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我是那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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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要是换个地方讲,可能还有点信服力，可小家伙此刻身在厨房，而且是来厨房偷吃东西的时候被发现的,说话声奶声奶气的,实在没有什么威信。黎白本以为曹北霄一定会十分震惊或害怕,起码也要露出一点敬畏，却不料对方只哦了一声，表情甚至和平常一样淡然。
他觉得这情景不太对，——电视剧里人类对鬼神都是很敬畏的，许仙那么喜欢白娘子,依然在看到白娘子变出原形时被吓得半死，特别没用。
于是黎白想了想,又故作深沉地用小胖手摸了摸小下巴,肃声补充：“我可厉害了，所以你要好好听我的话,否则我会惩治你的。”
依然只得了一声不痛不痒的哦。
奶团子眼瞳里的不可置信几乎都要溢出来了,甚至忍不住愣了愣，正歪着头努力想点更狠的话来震慑对方，却反而被对方的一句话掐住了命脉：“太晚了，不许偷吃零食。”
曹北霄说完又问：“你有名字吗？”
黎白本来准备开口抗议,听对方问话，下意识扬起小脑袋答：“当然有,本大仙叫黎白，你……”
话没能说完就被一把抱了起来,——曹北霄见他光着脚，便上前一步将人轻轻巧巧地抱起来，一边抱回卧室一边道：“乖乖回去睡觉,等明天早上我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奶团子立即蹬着小胖腿抗议出声：“放我下来，我要吃东西，不要睡觉！”
然而抗议的过程中已经被人高腿长的曹北霄快步抱回卧室了，卧室里铺了厚厚的地毯，光着脚也不会冷，曹北霄便将他放到地毯上。
一被放下来，奶团子就转身往外跑，可惜小短腿跑不快，很快被曹北霄挡住去路，“往哪跑？”
“我要去找东西吃！”
只见他小小的一只边说边气呼呼地往外跑，那模样不像是出去找东西吃，倒像是要去行军打仗的小将军一样，让人瞧着可爱又忍俊不禁。被敌人按住之后，小将军立即手脚并用地推对方，想从对方手里跑走，表示自己威武不屈，坚决不会投降，然后在这过程中一不小心拽到了对方的袖子，只听撕拉一声，竟大力到将整条袖子都撕了下来。
两人都因此微微一愣，而奶团子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还不等曹北霄说话，已经先一步委屈地看着对方，小嘴一瘪就要哭，大有如果对方要训斥他一句，他就立刻哭给他看的架势。
一件衣服而已，小奶猫之前撕了那么多条领带曹北霄都没有在意，此刻自然也不会跟他计较，甚至有点好笑点了点他扁着的嘴巴，“好了，大半夜吃那么多睡不好，小孩子不好好睡觉长不高，我让人煮一点奶送来好不好？”
奶团子犹豫了一下，终于乖乖点头，“好。”
管家听曹北霄特别强调说是小孩子喝的牛奶，微微愣了愣，还在心里想着哪来的小孩子，又听曹北霄继续道：“早上再送点小孩子的衣服和鞋子来，是四五岁的男孩子。”
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自然上知天文下通八卦，管家莫名就联想到前段时间看过的那个有关私生子的八卦新闻。他当时旁敲侧击地问过曹北霄，可惜对方看也不看就否认了，还让他少看这些不靠谱的新闻。
曹家嫡系这一脉实在太单薄了，天知道管家多期望曹北霄能有个孩子，立即精神十足地让人煮了一小锅奶，穿着睡衣亲自端过来。
进门后果然见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娃娃，而且长得和八卦新闻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待闻到奶香，小家伙立即抬起头看过来，软萌的小眼神瞬间把管家给看化了，不等曹北霄说话就主动将小奶锅送到小家伙身前。
