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5章：南宫婉儿驾到（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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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批官员，跪在孙子面前磕头。
    湖广总督脸扇的嘴角滴血，远处的兵丁们心里可开心了。
    这年头娱乐方式不多，看那些平时作威作福的禽兽们吃瘪，应该是草民最大的快乐了。
    调侃者：“堂堂一省总督啊，一品大员，在八旗老爷面前连条狗都不如，磕、磕，使劲磕啊，头磕的越响，说明越是孝顺嘛！”
    好像湖广总督儿子一般在给他磕头一样。
    愤恨者：“都是些喝兵血的蛀虫而已，也只有在我们面前人模狗样了，碰上八旗老爷，哪一个不是摇尾乞怜，一副奴才样子，tui~~”
    恼怒者：“王八羔子滴，要不是这群狗官，老子怎么会有根猪尾巴！”
    调侃者：“上面的闯贼就没有，你为什么不上去？”
    恼怒者：“闯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李自成张献忠当年可没少祸祸咱们蜀人。”
    痛苦追忆者一：“大明的老朱家更不是什么好玩意，蜀王一家祸害了咱们200多年啊，要不是张献忠来了，我家还得继续为他家种地打粮。”
    痛苦追忆者二：“张献忠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他只向官老爷们追赃助饷，很少向咱草民伸手要粮，要不是他在川中闹了一出，我家十年前就全饿死了。”
    痛苦追忆者三：“张献忠也没少杀咱们草民，可他杀鞑子也是卖力的很，听说为了没有拖累，连自己一岁的儿子也一刀砍了，和上面这伙闯贼一样，虽然都是些祸害，但也都算得上英雄了！”
    无奈者：“哎，城头变幻大王旗，哪个大王的旗子插上来了，咱草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滴！”
    抓狂者一：“就属大清最不是东西了，帮他们交钱交粮，帮他们剿灭闯贼，竟然还让咱们换身猪皮，拖根猪尾巴，老子都没脸给祖宗上香了！”
    抓狂者二：“要不是上面这伙闯贼太不成气候了，我王五一定跟他们混。”
    抓狂者三：“老子儿子才三岁，就要穿身猪皮拖根猪尾巴，当年朱洪武都能把鞑子赶走，狗娘养的小闯王太他娘的废物了！”
    不论哪伙人当道，本质上都在敲骨吸髓，他们恨大明，恨大西，恨大顺。
    更恨大清。
    以至于，恨李来亨更甚于恨大清。
    “刚刚刚~~”
    见隆多和阿隆过来了，孙子书角再次敲了敲湖广总督脑袋上的顶戴花翎。
    “主人放心，张长庚定当竭尽全力，为大清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湖广总督信誓旦旦地表忠心。
    “tui~~~”
    孙子夹着西游记，起身就走。
    阿隆和隆多瞅了孙子一眼，没有吭声。
    心里却在暗骂：“现在的八旗子弟越来越不像话了，都学会明狗那一套了，人前作威作福，一到战场就尿。”
    “朝堂上那四个老犊子，也不知道心中咋想的，派了这么一群废物来茅麓山，打仗帮不上忙，抢功倒是第一名！”
    孙子和他身边的一群少年，后台都很硬，隆多阿隆二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嘭~~
    阿隆照李国英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喝问道，“李老狗，东西准备好了吗？”
    趴在地上的李国英，结结实实地一个狗啃泥，但他顾不上屁股痛，赶紧转了个圈，将脑袋对着阿隆磕头
    信誓旦旦地保证：“正黄旗老爷尽管放心，按照定……不敢误了主子的大事，国英已经吩咐手下，所有的物资全部准备齐全。”
