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6章 紫微星才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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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大理寺天牢深处，叶孤鸿来到了张世荣的牢门口，张世荣睁开了眼睛。
　　在这座天牢里不存在什么白天黑夜，无论是色调、气味还是住在这里的人，白天黑夜都没有多大意义。
　　叶孤鸿看着张世荣，他说道：“张世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东门口那道门拆掉了。”
　　东门口那道门是什么门，他当然清楚，张世荣道：“确实是个好消息，叶大人是专门来告诉我这个的？那真是劳烦叶大人了。”
　　“张世荣，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是你的人安排了劫狱吗？”叶孤鸿道。
　　张世荣听完笑了，他说道：“若张大人查到是我安排的，恐怕不会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了。”
　　叶孤鸿盯着张世荣，张世荣也看着他，半响叶孤鸿挥了挥手，他的手下就上前打开了张世荣的牢门。
　　大门打开张世荣就在里面看着，叶孤鸿瞧了笑道：“怎么，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张大人吗？不敢出来了？怕我叶某人诬陷你越狱？”
　　在张世荣成名之时，也是方学显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可不就是不可一世吗，但是这话现在说来，就很讽刺了。
　　张世荣想了想，他走了出来说道：“叶大人还不是那么下作的人。”
　　叶孤鸿没有回话，他直接向外走去，他的手下对张世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世荣跟着走了，就这样张世荣出了天牢，出来的第一眼，还是没有看到太阳，只有一轮高月悬挂。
　　月光清冷，不过那也足够了，总算是见到了光明。在天牢门口，叶孤鸿道：“张世荣，陛下特赦，准你出牢了，不过你的事，朝廷还是没有定论。”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他终于是走出了阴霾，他转身说道：“这段时间谢谢叶大人照顾了。”
　　“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会照顾得更好。”叶孤鸿道。
　　“哈哈哈，那就先谢了！告辞。”张世荣大笑着走了。
　　“大人，就这么让他走了。”杨影过来说道。
　　“陛下下旨了，你想怎么样？”叶孤鸿没好气道。
　　“呃，属下就是随便问问。”杨影卖着笑说。
　　张世荣离开了大理寺天牢，他就着夜色一路走过长街，来到方府，立于大门之前。
　　当朝首辅门前站着个衣衫不整，面容不净的浪人，守卫的门子当然不是吃干饭的，立刻就有人上来赶人了：“喂！哪里来的流浪汉，快快走开，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山东巡抚张世荣，特来拜会方阁老。”张世荣直接说道。
　　方府的门子一听颇为惊讶，其中一领头的，不动声色的走进一瞧，连忙道：“哟，真是张大人啊！瞧小的这眼神，张大人里面请，小的这就去通报。”
　　“等一下，先找地方让我收拾一下，刚从天牢出来，如此面见方阁老，失了体统。”张世荣说。
　　门子一听，立即说：“行，小的这就安排。”
　　张世荣进了方府，这事方镜儒很快就知道了，只是有一件事让方镜儒很奇怪，他竟然在进门前要求去洗漱清洁一番。
　　这可不是他了解的那个张世荣，这要是在以前，他一定会就这么来见自己，一定会让自己看到他的遭遇。
　　现在他这么一路走过来让外人都看到了，但是进了方府后却又要收拾一番，这种转变就让方镜儒很好奇了。
　　没过多久，张世荣就来了，门子在外面通报，书房里方镜儒道：“进来吧。”
　　洗漱修饰一番后的张世荣精神气头都不一样了，他推门而入，见到方镜儒后他行了一礼道：“学生张世荣，见过方阁老。”
　　此时的张世荣在方镜儒面前行礼，这一幕在很多年以前也发生过，那时候张世荣还是个学子，现在他就像当年一样干净。
　　时光如梭，方法一切都在眼前，方镜儒恍惚道：“世荣啊，你受苦了，快快过来坐下。”
　　张世荣起身，他道：“阁老，您才是辛苦了，世荣不才，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次你的事情我一点忙也没有帮上，反而是我连累了你啊。”方镜儒也是实话实说道。
　　张世荣摆摆手道：“阁老，若没有您哪来的我！此次非是您帮不了我，是我让自己没法帮助。非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以我做突破口呢？经此事，世荣深知自己给您添了多少麻烦。”
　　方镜儒见张世荣有如此态度，着时是很吃惊，他问道：“世荣，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张世荣听了叹气道：“此次若非七皇子点化，世荣就万劫不复了。”
　　张世荣将天牢里发生的事情对方镜儒一一讲了出来，包括劫牢时，李健城给他的选择，还有说他的话，方镜儒听了也是哑口无言。
　　若当日张世荣真跑了，七皇子过来说了他的方法，他肯定无法拒绝。
　　“阁老，学生是真的错了，我一心执迷于谋权算计，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事不存在解决的方法。直到经过此事，学生才知道，所有方法，若不存在牺牲，不存在背负，不过是些冰冷刺骨的弄术，学生愧对阁老，一直以来都是您在背后收拾！学生，愧对山东的父老乡亲！学生什么都没有解决，就像七皇子说的，离开了我他们什么都干不了，这就是我的罪。”张世荣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动容之处他哭了出来。
　　这一幕就是方镜儒也看得颇为动容，方镜儒亲手扶起张世荣，他说道：“世荣啊，你有如此感悟我心甚微。我自建立方学以来，方学的拥护者也越来越多，可渐渐的方学也变了！搬弄权术，唯利是图，更有甚者徒有其名，打着方学旗号，以搬弄是非为凭，行的偷鸡摸狗之事，陛下要打击方学也绝非是个偶然！”
　　“经此事后，世荣，你当能挑起方学大梁，你我都得感谢七皇子。”
　　方镜儒的话是肺腑之言，一个学术，一个派系，若不懂得舍生取义之道，必如昙花一现，繁梦一场，说碎也就碎了。
　　君不见多少大成就者，忠如术论方法，以为凭借一种方法一种述论就可不朽于世，却都如繁星一样流过，要如星辰般永不坠落，就得明白，发光仅仅只是星辰的余热。
　　方镜儒的话是真心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大成者，但大成就者往往独木难支，在十几年的方学运动中，张世荣的成就，是最高的，能保住他的‘光热’一直都是方镜儒全力以赴的事，可直到方学落入下成之后，没有人比方镜儒更绝望。
　　可就在这种绝望之际，李健城拯救了张世荣，方镜儒的心里是比谁都感激的，因为他不知道在剩下的生命里，还能不能在培养出一个张世荣。
　　学术之艰难，就在于是否有前赴后继的人为此付出，而要做到这一步，自身不懂舍生取义的道理，是不可能拥有传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