之前用的猫咪奶瓶对幼童的模样来说有点小了，黎白只能对着小锅喝。咕嘟咕嘟喝了大半锅，终于满足地打了个奶嗝，愿意乖乖睡觉了。
白嫩的小脸在柔软的小被子上蹭了蹭，又用小鼻子嗅了嗅，像确定气味似的，确定了才睡着。睡姿和猫形时一样毫无戒备，翻着肚皮睡的四仰八叉，喝奶喝的连呼吸间都是奶香，睡颜乖软又可爱，一点也不像白天调皮到让人头疼的样子。
曹北霄自己也对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小家伙是妖怪或鬼神的事感觉奇怪，可他不仅接受了，还毫无缘由地因对方的存在而莫名心安，生活似乎都因他变得温暖生动起来，甚至想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一大早，衣服鞋子和儿童用的小奶瓶全部送过来了。
衣服是当季的流行款，每一件都很可爱，黎白却觉得身上已经有皮毛幻化出来的白色衣衫了，死活不愿意换。好不容易给他换了件宽松的小T恤，鞋又是个问题，他喜欢光着脚，不管什么鞋都觉得不舒服，除非是去外面才愿意穿鞋，而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外面，所以曹北霄刚低头帮他把小鞋子套上，就见他踢腾着小腿把鞋甩到了一边。
曹北霄昨天晚上还想着要把小孩一直养在身边，今天就意识到了养小孩实在不简单。小家伙猫形的时候是幼崽，人形也只有丁点儿大，不仅任性，还不听话，而且小脾气特别大，他这边还没说什么，小家伙反而鼓起包子脸生起了气。
养猫养了那么久，曹北霄早已自主代入了父亲的角色，而他既然已经决定把小家伙当儿子养，就要好好地教育和指引他。何况儿子不是女儿，男孩子没那么娇气，讲不通理的时候就得揍屁股。
所以待小家伙第三次把鞋子踢掉后，曹北霄便撸起袖子，把不听话的奶团子抱起来压在膝头上，连打了两下屁股。
下手自然不重，但黎白还是感到屁股上传来了明显的疼痛，愣了一下才确认到自己竟然被打的事实，立即捂着小屁屁哭出声来：“呜呜，你竟然敢打本大仙！尔等刁民，胆大包天，罪该万死，当诛九族！”
显然是他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台词，放到现实中本来就很违和，用这样软嫩的小奶音说出来，违和感更浓了。曹北霄知道自己打的并不重，于是狠下心来严肃的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讲话。我再给你三分钟的思考时间，到底要不要把鞋子穿好，跟我去餐厅吃早饭？”
奶团子不回答，只管哭，而且哭得特别委屈。此刻的曹北霄还没见识过小哭包哭起来的威力，皱着眉用严肃的语气继续道：“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我会好好照顾你，你要听话，不能这么任性，知道吗？”
“你打我，你是坏人，我讨厌你了！”奶团子边哭边说：“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坏人当爸爸，你只是区区一个铲屎官，才不是我爸爸！”
熊孩子实在需要教训，曹北霄简直想把小家伙捞过来再揍一下屁股，直接以命令式的语气开口道：“不穿鞋就不要吃早饭了。”
他原本想着小孩都这样，没人哄的话哭一会儿就停了，以前曹睿也是这样的，便狠着心不哄他，就抱着手臂在旁边等着。
没有人哄还被凶，奶团子更委屈了，忍不住哭得更厉害，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完全没有消止的意思。刚刚还说要狠下心的曹北霄竟莫名间狠不下心了，忍了又忍，最终开口哄道：“好了，不哭了。我们是男孩子，要学会坚强，对不对？”
其实黎白也不想哭，自己也觉得哭鼻子很丢脸，又生曹北霄的气，于是转过身用屁股对着曹北霄哭，哭的小身体一颤一颤的，像还没断奶的小奶狗似的。
