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3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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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走时，他掷了两只木盒给她，“留下来三日，这暖玉棋子就是你的了。”南栀再次见到他时，他躺在软榻上，布帛上绣满了合欢，他戏谑的舔了舔唇，“你这琼肌紧束，嫩房难开，何不劝我金卮？肩露颊粉，娇声呜咽，孤亦不辞菖蒲花柳。”
南栀心里暗骂“老淫才”，面上却恭敬回道：“还望储君放郑声，近雅文，正容止，行大道。”
储君望着南栀勾在裙裾飘带上的药香囊、穗子。草绿色的香囊布面绣了苦竹、淡竹，且在上印了一小株白芍药。
他想夺过来，却被南栀扺掌护住。他阴鸷了目光，“大胆，你可知罪？”南栀移步跪拜，“小纯不敢僭越，只是我这药香囊是贱物，入不得储君大人的眼。”他狠狠掼了手边的一只瓶，就大跨步走到殿外。
雨丝裹着雪花飘下，宫女个个娇艳，未有白头。
殿外，始有积水，一个宫女坐在地上，樱唇微微张合。雨打得带着力度，她光着膀子，松了发髻，上夷探手拉近，把头搁在她肩上。
内侍上报：“储君殿下，那姑娘已回。”他一掌掀翻那宫女，摆驾汤池。
而那宫女却再难起身，恰是被生生碾断了骶骨。
南栀临睡前，他送来一封信：
“孤想孤的身子容易令人癫狂，这瘾一上头，难戒着呢！孤叫上夷，你得记着孤。”
后来她才得知，储君原被赐名重仄，他后求才被更名，所求的就是上夷这个名字，他说这名字是他与生俱来，非此不可。
第二日起身，伺候她的小公公好心的在她面前悄声说：“小姐，在这宫中可得万事小心，之前我就亲眼见过储君杀人。”
南栀看了看他，他浑身瑟缩发抖，目光惊惧。“杀人而已，有何稀奇？”
小公公见她不甚畏惧，就急着说：“你不知道储君的杀人手法，那人犯裹着白面浆，被阴湿的苔菌簇拥着，被拖行的时候，浆水就贴紧了皮肉，成片剥离下来，这叫做‘浆刑’。”
南栀却只是冷笑。“我只知道这下面的官员呐，遇到流民有不听话的，用烧红的铁钩在他肚皮上挑开一个小洞，挑一处可心的方向，逆着腠理，一路划拉下去……”
小公公们听着这南栀姑娘的宫外故事，一夜惊魂。
天亮了，山鬼叫乏了，天边焕彩。南栀见到储君已至，便俯身拾起暖玉棋子，似是不经心问了一句，“储君大人觉得这天下百姓于你有何意？”
他见她问话，倨傲了姿态，语气漫生出不耐。
“这广大的民众，等死即可，祠祀绝断，甚至下陵上替，这本就是寻常。”
南栀微微笑了，回上夷道：“在凶年饥饿之时，您的百姓们用虫蜕果腹，那么这样看来，生来有何易，死又有何妨呢？”
她继而给自个儿添了杯酒，语气缓和了些：“而宫中箸勺精美，羹汤鲜醇，宫女花钿戴在发髻上，细腰也如同青叶柳条一般，只要稍加妆扮，便想着能得幸君上，这又是什么道理呢？。”南栀说完，面含讥诮。
储君听了，拍掌叫好，“你啊，谁人到你面前不是拙嘴拙舌了？想构筑大同世界，与民休息，你倒是抱负蛮大啊！”
他喝了碗她沏的茶，背过手，转过身，欣然上了朝会。
朝会后，他让内侍延请她来‘宋治园’尝些点心，她在园内一处暖阳下坐着，就看见一群宫娥内侍捧着碗碗碟碟跟上来，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在这园外有模有样辟了一片厨房。而他在和伏耳来听的宫人说些什么后，就踱步过来，坐了。
南栀看出是宫里时兴的椰子糕，而上夷选的不是老干苍皮的，而是青皮鲜椰子。用软革将切下的椰肉灰黄内皮磨干净，将乳白色的椰肉掰成六瓣，用小刀切成椰丝，打上糖霜，配上外干内润的糖冬瓜，黏黏滑滑的烫芋头，干炒煸香去了红皮的花生仁，摆盘。
宫人再将红曲糯米拌匀了上蒸笼，等将将出气，疾手眼快，就得在上面用刷子蘸点蜜浆水，撒些刚炒熟的白芝麻、盐浸晒干过的青梅粒。
上夷见端上的奶渣酥酪也色泽尚可，便食指大动。
“怎么不动筷呢？这椰子在我们端朝冬天是没有的，而是四季长春的部族上贡的，寻常人可是吃不到的。咦......喏！难道是我姿色太盛，你便已然观赏得饱腹了。”
南栀只得夹了一筷，嚼完了仍旧兴致恹恹，“我不大喜欢吃甜食。”上夷捏着帕子擦拭唇角，神色玩味，“哦？那五味之中......”南栀低眸回道：“嗜辣、贪咸。”
上夷撇了撇嘴，“啧啧，也忒没个意思，我惯是听说女儿家喜甜食，你......”
