨集团要是知道怎么用这个能力，满洲早被李自成的银子给砸死了！”李破虏心里默默吐槽道。
　　领头的人叫赵忠国，忠州土司酋长，现任四川乌蒙副总兵。
　　金老板的手速也非常快，唰唰唰，一百个人名，不大一会儿就跃然纸上。
　　所有人的名字都整整齐齐，只有三个人的名字，就像调皮的小蝌蚪一般，从队伍中窜出了一截。
　　潘金，潘大，潘二。
　　李破虏问道：“这三个人什么来头？”
　　金老板摇了摇头：“我只认识赵忠国。李国英的账目就是这么记的，看样子这三个人应该是关键人物，回头我好好查一查。”
　　“不用了，这三个人虽然关键，但平时一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以你金老板的身家，贸然去打听，容易打草惊蛇。”
　　李破虏拒绝了他深入调查的打算。
　　这是为了交通线的安全着想，他不想让他陷于危险之中。
　　少将军将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金老板很是感动，临行前，他才想起大萨满的回礼。
　　狍子肉干，松子，狗熊蜂蜜，在中原地带极为罕见。
　　“不错的东北大妈！”李破虏心里叹道，给大萨满发了一张好人卡。
　　火光将七步半关口下面的山道照的一片明亮，金老板一路前行，没有回头。
　　他知道少将军在关口上站着呢，看着他离开。
　　这是少将军的礼遇，清军那里，一介商人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
　　转过三角形石岈子，就是清军的势力范围了。
　　就像是一道门，跨过去就是地狱。
　　金老板终于没忍住，回身朝上抱拳，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一下子消失在石岈子的阴影里。
　　黑有功这才说道：“破虏，你怎么会对一个商人如此重视？”
　　私下里，他是原主的长辈，在他眼里，无商不奸，商人绝对不能相信。
　　商业具有两面性，他只知道坏的一面。
　　李破虏也知道他的水平，懒得多费口舌：“你是想吃一顿没一顿，还是想一直有饭吃？”
　　“吃一顿没一顿的多难受，一直有饭吃当然是最好的了。”黑有功很是实在。
　　李破虏点点头：“用好金老板，就能保证我们一直有饭吃。”
　　接着他将大萨满的礼物塞给小萝莉：“给你仙姐姐送去，好好睡一觉，今晚不要跟着我了。”
　　哈欠连连的小萝莉，很听话，抱着礼物跑去了野战医院。
　　……
　　李破虏的情报系统运转的同时，图海的情报系统也在运转。
　　“那帮野孩子终于跑了，快给大将军写信，报告这里的情况！”
　　巡逻的孩儿军刚刚过去，并带走了在附近游荡的高思顺等人，李范就急不可耐地催促。
　　张洪快速取了笔墨，铺开一张草纸，借助灯光，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全写了出来，以供图海分析。
　　李范站在窗边，警惕着看着窗外，时不时扭头，检查张洪写的有没有什么纰漏。
　　“错了错了，王希忠想要拿大雕显摆，他儿子不让，于是他就动手了，李阎王插手，差点逼死王希忠……”
　　张洪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叫相互补充，最大限度地保障情报的准确性。同时也是相互监督，免得有人意志不坚定，保证情报的真实性。
　　满洲对间谍的培养很有一套。
　　努哈崛起之初，辽东的间谍系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抚顺，开原，铁岭，沈阳，辽阳等等坚城，有一大半都是间谍的功劳。
　　张洪李范二人的工作是满洲的老套路了，是图海插入李来亨大营的两颗眼睛，所以李来亨肚子里吃了几片树叶，他都能一清二楚。
　　二人又各自检查了一遍情报内容，确认无误后，正准备往竹筒里塞入，突然外面响起了惊慌失措声：“走水了，走水了，不想死的，赶紧滚出来啊！”
　　同时，一片火光猛然间窜了起来，照的窗户通红。
　　二人立即吓了一大跳，随手放下情报，飞速跑出去了。
　　生命诚可贵，安全第一。
　　间谍也是惜命的，尤其还是给辫子卖命。
　　二人跑出房间不久，李破虏高思顺曹操就出现了。
　　情报很是详细，就连李来亨上了三次厕所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饭吃的时候自然没有失，有失就说明饭量还算充足。既然是围困战术，李来亨的肚子问题，自然是图海着重关注的要点。