曹北霄瞧在眼里，心已经彻底狠不下来了，起身绕到他身前，“白白乖，不哭了好不好？”
说着伸手抚上他的小脸，一点点为他擦眼泪，继续哄：“屋里开着中央空调，不穿鞋会受寒，所以不能那么任性。不喜欢这个鞋就换一双，穿好去吃饭，嗯？”
奶团子已经哭了很久，哭得直打嗝，一打嗝就又是一大串泪珠往下掉，直接砸在曹北霄的手背上。曹北霄这回不仅是狠不下心，而是开始心疼了，搂着小家伙的背一边轻轻拍着一边道：“乖啊，我不该打你，是不是打疼了？我跟你认错好不好？”
奶团子的眼泪终于掉得不那么凶了，但并没有完全止住，他的相貌本来就漂亮可爱的像小天使，小小的一只默默掉眼泪的模样更是惹人疼，曹北霄甚至都不纠结鞋的事儿了，摸了摸他的头又道：“早餐做的特别丰盛，我先抱你去吃饭怎么样？”
奶团子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曹北霄的示好，不怪对方了。可他眼里还是有泪珠往下掉，于是努力用小手擦干眼泪，一边打哭嗝一边解释道：“我不想哭的，是、是眼泪不听话，”小嗓子都哭得有点哑，“是眼泪自己要下来的……”
曹北霄只能顺毛哄，“嗯，我知道，白白是好宝宝。”说着把小家伙抱到了餐厅，“屁股还疼不疼？”
“疼，”黎白眨了眨哭红的大眼睛，不疼也说疼，“但你要给我小黄鱼和小蛋糕吃的话，我就不疼了。”
说完还眼巴巴地望向曹北霄，满眼都写着期待。
曹北霄再一次实实在在地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那种当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他要东西的时候，任何条件都愿意满足他的身为人父的感觉。
管家早在餐厅等着了，奶团子穿着印了卡通图案的萌萌的小T恤，瞧着更萌了，让管家越看越喜欢，一张脸都笑出了花。管家搬来了儿童座椅，又摆了一套儿童的小餐具，连筷子都是小孩专用的那种，周全极了。
但黎白嫌儿童椅有拘束不舒服，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它了，曹北霄也觉得自己抱着就行，没把小家伙放到儿童座椅里。
在管家的积极准备下，早餐丰盛的都不像早餐了，各种菜和小点心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为了能清楚看到所有菜，奶团子光着脚丫踩在曹北霄的大腿上，高高在上地指点江山：“我要那个，还有那个！”
说着还开心地在曹北霄的腿上蹬了两下脚，显然是看到了特别喜欢的东西，不仅声音和小脸都透着高兴，连小手小脚都要跟着动，全身上下都要让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
当然，曹北霄不能一味只给他夹他喜欢吃的，也偶尔喂一勺别的。而黎白的喜恶相当容易分清，只要看到不喜欢吃的，立即鼓起白嫩嫩的小脸，连眼神都充满了不开心。
但他挑食挑的实在太厉害，海鲜粥里的粥不吃，只吃里面的海鲜，对米没有半点兴趣，蔬菜就更不用说了，看都不看一眼。
在曹北霄这里肯定不行，抬手就夹了一根菠菜放到勺子里，送到他嘴边。
看着绿油油的菠菜，刚刚还开心吃肉的黎白一秒切换成不开心的委屈模式，“不要，我不要吃这个。”
宝宝委屈，但宝宝使劲说，说完还要伸出小胖手把菠菜往外推，与此同时还不忘咀嚼嘴巴里没吃完的肉。
曹北霄耐心劝道：“吃菠菜对身体好，乖乖把它吃了，不许浪费。”
黎白坚决不张嘴，甚至要跳下餐桌走人。曹北霄一把将他按住，捏捏他肉乎乎的小肚子，“小孩子不能只吃肉，也要吃蔬菜，挑食的小孩会变丑的。”
“我才不会变丑呢，”奶团子皱着一张包子脸，“我讨厌菠菜，那是兔子吃的，我又不是兔子！”
小家伙是小孩子脾性，想养好他还得费点心思，但见识过他的哭，曹北霄不再用惩罚的手段，而是采用奖励模式，“吃一勺菠菜，饭后就奖励一个冰淇淋。”
其实黎白以前还没吃过冰淇淋，但在今日吃过之后，冰淇淋立即成了他的新宠，而且地位盖过了小蛋糕，仅次于小黄鱼之下。