    李国英本来要说按照定西将军的吩咐，最终还是把爱星阿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自己承担了下来。
    这是作为奴才该有的觉悟。
    阿隆隆多二位才懒得管他这小心思，长弓还在上面等着呢。
    隆多一把揪住总兵于大海的领子，喝问道：“两百斤硫磺，五百斤硝，有没有？”
    “这么大量，是要杀头……有有有，正黄旗老爷尽管放心，手底下有人手脚不干净，于大海这就去收拾他们去！”
    于大海反应很快，知道这个时候隆多要的只是东西。
    像平时那么嘴硬的话，脑袋当场就保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个犊子不老实，手里一定有私货！”
    隆多一脚将于大海踢下去了。
    李国英立即指示夔州守备王定国，要求他尽忠办事。
    于是王定国扯着嗓门吆喝，指挥手下干活，生怕两位八旗老爷听不见，忘了他的劳苦功高不带他去京城弄个京官做做。
    “奶奶滴，跟上面打的你死我活，竟然还要我们乖乖地把这么好的东西送上去！”
    一群穿兵字号衣的兵丁，心里觉得憋屈，趁八旗老爷们没注意，纷纷脚踢穿勇字号衣的乡勇，敦促他们快点干活。
    这些穿着马甲，胸前身后描着勇字号的兵丁们，都属于临时征调。
    甚至半个月之前，不少人还在家里割稻子呢。
    他们虽然心里怒火滔天，但还是忍着屁股上的痛，老老实实地把兵字号衣老爷们手里的活接了过去。
    这些淳朴善良的草民们，可能是世界上忍耐力最强的屁民了。
    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勇字号衣，被一个兵字号衣踢中了后门。
    一股火烧顺着管道直往上窜，窜到了脑门上，将他一生的苦难一幕幕给烧了出来。
    二十年前，爷爷因为欠租，被大明蜀王家奴活活打死。
    十九年前，奶奶被张献忠抓入军中烧火做饭，一去不复返。
    十七年前，爸爸被地主强征入伍，抵抗大顺军，被砍了脑袋。
    二十多年间，他被加入过大明军，大西军，大顺军，大清军，甚至是地主武装土匪，靠着脑瓜子灵活，活到了现在。
    却依旧是被踢来踢去的命运。
    “都怪小闯王你个龟儿子，你要闯就闯大些，剩下一座山头还在死硬，觉得你比全天下骨头都硬吗？”
    “老子在家种地种的好好的，要不是你，老子一辈子也不会来楚西这破山沟沟里。”
    “你咋不早死呢，吃粮吃粮我让你吃！”
    他心里大骂了一通，趁人不注意，偷偷将包扎大米口袋的麻绳解开了。
    “tui~~”
    白花花的大米中，立即多了一滩。
    他满身的火气似乎也跟着泻出了。
    他以为凭他多年的经验，做的很是隐秘。
    粗大的手指头正要将麻绳重新将口袋扎起来。
    忽抬头，一柄钢刀闪着寒光劈了下来。
    “啊~~”
    带着小辫子的脑袋，就像拖着瓜秧的一颗西瓜，滚出了一丈多远。
    监工的兵字号衣，正在忙活的勇字号衣，一下子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噤若寒蝉。
    能在这个乱世活下来的人们，都很聪明。
    有同样心思的兵丁们，看那喷出三尺多高的一腔颈血，全都在瑟瑟发抖。
    “tui~~”
    隆多收刀回鞘，一脚将大米连口袋一起，踢下了山沟里。
    白花花的大米，顺着山沟的坡度，洒出了一溜长长的白色带子。
    耕田，施肥，放水，育苗，插秧，拔草，捉虫，收割，舂米等等一系列专业流程。
    这可都是草民的血汗啊！
    很多屁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不少人偷偷爬下山沟，又将大米一粒接着一粒捡了回来，悄摸摸地放进了锅里。
    隆多和阿隆将所有的二狗子全部赶走，调来一批八旗兵丁亲自验货。
    有八旗子弟看不惯了：“有明狗干活，为什么还要使唤咱们自己人？”
