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他，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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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易看来，李玄天已经疯了。
因为正常人不会边说话边学鸡叫，也不会一边笑一边尝试舔自己手肘，更不会全身一会儿长满鱼鳞，一会儿又覆盖满羽毛。
“言不搭后语，思维逻辑杂乱，行为混乱......”
“我觉得你完成归一之后，整个人就和李玄天没有多少关系了。”
苏易看着正在尝试用脚挠自己肚皮的人形生命，语气带着些许惋惜。
多好一个勤勉修道的筑基男修，却因走捷径走成了邪怪。
心神一动，澎湃法力自苏易体内流转而出，缓缓以其为中心构筑起一半透明的法力护罩。
“放屁。”
“你这山野狐妖，还想教道爷我如何成仙？”
李玄天呲笑一声，脸上忽然布满灰绿疙瘩，腮帮一鼓一缩，舌头快速弹出，将一只飞蝇纳入口中，再次发出鸡叫般尖锐的声音：
“等道爷我完成归一之，自有由数千妖丹凝成无二金丹。”
“金丹知道吗？！肯定比你这野妖的妖丹好吃！”
“嘿嘿，金丹，嘿嘿，嘿嘿嘿，金丹，我的金丹......”
提及金丹，李玄天还算俊秀的脸上瞬间一半充满痴迷癫狂，一半又挂着求道赤子般纯净的笑颜。
半透明的法力护罩构筑完毕，苏易并没有尝试增大护罩范围，将周身的血肉牢牢撑破。
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
苏易眼前痴愚癫狂的人形生命是“李玄天”，周身暗红蠕动的囚牢是“李玄天”，脚下的不断抬高膨胀的地面依旧是“李玄天”。
原先那朵自夜幕中绽放的青白火莲已经将云山西北侧峰山顶夷地，此时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不断膨胀扩大的血肉山丘。
一座名为“李玄天”的骨肉登道山。
忽然，李玄天脸部两侧冒出鱼鳃，顿时如脱了水的鱼儿般在地上胡乱扑腾，身上却因长满豪猪尖刺而将周围搅地血肉模糊。
苏易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干脆用尾巴遮住了双眼，不再看面前不断刷新的鬼畜画面。
他在睁眼后第一次与李玄天交流时，其神志还算正常，带着傲慢和自信向不做反抗的白狐科普人族道法的玄妙。
修炼归一道法的确是李玄天入云峰山脉的主要目的。
但他的设想并非是直接以身饲妖，而是保留人身，仅仅以部分血肉神魂施展道法，一经侵染便立刻归一合并。
这样便既可使法力与精魂快速增长，还可保证神魂碎片不失分毫，三我皆明。
与苏易的吞噬神通有所神似。
计划很好，但意外同样难免。
李玄天在入山不久便碰见了黑熊精，旋即被这皮糙肉厚的黑瞎子当场击杀吞食，落得痛失人躯的下场。
但他的神魂强度要远远大于黑熊精，施展归一道法后便如夺舍般可以自由操控熊躯。
但施展归一道法的最低要求是筑基级法力，而黑熊精只修血脉，横炼肉身，法力薄弱无比。
所以便有了李玄天向苏易前身那只狐妖索求妖族修行法。
但心高气傲的狐妖不但没有理会，反而恶趣味般施展某种蛊惑神通让其与山猪苟合。
此乃李玄天对狐妖的第一恨。
聚天精，食月华，变成异类妖族的李玄天只能以妖族最原始的方式修行，自称子路大王。
山中岁月悠悠，待到李玄天快要修成筑基期法力时，又碰见了狐妖渡劫失败。
“躁生变，贪向死，妒生乱，执则断。”
起了贪心的李玄天忘记了自己身为人族修士时的总结的修行箴言，立刻动身准备火中取栗。
接着便是李玄天被卡了天道BUG，获得化形期反弹神通的苏易弹死，被迫施展了不完整的归一道法。