南栀恭敬回道：“储君大人可不必把我当做女儿家，我既没有别的女子那惊檠之貌，也没有储君大人想要的别致情趣，所以大人还是看错我了。”
风叶淅沥，萤草葱茏，水天溶溶，上夷他的衣摆曳地，目光也变得清冷静定。
上夷纵身把她压在身下，他的脸庞匿藏在光影中，烛光摇曳，他的身形修长，彰显着绝对的优势，南栀在他身下，一动也不敢动。光线突然强烈，一切变得盛大、光明，猝然疼痛。
裹着她的惨白宫纱铺展开来，她的手被压在上，按出一小点绣球花痕，“做孤的女人，有那么难为情吗？就这么招人厌吗？”
他这一句萦怀万千，让人听不真切，看不真切。南栀一时难以分辨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想起了俞归，仿佛一身痛痒俱佳，一众的锋刀利刃在她心尖上磨砺伤痕。
不知为何，不晓何念，不意念谁，谁人撩了裙摆，听花开顺畅，四下瞥见，惊慌失措了。
俞归的身形也好似在她眼前轻轻滑过，咚的一声，碎了什么的，她俯了下身，舔食心瓣残蜕，才感怀孰是孰非，全然不重要了。
她猛地推开上夷，挣扎起身，“储君大人，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
“哦？”上夷眼中收敛了怒色，似是玩味也是鄙夷。
“虽然我与我那心上人无朝暮可寻，无褴褛可忆，这一腔的索然也是他给我的，可是我……”
未待南栀说完，上夷已经拿起一卷纸，其上落了他的章，丢给了她。
“你的心上人，早已请了我的旨意，要去迎他那林姑娘，你也真是痴傻，倒是和传闻丝毫也不相像，这事儿真是有趣得紧！”
“这世上那么多欺世盗名的爱恋，一个个弄得跟个什么似的，其实不过一个爱上了色，一个委身给了虚假；一个装着感怀天下，一个自大无人，满是骄横，却终究不过是个傻瓜蛋。”上夷拂袖，燃了那婚书。
南栀见他这行动，讶异着也雀跃着。上夷一面要宫人领她出去，一面直直走入内廷，说着南栀听不懂的话。
“不是败在了情上，而是一个太过作假，另一个呢，又太过认真。就如同有人口口声声说着保护世人的话，却又为何做着屠戮人世的勾当？”
南栀觉着上夷的话凉飕飕的，像是紧裹在她外露的脖子上，导入血脉，向下，凉了胃，再向上相连，冻疼了心。
自出宫之后，南栀似换了一个人，行事也愈发古怪，有时摸着心口喊疼，一会又痴痴笑出声来。
两日后，她却让下女给她梳妆，用陌墨香薰了衣裳，要了些人，命他们挎着篮子，叫了管家，管家恰巧牵了马过来，她一跃上去，一揽子人跟在后面跟出去，熙熙攘攘堵了闹市。
她的血色长裙下摆扣了许多小铃铛，青铜铸造，串线硬细，像是从中吐出的藤蔓，蹭着她的小腿腹，刺痛感干扰着神经，起了一串嫩红小点点。
这一红裙薄纱当街披拂，确是引了众人前来，她骑在马上双手拉着缰绳，高昂着头，“朝侯爷府独女南栀，请殿三俞归大人出来相见！”大门未有动静。
“硁硁小人，就这么躲着吗？”她跳下马来，勾唇冷笑，打马腰戈袋中抽出一把剑，“这剑是钝剑，尚未开锋，亦未吻血，今个儿便摧挫它一番！”
说着便往门鱼形张口处劈去，木门碎木渣带红漆哔哔剥剥落下，门猛然打开，她的剑已落，砍在俞归肩上。他肩上的皮儿绽开，被钝处狠狠压着的地方变形，张狂地漫开血丝。
“到底还是如此，戾气太重，往后谁人敢娶你？”他压着声说，两指一并挑开搁在肩上的剑，“这剑既已蘸了我的血，就不要再刺扰他人了。”他的眼睛狭长，瞳色很深，很深。
“俞归，你，是个骗子。”俞归听了倒是未怒，微微笑了，“噢？我骗你什么了？”
他不等她回答，就眼光越过她侧身瞧了众人，反手轻轻握了她手腕，拉她跨了高槛，进了门。她踮了脚，闭眼吻上他眼下泪痣，他却抱住她的腰，抬高了头，吻上，唇齿相依的，风尘埋葬，乱琼碎玉。
大石磋磋，一朝落雪，则百里不扬尘。大音息息，裙缘落火，则飞花落拓燃尽。
她睁开眼，对上他的，嘻嘻笑开了，像只猫似的松了他的腰带，回身跑开，出了门。
她跳上高头大马，昂着头，正了脸色，拉着马头缰绳，原地转了一圈，扩散开声音：“殿三大人收了我的聘礼，可就是我们侯爷府的人了！”
管家受了南栀眼色，从怀中掏出银票来分给俞归府中忙着看热闹的婢子小厮，她身后下人也会了意，掀开篮子，一个个猛抓一大把，朝天上抛铜子儿，还边兴奋和俞归下人套近乎，“这东西要是把人给砸死了，想必也是情愿的。”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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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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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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