    “不错，咱们大清以明制明，上面那伙闯贼也是明人，明人作贱明人，这不正好吗？”
    “对啊，隆多阿隆，你们到底和谁一伙的，长弓在上面卖国不说，你们俩在下面比闯贼还要积极，竟然亲自给他们验货？”
    忙着指挥八旗兵丁干活的隆多大怒：“哪个瘪犊子玩意乱放狗屁，老子……你们把李阎王看成狍子了？”
    这帮八旗中二后台很硬啊！
    阿隆强忍着怒火：“李阎王有千里目，他在上面看着呢，你们要是想早点让天使回来，就哪凉快哪去，不要在这跟着坏醋！”
    八旗中二们：“……”
    七步半瞭望台上，通过镜头看到这一幕的农民军中二们，竟然在为隆多和阿隆的所作所为，交口称赞。
    灯包山后营，这帮二狗子，是原大顺军一部和大西军一部合编而成，老陕人居多，基本上都是当年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本部，每个人都认识李来亨一帮人。
    炊事班正在给自己人准备烧饼，忽然传来命令，所有的烧饼全部集中起来。
    二狗子们懵了，有玲珑之辈向传令兵打听，这才知道是给上面送去的。
    一个来领烧饼的小旗怒道：“咱们白忙活了半天，都是给李来亨那帮瓜皮打短工的？”
    一个总旗也愤愤不平：“都特么已经分家了，凭什么还要咱们给他们干活？”
    一个百户捶了拳头：“李来亨那帮瓜皮竟然还不投降，真以为当年咱大顺军，就属他们骨头硬？”
    另一个百户也怒道：“就是，我们大西军都已经全完了，连李定国的儿子都去做宁夏总兵了，他李来亨还磨叽锤子！”
    一个老资格百户摸了摸脑后的小辫子：“是啊，他们不投降，咱们又算什么呀？”
    张口就要往铁板上的烧饼上吐一口。
    传令兵急忙拦住道：“别，别别别，把爷啊，您可千万别干这事，刚才一个往大米里吐口水的家伙，已经被八旗老爷一刀给剁了。”
    二狗子们大惊。
    八旗老爷，什么时候对闯贼这么好过？
    传令兵知道这帮人跟上面有仇，传完命令之后，急忙溜之大吉。
    “哎哎哎，老把爷，你干什么？”火头兵压低声音阻止道。
    老资格百户一边往白面里添加粉末，一边无所谓道：“你放心，李来亨那个驴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一定看不出的。”
    火头兵担心道：“刚才传令兵不是说了嘛，是八旗老爷亲自检查。”
    老资格百户笑道：“八旗老爷难道还能亲口尝尝不成？”
    火头兵：“……”
    八旗老爷亲自监督的事情，二狗子们效率很高，后营以最快的速度，将所需的烧饼准备好了。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原闯军，扯了扯身上的兵字号衣，往里面灌风，咬牙切齿道：“闯贼死一个少一个，全死光了，咱们也清净了，正好回家抱着老婆睡个囫囵觉。”
    这老货不久前，借窝藏闯贼的罪名，又从地主家抢了一个小妾做老婆。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原闯军，摸了摸光脑壳，附和道：“是啊，都怪李来亨那帮瓜皮，他们不把脑壳给剃了，咱们就得焊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货伙同那老货，刚从地主家抢了三百两银子，想回陕北老家娶个米脂婆姨，过上好日子，圆上当年跟李自成起事时的梦想。
    一群前来交接的挑夫中，一个十四五岁少年，身穿勇字号衣，愣愣地看着两人。
    身穿兵字号衣的老原闯军：“……看啥看，你个蜀东小蛮子，老子打死你！”
    后营门前，很快传来了少年的惨呼声。
    老二狗子打小二狗子，八旗兵丁乐得看热闹，有人甚至还起哄。
    还是隆多过来喝止，八旗老爷们才不情不愿地干活。
    白花花的大米，黄澄澄的大豆，焦黄流油的烧饼，白的像柰子一般的井盐……
    一大批物资，看的二狗子们直流口水。
    “我亲爱的主子们啊，运粮队长做不得啊，你们让这伙闯贼缓过劲来了，万一他们冲出了茅麓山，岂不成燎原之势了！”