此乃李玄天对狐妖的第二恨。
而不吃生食的苏易以烈火炙烤血肉，燃尽血肉中隐藏的李玄天神魂碎片，让最终的“归一”不能成为完美。
此乃李玄天对狐妖的第三恨。
而化身千万的李玄天自然见证了白狐如何盗其飞剑、窃其姓名，忽悠裴剑辉入山，致使俩个辟脉境的逆天修士打断了即将完成的“归一”，一朵火莲湮灭了属于“李玄天”的大半神魂碎片。
此乃李玄天对狐妖的最后一恨。
“老兄，你觉得你现在还是个人吗？”
苏易默默酝酿法力，准备给眼前的缝合怪来个大的，用施展音道神通的言语分散“李玄天”的注意力：
“你看，刚才没吞这么多小妖的时候你还能给我讲故事。”
“现在吃多了，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现在的‘归一’已经掺杂了太多杂质，最后结果肯定是彻底迷失自我。”
“要不，我给你讲个新法子？”
原本在地面上手脚合并蠕动前行的李玄天眼中忽然恢复清明，身上的一层细密短毛快速消退:
“你这狐妖能有什么道法？”
“自斩一刀的《葵花宝典》么？！”
苏易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淦，原来给虎妖讲道的时候居然被这货给偷窥了。
怪不得能同时操控两枚妖王令。
“不是法门，是法子...说成思路的话应该跟好理解。”
虽然李玄天盘腿闭目，一副并不愿意听的样子，但苏易还是为了争取聚法时间开始随口忽悠：
“知道凡俗的蜜蜂吗？”
“单独的一只或者几只蜜蜂并不具备智慧，在野外很快就会死亡。”
“但聚成一个蜂巢的蜜蜂便能开始繁衍生息，甚至划分职责，与另一个蜂巢的蜜蜂进行对阵。”
“宛如一个会思考的活物。”
“个体虽无神智，聚群却若有神魂。”
“我称之这样的种群聚合体为蜂巢思维生命。”
天色将白，归一兽吼如潮。
李玄天睁开眼，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雪白小狐，忽然瞥向逐渐放光的东方某处。
“你在施展归一道法后化身千万，可以随意干涉任何一只处于道法影响的小妖。”
“御使妖王令尚且需要巨量法力才能做到的事，现在只需要你一个念头便可完成。”
“你与那操控万千蜜蜂的蜂巢思维生命无二。”
“你既在无处，又无处不在，成为了近乎永生不死的存在。”
“就像那冥冥之中执掌万物的天道。”
脸上忽然浮现出一层细密蛇鳞，眼瞳也化作冰冷的竖瞳，李玄天淡漠地注视着苏易：
“方寸还询问我是否为人。”
“现在又想劝我放弃为人？”
苏易轻轻吐出一口气，感觉体内凝聚的法力还差一些，于是摆出苦口婆心的态度开口：
“聚则灭，散则存。”
“成为这不死不灭的蜂巢思维生命又有何妨？”
见李玄天的蛇瞳中有几分意动，苏易大喜，刚想开口接着忽悠，却发现后者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弧度，并迅速扩大至疯癫：
“我呸！你这小小狐妖还想蛊惑道爷我！！”
“什么狗屁蜂巢思维生命，修这种垃圾玩意也配算得上修仙？！！！”
“金丹！！！！！”
“嘿嘿嘿嘿，今天就是道爷我结丹登仙之日！！！！！！”
天色如血，红霞万里，苍翠山林之中的血肉之峰旁，万兽吟唱的“归一”震彻天际。
“想登仙？！”
苏易猛然放开体内聚集已久的法力，迅速扩大的法力护罩顿时将沿途的一切碾压殆尽。
血红的西北侧峰突兀矮了一截。
漫天飘零的血肉残肢之中，万物皆倾，苏易和只剩上半身的李玄天遥遥对视，一同向下快速坠落。
“归一！！！！！！！！”
李玄天目眦尽裂，用双手残余的七截半手指结出归一道法最后的一个法印。
而苏易目露兴奋，一口咬碎了口中含了半天的法力薄壳。
被囚禁的李玄天神魂碎片顷刻没入狐躯。
“嘿嘿嘿，我来陪你一道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