这两日的天气越来越炎热，让黎白对冰淇淋的喜欢更上一层，甚至为了冰淇淋愿意喊曹北霄爸爸了，小声音和冰淇淋一样甜。
这声爸爸让曹北霄心里又软又热，到了公司之后，脑子里依然惦记着留在家里的奶团子。想着他充满信任地望着他的样子，乖乖窝在他怀里熟睡的样子，晚上回家时跑上来迎接他的样子。当然还有吃冰淇淋时的满足模样，高举着小胖手接过冰激凌，小表情简直像接奥运火炬那般激动。然后用小胖手拿着小勺子，吃得特别认真，感觉他的全世界似乎都装在冰淇淋碗里了。
曹北霄以前从没想过抚养孩子是一件让人感觉无奈却又无比满足的事情，小家伙似乎于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的心脏，能让他随着他的喜乐而喜乐。他不是一个温和有耐心的人，恰恰相反，他心里一直埋着阴暗的角落，甚至会在每晚失眠或从梦中惊醒时无法控制地涌上嗜血和想杀人的念头。可如今在小家伙的陪伴下，他已经很久没做那个满地是血的梦，也不再有那种阴暗的念头。
不过黎白喊爸爸还是极少数，大多时候还是直呼曹北霄其名，而且爱乱用电视剧里的台词，说起话来有时候特别惹人疼，有时候又特别欠揍，而且对很多常识都一知半解，让曹北霄觉得很有必要给他请个幼教老师，或者干脆送他去幼儿园里跟正常的孩子一块儿学习。
曹北霄提出此事的时候，黎白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一边抱着奶瓶嘬牛奶一边看动画片。
小铃铛也赞同黎白去学校多学点人类社会的知识，黎白却不太想去，主要原因不是要做任务，而是去上学就没有时间看电视了。而且管家为了哄他开心，让人将后院泳池上的遮阳棚升起来，又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卡通充气泳圈，充上气之后比他的人形大好多，能托着他在泳池上飘，他特别喜欢。
“上幼儿园很开心的，”曹北霄循循善诱，“老师会发好吃的，还有好玩的玩具，还能认识很多朋友。幼儿园就离我公司不远，现在有暑期班，早上我送你过去，下午三点就放学了。你看你白天能在幼儿园玩，下午放学时我给买冰淇淋吃，晚上回家还可以看电视，恐怕全天下的小孩子都没有你幸福。”
黎白迷迷糊糊间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原本还不高兴的小眉毛舒展开，甚至重新高兴起来。曹北霄见状又道：“我给你买冰淇淋，你是不是应该说谢谢爸爸？”
黎白不叫爸爸，却学着电视剧里的话认真说：“等我长大，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我长大后会成为特别厉害的狸猫仙，你要什么都能变给你。”
曹北霄却忍不住皱起眉，“那你要什么时候能长大？”
黎白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还有两百多年，”语气还带着点兴奋，“还有两百多年我就成年啦！”
曹北霄的一颗心沉下来。他曾想过能亲自陪着小家伙长大，呵护与照顾他一生，却忘了这样寿命漫长的种族和仅有百年的人类不同，若让它慢慢长大的话，需要很长很长时间，长到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寿命极限。
其实如果好好修炼，快点渡完生长期，就能早点成年，黎白的大哥便是刚满二百岁就渡过了生长期，化成的人形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了。
向来处事低调的曹北霄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生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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