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帝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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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须刹那间只觉头部车轮九转碾过般剧痛，意识模糊，在须臾间强撑着完成了手部掐诀后彻底昏暗，又在刹那间醒来。
    只是已不再卓必宁体内，而在不知名的某处，意识清醒着清晰地看到正缓缓上浮的卓必宁身在浑水，与之一般灰暗，左手依然紧紧握住挣扎不已正缓慢恢复体躯的血吸蛭母，左手紧握一光彩迷幻的宝石，五指凝着一动摇心神的玄妙法诀，头顶发髻盘一小巧彩光透散的贝兽，灵光熠熠的细密触手扎入发丝缝隙。
    其露出的晶莹剔透彩蓝**内中透出蔓延异样的彩绿光泽，片刻便泽被**，透出晶亮贝壳，触手抽取的灵光好似灯盏一般眨眼熄灭，虽说光彩混合后更加璀璨夺目，却是总让人感觉少了点灵动，像是植物一般。
    此时距离张须突然行险爆发，投入水中追杀血吸蛭母，过去不算太久，几个片刻而已，一感应到张须气机不对劲的宁作肃当即投入水中，此时恰好看到这幅景象，心中万分沉寂。
    金色源光灿灿生辉，锋芒锐利，迅疾接近，腾出朝刚刚脱出手掌死死抓握的残缺血吸蛭母拢去，须臾间仿佛内中锋锐剑器无数将其绞杀湮灭，尸首无存。
    再是取下噬蜃贝，左手抓起紧紧捏住好似要把山石捏碎般，面色沉寂，弯曲双臂横抱面目死寂苍白的卓必宁往上如踩实地般腾跃，不过多时就破出灰暗波澜。
    张须虽然已是脱离域境，见此却还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有意识地反应出之前为域境遮蔽的相关记忆，心叹一声。
    在以往他所见闻的传说和戏剧中这江湾镇的情势印象也是极为深刻的，盖因其在当时潜龙派往救助灾民的援军中是伤亡最为惨烈的队伍之一，十数名修士军卒战殁。
    其中又以卓必宁最为惨烈，虽然成功消灭当时对江湾镇军民威胁极大的两个强势异种水怪，却也接近尸首分离，还灵性寂灭，识意残破。
    如今如若亲身感受一番，当是感受更为深刻，比之看着戏班子演绎凄惨悲烈生出的感伤，还多出了直面生死的悲戚和对造成一切的凶恶水怪的深切憎恶。
    过了良久，张须才从喷涌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检察了一下自身的状态，猜测自己现在当是心神意识附着在这剧场域境当中，可以随意变转角度地点观看灾变的情形，也能联系到身躯，根据域境给出的回应，只要愿意立即就能回转身躯之中。
    同时从域境给出的信息还说明，如今剧场开始刚过半个时辰不久，这让张须十分惊讶，要知道在域境中他可是已经度过了好几个时辰。
    难道域境和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张须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因为这不是一个县级的歌剧院能办到的事情，这个域境应该不是真实的物质空间，而是极为高明的幻真之术，本质还是幻术，在其中对于一切的感知都由施术方决定，由其给出，也就是说在域境中感知到的时间是模拟幻化的。
    想到此，他也不禁为之惊叹，身临其境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真是强大，显化的空间又是如此的广大，怕是将当时整个潜龙县域的情况都显化模拟出来了，若是纯粹让修道人来做的话，至少要达到源修的成源上境或真修的元婴期才行吧！
    当然这是在剧院，应该是借助不少幻道法宝和相应的阵法才演化出来的。
    张须平复心绪，看了一眼被宁作肃抓握的噬蜃贝，其袭击自己那会应该是刚刚吞掉他们伍队投放的鱼饵不久，还没有完全消化包裹灵毒的外壳才能依旧活动自如，但这是可以通过法诀配合迷灵石引动的，当然就算不引动，没有意外的话它也活不过一刻。
    然后就视角转移去观看本伍队其它人的情况，并在心中梳理总结所得。
    这域境对于每一个表现突出的人物的幻化模拟，都是基于兵司载录，其中展现的修为法术都是与真身施展别无二致，意识落于其中都是实打实认知到这些东西。
    首先是对于更高修为层次的认识体悟，这将为以后自身向这个层次进发扫清不少迷障，就好像目的地为夜中从未来过而朝其航行的船只点亮了灯塔，至少在航行过程中方向总是能稳定笔直，不会弯弯绕绕，浪费时间和资源。
    其次就是其中展现的道法运转了，虽然这些道法的修行法门和行功法诀不得而知，但其运法施法的法诀和脉络却是实实在在地呈现了出来，这亦是道法的精华部分之一，理解认识到了这些对于日后修行脉数相通的道法助益是相当不小，至少能为参悟省却不少时间。
    还有就是域境所给与的场景活动必要知识了，如噬蜃贝、翼蛇、血吸蛭母等水怪的特性特点和应对策略，也有与剧场域境不大相关的，如卓必宁的生平简要，如相当不少的关联军事知识，相当于一次完美的军事教育了。
    最后就是那等修为下获得的斗战经验，张须以为凭自己应当是不可能驾驭得了那等修为的，毕竟自己原身修为要低得多，也没有经过斗战的训练，想起入场前那女侍者所说的话，猜测应当是域境对于自己斗战中的运法应该有暗中的引导，还有自己这个年纪和阅历根本不可能在那等环境如此镇定，想来也是域境的功劳，不管怎样经历是自己的，收获不会因此少缺多少。
    张须看了一会，有心转到龙御坝看看，却被域境告知，没有展现，没有多少意外，即便在外流传的传说也是没有提到过龙御坝，关于灾祸的来源也少有论及，平常问及大多只是回言天灾，因此在域境中听闻水怪是来自万鱼湖时，他才那么惊讶。
    现在想来这更像是一种消息的封锁，丑闻的避讳，之所以如此想，是因为龙御坝是直属州府，防御力量十分强大，自建成以来就是万鱼湖水族不可逾越的天堑。