　　高思顺拍桌子大骂：“这两个混蛋果然是第五纵队的成员，亏大将军待他们如兄弟一般，我再见到他们，一定将他们砍成肉酱。”
　　曹操也破口大骂：“马力个巴子，这两个家伙竟然藏得如此之深，破虏你怀疑他们的时候我还一直不信。大将军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他们竟然还如此背叛？”
　　李破虏心里倒是很平静，农民军根本没有专业的防间谍系统，军情一直都被满洲给摸得一清二楚。
　　他将原情报递给高思顺：“给高祖送去，告诉她暂时不要给我爹看。”
　　张洪李范二人的“铁骨铮铮”，也是从战场“杀”出来的，贸然乱说，就连高桂英也不会信。
　　李来亨这人太重感情，即便证据确凿，他也有可能念在以往的情分上，让张洪李范自谋生路。这也是张洪李范二人胆敢卧底的心理依据，也是图海选他们二人的重要依据。
　　李破虏现在并不想因这件事和李来亨的处理观念冲突，先让高桂英警觉起来，等虎穴行动结束之后，再来处理这事也不迟。
　　接着他催促道：“废话少说，赶快照着他们的字迹再写一份。”
　　曹操家学渊源，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还能模仿别人的笔迹。
　　他有些犯难：“这是给鞑子看的，你要我写什么？”
　　李破虏回道：“图海想知道什么，你就写什么。”
　　曹操抬头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是李阎王，他都怀疑他也是第五纵队成员了。
　　情报战的先机，是让图海变成熊将军的第一步。
　　满洲的情报系统效率也的确很高，张洪李范趁落魂崖夜深人静，偷偷将裹着牛皮的竹筒丢了下去。
　　负责监军的正白旗牛录剌剌亲自将情报送至了昭君祠大旗大营。
　　图海看了情报内容，心花怒放：“果然不出我所料，李阎王要向左，李来亨要向右，父子二人走的路子不同，终于拔刀相向了，闯贼如今内部大乱，正是咱们进攻的最好时机！”
　　穆里马表示怀疑：“李来亨为人宽厚，应该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况且还有高桂英坐镇，闯贼的内部虽有分歧，但不至于落到两虎相争，必有一死的下场吧？”
　　图海自信满满地说道：“李来亨是为人宽厚，但那是对别人的。他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向来极为严格。李阎王背地里和咱们媾和，这已经严重挑战了李来亨的底线。作为父亲，被儿子给架空了，即便有高桂英坐镇，他李来亨就不要尊严了？”
　　李来亨是典型的铁骨铮铮，不争馒头争口气的类型。满洲目前就不怕这个，天下的软骨头基数大得很，铁骨最终都会被耗尽。他们就怕李阎王这种耍正治手腕的人，趁李来亨还有威望，高桂英犹豫之机，尽快偷袭是最好的策略。
　　否则，等高桂英出面，强压李来亨让李阎王上位，大顺余脉真正进入李阎王时代，凭他的勇猛和手腕，八旗军很可能被崩盘。
　　穆里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爱星阿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左和右的问题，自古以来就是最难解决的问题。高层之间的争斗，对集团内部的冲击绝对是巨大的。
　　即便是满洲也不例外，顺治表面上消失的不明不白，可在场的几个老家伙，没有一个是糊涂蛋。
　　闯军内部的父子之争，即便是高桂英也无可奈何。
　　穆里马道：“那就趁他病要他命，我们尽快出击，尽量不要给他们调整的时间！”
　　李国英很快被叫来了。
　　他表示如果提前的话，明日准备一天，后天就可以发动偷袭。
　　图海算了一下日期，后天是八月一日：“好，八月的第一天，我们就结束定鼎中原的最后一战，到时候我带着将士们回京师过中秋节！”
　　穆里马也很兴奋：“后天将是伟大的一天，将这最后一波闯贼消灭掉，天下就再也没有长头发的人了！”
　　趴在地上的李国英更是兴奋：“恭贺我大清，祝贺我大清，后天将是我大清万代千秋的开端，由三位主子亲自指挥，李国英能够参与，真是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