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震颤的秋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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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剧烈的骚动与民愤仅仅持续了短短一日的时间，便悄然消散于无形之间。
没有人能想到看似危如累卵的长安城，没有动用一刀一剑，没有动用军队武力，竟然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危机。
起码……躺在病榻上的杨恭仁是想不到的。
“咳咳……咳咳……”
阴暗潮湿的密室内，杨恭仁本就病恹的脸色显露几分苍白。
剧烈的咳嗽更是让他痛苦得难以忍受。
“哈哈哈哈哈……”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杨恭仁仰天惨笑道：“如此胸襟，如此计谋，如此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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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便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李治，宗正寺外拦不住你，明德门前也拦不住你，天下间还有谁能拦得住你！”
“还有谁……”
“咳咳……咳咳……”
胸臆难抒，伴随着嘶哑低沉的怒骂，浑身颤抖着的咳嗽却愈发频繁。
“叔父！”
“身体为重，身体为重啊！”
一旁的吴王李恪极为忧心地望着老者，关切道。
“先把碗里的药喝了吧。”
说着，便主动拿起桌上的瓷碗，小心地吹了两口，缓缓递了过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杨恭仁心中的怒意不仅没有消减半分，反越来越盛。
嘭！
瓷碗狠狠被拍打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老者皱了皱眉头，望着身前捧药的李恪，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厌恶。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恶狠狠地骂道。
堂堂帝国皇子被一个老头子如此谩骂，按道理应当怒火中烧，当场便血溅五步。
然而，李恪却并没有这样做。
他极为惭愧地低下了头，俯首躬身道：“叔父！”
“任谁也没想到九弟竟然有如此骇然的刀法，那名旅贲军的校尉竟然没将他……”
“住口！”
杨恭仁怒骂一声道。
“老夫告诉你……”
“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旅贲军的校尉。”
“那必然是也只能是太子殿下的人。”
被悍然打断的李恪浑身哆嗦了半分，极为小心地说道：“是！侄儿明白……”
顿了顿，他又满脸凝重地看了老者一眼。
“叔父，明德门前，那位白袍书生的身份已经查明。”
闻言，杨恭仁皱了皱眉头，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此人姓甚名谁？”
“有何家世？”
“是太子殿下的人，还是四皇子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
“此人名唤狄仁杰，只不过是国子监的一名普通普通至极的学生罢了。”
一名普通至极的学生？
“呵呵。”
杨恭仁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照你如此说法，若真是一个普通的国子监学生，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
“不过，宗正寺外，那批长安城的百姓是他引来的，明德门下，不顾民愤，悍然为晋王解围的，还是他……”
“你且告诉我……此人为何如此鞍前马后地卖命呢？”
言语至此，他不由露出极为轻蔑鄙夷的表情，不屑道：“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
李恪沉默着思索了半分。
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主子就敢悍然不顾生死，除了天下苍生，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解释得通的地方了。
砰！砰！砰！
正当此时，暗室的门外传来一阵极为有规律的敲门声音。
听见有人入内，李恪急忙指了指身后的屏风，示意道：“叔父……侄儿……”
“一个死人而已，且坐下看着吧。”
杨恭仁平静地说道。
木门打开，一个头上包裹着白色纱布的蓝袍书生弓着身子，极为小心地怯怯入内，跪倒在老者身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宗正寺外作梗的丁泰初。
刚入门的时候，他便瞟见了那位坐在一旁的青年人，又想起此间谋划之事实乃绝密，心中不安更甚半分。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低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大人。学生此次……”
“喝了它。”
杨恭仁指了指身前的茶杯，冰冷地说道。
“这……”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丁泰初犹豫了半分，却迟迟没有饮下。
冷汗早已打湿他的脊背。
“你不是想身染瘟鬼吗？”
“怎么……是来消遣老夫的？”
杨恭仁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望向丁泰初的眼神极为冰冷渗人。
“这是过水涵洞的瘟水。”
“喝下它，兴许能活，不喝，就死在这里吧。”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言，丁泰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仰头朝天，将杯中瘟水，痛饮而尽！
感受着喉中的苦涩与酸臭，他的脸上骤然显出一丝煞白。
“大人……”
“大人……”
想起那些在夜间凄厉绝望的嚎叫，想起那些惨死得无人收尸的人们……
丁泰初再也忍不住，他惶恐地望着老者，声泪俱下道：“求……求大人！”
“救我一命！”
“放我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啊！”
杨恭仁的脸上露出极为温和地笑容：“放心。”
“只要你办成这件事，老夫不会食言的。”
“定然会救你一条性命！”
说着，便意味深长地望了身旁的青年一眼。
李恪哪里禁受得住，急忙起身，从袖口中掏出一封密信，扔在了丁泰初的身下。
“天黑之前，把这封信交给吐谷浑使者，乌地也。”
“最好不要碰见鸿胪寺的人。”
“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乌地也本人的手里。”
他极为认真地说道。
闻言，丁泰初急忙捡起地上密信，惶恐地收入怀中。
不敢逗留半分，便迅速冲出门去。
“叔父！您是如何知晓过水涵洞的瘟水……”
待人出门之后，李恪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万分震惊的神色。
那杯茶水放在桌上许久，但……他只以为是一杯普通的水而已，谁能想到瘟鬼横行无忌的起源，竟然只是这小小的一杯水？
“哈哈哈……”
“哈哈哈……”
出乎意料地，杨恭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笑声极为快意。
然而，此般笑声落入李恪的耳中，却显得突兀而渗人。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
随即，望向身前老者的双眼，不由瞳孔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