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元帅的命令

    转过街角，远处属于那达克公司的街区灯火通明，像是一片浩瀚的星海，高达800米的blackangle大厦坐落于建筑群正中央，像是被群臣拱卫的帝皇，那达克公司的橙色logo刻印在腰线上，即便是几公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惜了。”
    白起轻声呢喃，不知道在对谁说。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进4S店后门，店里空荡荡的，但二楼接待室的灯还没关，说明还有人在，恰好自己可以问问宿舍的事。
    走上二楼，白起看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茶几前忙碌着，杂乱的茶桌被整理地规规整整，地板一尘不染，隐约可以看见水渍，显然是刚拖过，感情加利尔这么晚还不走是在店里做卫生？平常不是几个实习生负责这事么。
    加利尔听见了脚步声，他把抹布拧干，然后吃力地站了起来。
    “白......白师傅，”
    他顿了顿，“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白起被这个忽然和蔼的死胖子吓到了，他也跟着愣住。
    “不碍事......加利尔主管，我想问问宿舍的事，我最近一段时间想住店里。”
    “宿舍？”
    加利尔吃力地提起水桶，用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你跟陆羽一间宿舍吧，我待会儿给你权限。”
    白起点了点头，看加利尔噗嗤噗嗤地提起水桶走进洗手间，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加利尔喘着粗气走出，一边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看得出他很爱惜自己的店。
    “乌尔班少爷说让我预支一部分维修费给你。”
    加利尔在衣服上抹了抹手，然后解下天讯，“宿舍权限给划给你了，在三楼，去买洗漱用品的话记得去右手边第三家百货店，那里方便开发票。”
    “知道了。”
    白起摆手离开，在下楼梯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天讯，账户上到账了27000联邦盾，这相当于一个中级维修师一个月全勤的收入，无疑是一笔巨款。
    他转过身来，晃了晃手里的天讯。
    “加利尔主管，是不是算错了？”
    “乌尔班少爷说了，这次维修费按更换神经联结的来算，加上上次蜡封的钱，一共就是这么多。”
    加利尔顿了顿，“还有，我们把你的级别提升到钻石维修师了，你的分成系数暂时是30%。”
    白起皱眉。
    “暂时是？”
    加利尔点头。
    “钻石维修师的分成系数是40%，但乌尔班少爷说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在试用期之前你的分成系数是30%。”
    “听起来像是考验。”
    白起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楼梯下，“不过成交。”
    “钻石维修师白起，欢迎回家。”
    虹膜门禁在一秒内完成解锁，客厅顶端的自应灯由暗变亮，藏在吊顶里的新风系统全开，新草的香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白起心间本就不多的阴霾悄然吹散。
    宿舍楼在试机坪的另一头，白起和陆羽并不住宿，他们只借用过一层的淋浴间。以前常听店里的老师傅说三四层别有洞天，直到上来后白起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房间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两间是带落地窗的宿舍，另外一间里面是健身器材，客厅就更不用说了，白起一坐下天讯就自动连入了客厅权限，这里甚至还加装了最新款的现实虚拟系统，无论是看剧还是打游戏都能带来百分之两百的极致享受。
    白起忽地心头一动，他打开软件商店，下载了名为军人助手的军用软件。
    “ID：BYE30930724，密码：baiyuner0414。”
    白起深吸了口气，然后按下回车。
    白芸儿今年将满20岁，还没到加入军籍的年纪，但白起注册个账号并非难事，白芸儿也知道这个账号，所以这个账号被登录并不会引起监管者的怀疑。
    白起打开右上角的搜索栏，在里面输入了一串代码，在那之后一个深蓝色的进度条开始在眼前加载。
    “50%...70%...99%...安装完成。”
    盯着那个新出现的软件，白起在键盘上再次输入一串密码，接着抬起头说。
    “启动。”
    骤然增大的电流涌入现实虚拟系统，在白起身后的墙壁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房间四周的通电玻璃变得漆黑朦胧，接着是头顶的自应灯悄然熄灭，点点繁星于黑暗中亮起，他刹那间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哗哗哗......”
    海浪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层层撞在礁石上，白起仿佛闻到了海风的咸腥味。
    时隔五年之久，他又回到了这里，这是他的军队，也是他的“家”，全联邦，也是全地球唯一的一座天空之屿——铁翎号。
    在两台恒星级发动机的推动下，铁翎号可以在两个小时内抵达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四十万铁翎军驻扎于上，其中有机甲部队十六万人，军中高手如云，全舰标配联邦六代机甲，内设一个七代机甲研发中心，三个七代机甲试机实验室。全联邦七级机师共计六人，挂编入铁翎军的就有三人。甚至白起愿意的话，他可以从任何一只军队里调任何一名机师来舰上服役。
    可以说白起元帅的铁翎军，就是悬在赛博人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要联邦议会一声令下，四十万铁翎军轻而易举地就能拿下制空权，甚至再大胆一点的话，白起觉得这四十万人就能把赛博人的皇都给拿下。
    但可惜的是，这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在南亚莺歌海港吹了五年的海风了。
    放眼望去，辽阔的灰色甲板一尘不染，白起想蹲下来摸摸这些甲板，但可惜的是他并不是身处于某个虚拟游戏中。
    他是用铁翎号内控软件调取了监控权限，铁翎号上的摄像头都是他的眼睛，他本人并不能自由活动。
    换了个摄像头切入，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在白起耳边炸响。
    “什么叫做督导？老子在铁翎号上呆了七年年都没听说过督导这东西，你告诉我这职位有多大，能不能管司令？”
    “不能管那派他过来做什么？我堂堂铁翎军司令需要这狗屁督导？”
    “我他娘是个代理司令没错，那你告诉我司令能不能管督导？”
    “好！可以管的话就好，让那个督导滚到海口度假去，这是命令！”
    “嘭”的一声，房间里的中年人将天讯摔在桌上，光从语气上来看这厮断然是个悍匪，但实际上他长得斯斯文文，甚至可以称得上阴柔。
    他用那双狭长的眼睛扫过舷窗，阴翳的眼里隐隐透露着不安。
    他对着隔壁大喊。
    “高益达，过来！”
    没过多久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撞进房间，他敬了个军礼。
    “张福书司令，有何吩咐。”
    “坐。”
    张福书转过身来，凝望着身后的画像。画像里是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联邦民众只会注意到他眸中的寒光，但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四十岁不到的男人已是两鬓斑白，若是闭上眼睛的话，他简直老得像是六十岁。
    “唉。”
    两人同时叹气，张福书接着说。
    “议会说要派督导来舰上。”
    高益达变了脸色，他一步跨出摔上房门，压低声音怒吼着。
    “有种他们就把你撤了得了！”
    张福书没理会他，转而说道。
    “舰上有多少人递交了换岗申请。”
    高益达脸色又是一沉，几乎是在滴血了。
    “快二十七万了，这帮狗娘养的东西。”
    张福书徐徐摇头。
    “怪不得他们，这只手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就算向着元帅也没用，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像你我。”
    “如果......”
    高益达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说如果，一个月后任命状下来，铁翎号司令不是你，那个时候怎么办？”
    “当然是服从命令。”
    张福书沉默了一下，细不可闻地说，“元帅的命令。”
    “元帅......”
    高益达想说些什么，但却跟着沉默了下来，没过一会儿便哽咽了起来，“元帅他......他自己都没服从命令......”
    “慎言。”
    张福书伸手盖住后方的摄像头，在一片黑暗里，只听见他轻声说。
    “元帅的软肋是白芸儿小姐，但你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