    李国英揉了揉屁屁，看着张长庚。
    捧着脸的张长庚，扭了扭肥硕的屁屁，找个树干靠了下去。
    这件事上，湖广总督再也不敢搀和了。
    言多必失，做多错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无失也无错，完好无缺地回去骑骑瘦马，不香吗？
    “刚才还在表忠心，为大清效犬马之劳呢，这么快就忘了，你啊，真特么废物！”
    四川总督心里大骂了一通同僚，挤吧挤吧眼睛，隔空给西京八旗副都统杜敏使眼色。
    西京驻防八旗经过四川境内，四川总督提供了全方位的服务，甚至勒令手下将士们让出自己的马，给八旗老爷们骑，双方因此结下了深厚的主仆友谊。
    “这个李国英，办事卖力的很，比其他奴才好用多了！”杜敏心里默默道。
    穆里马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低头和爱星阿嘀嘀咕咕，别人靠近了就瞪眼，神神秘秘的。
    杜敏犹豫了好几下，还是向四川总督走了过去。
    听了李国英一番嘀咕，杜敏瞪大了眼睛：“这行吗？”
    李国英：“成功的几率很大，只要把李阎王给打趴下了，剩下的闯贼就成不了气候了。国英这可都是为了大清，没有一点私心，还望副都统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杜敏：“万一坏菜了呢？”
    李国英：“坏菜了也无所谓，都忍到这个地步了，李阎王是铁定要拿粮食的，拿不到粮食，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最多损失一名佐领而已，三正黄旗佐领都舍得，所以靖西将军这里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如果副都统觉得心疼的话，不如让蒙兀人上。”
    杜敏捋着胡子思索了半天，终于点头同意了。
    就像李国英所说，万一成功了呢！
    可是让谁来完成这一任务呢？
    李国英见杜敏犹豫半天，亲自给他指了一员猛将。
    蒙兀八旗参将，发音巴彦儿的家伙，多次跟李国英一起战斗，连克刘体纯袁宗弟郝摇旗大营，逼刘体纯上吊，活捉袁宗弟郝摇旗二人以及夔东十三家的精神领袖安东王朱盛蒗，战功卓著，被太皇太后亲封为巴图鲁。
    如果再能抓住李阎王和李来亨，亲自为大清定鼎中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那么巴彦儿将在大清的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巴彦儿听了杜敏的话，热血噌一声就飙了上来。
    他手下一个发音狐兔萌的家伙，偷偷咬耳道：“你比桑图贺布索苏尔马又如何？”
    “嗯？”
    热血沸腾的巴彦儿回头愣愣地看着他。
    桑图，一等公。
    贺布索，正红旗都统。
    苏尔马，镶黄旗参将，穆里马儿子。
    尤其是前面两位，从辽东打到缅甸，又从缅甸打回楚西，满洲八旗和穆里马起名的猛将，百城一战，全被李阎王给剁了。
    巴彦儿的热血，犹如流进了冰水里，急剧凉了下来。
    他两手一摊，大眼一挤：“可我已经答应杜敏了，咱蒙兀人不能像明狗他们那样吧，说话不算话？”
    狐兔萌又咬耳一番。
    巴彦儿愣了一会儿，连连摇头：“这等奸计，只有明狗才想的出来，太皇太后亲口告诉我的，满蒙一家，这么算计自家人，不好吧？”
    狐兔萌一阵无语。
    碰上这样的领导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夏虫不可以语冰。
    狐兔萌不搭理巴彦儿了，瞅了一会儿，走上前去，伸手拍了一个满洲八旗少年的肩膀：“法宝，想不想捞份功劳？”
    发音法宝的八旗中二，回头愣愣地看着狐兔萌：“废话，谁不想捞份功劳，要不然京师小爷我待得好好滴，干嘛跑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