    万鱼湖水族即便在当时处于最鼎盛的状态绝对力量也不足以攻破龙御坝，所以龙御坝出的问题定然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传言天灾，或许本为**。
    想到这里，心想若是此猜测为真，那当年潜龙子民所受可真谓就是无妄之灾了，只是时日长久，现下想来是难寻真相了。
    这时，张须接到域境提示，有一名为澜柚香的观众想与他交流，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想询问澜金鹏的事，稍稍迟疑，还是接受了交流的请求。
    一番寒暄后，澜柚香语声柔和问道：
    “你是和他一起来这里的吗？”
    “嗯！他跟一个同堂有一张劵，缺了一个人，碰巧见到我就拉上了。”
    “我经常听他提起你，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吧！”
    “嗯！在书院的时候就是很熟的同堂了。”
    “你一般都去那里玩呢？”
    “嗯...我一般都在书院道院，很少出去玩。”
    “额...你没有经常跟他一起玩？”
    “嗯！在假期！”
    “都去那玩？”
    “嗯...以前一般都在镇子里，进了道院没做同堂，就比较少一起了。”
    “你家在那？”
    “在乡下。”
    “咦！那你岂不是要镇上找他，很麻烦哦？”
    “额！不麻烦！”
    “那有总是麻烦你找他的，你也应该让他也来找你！他一直让你来找他吗？”
    “...也不是...”
    “哦！乡下新鲜东西多，他在镇里待惯了。你叫他往乡下，他肯定会很愿意的，是吧？”
    “...应该是吧！”
    “你家乡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在连坑村，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连坑村！我记得那周边有不少有趣的地方，你经常去吧！”
    “...嗯！”
    “你都比较喜欢去那几个地方？”
    “星月潭、苗峰、将军庙......”张须感到有些头疼，每一句都是在关心地问自己，但每个回答都能指向澜金鹏。
    接下来她用同样的套路，问了到镇上喜欢去什么地方。
    张须只好含糊回答，不过心里也知道，对于家在镇上的她，很容易就确定是什么地方，心叹一声，也不知道以后还去不去这些地方好。
    然后又想到澜金鹏对付家长的那鬼机灵样，又有些好笑，心想大概还是难不倒他的，今天估计这位也是恰好来看剧，才“抓”到澜金鹏。
    总算问完了，张须不禁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同时心中隐隐有些羡慕澜金鹏能有这样一个关怀备至的长姐。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感觉怎么样？”澜柚香语声与之前一样柔和，不过内中不再严正关切而是轻松惬意。
    “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奇特瑰美。”张须闻声也心神松弛地说道。
    “你知道这域境是怎么形成的吗？”澜柚香师长般轻柔问道。
    “学识尚浅，还不能完全理解。”张须诚恳地道。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澜柚香柔声道。
    张须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应该是至少有两位幻道大师配合一位资深幻道大师主持整个阵法，提供基础幻真场景，还应该有至少三个幻宝分别主理观众、演者、普通幻象的活动。
    还有就是这剧场域境不同于一般的幻境，单一是为了迷幻，需要还原丰富详实的历史，空间又如此阔大，幻象复杂多样，就要提前调理整顿相当不短的时间。”
    “基本功还算扎实，......”澜柚香功行已达至结构期，修道相比张须算得上长久，虽非精研幻道，悟道理解远非张须可比，稍稍解释便大致将道法道理给张须讲清楚了。
    张须有了茅塞顿开之感，连忙向其道谢，又闲谈一段时间后，忽然想起之前的猜测，想到澜柚香出身道修世家澜氏，这可是在潜龙延续了五百多年的家族，是经历过当年的灾变的，以其家族在潜龙的层次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迟疑片刻后，他好奇问道：“澜姐认为这灾变的根源是在哪里？”
    “在万鱼湖啊！你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多少有了解吧！”澜柚香诧异道。
    张须疑惑道：“我不明白也很难相信龙御坝竟会被万鱼湖水族冲过。”
    澜柚香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龙御坝虽说驻守整体实力不如万鱼湖水族，但配合阵法和道宝就算它们全部出动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等援军一到它们就是死路一条，
    况且本国昔年是与其有过约定的。那约定可不是谈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它们又岂敢轻易挑衅。
    那时万鱼湖却有三位王者也就是半数王者出动，当然其它王者多多少少有部下参与，但凭这些力量又怎么可能过得龙御坝，确实非常奇怪。”
    张须揣摩着其之前的沉默，感觉她还有话没说，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三位王者被蛊惑，龙御坝本身也出了问题?”
    澜柚香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我听长辈说，当年其实有传言猜测因此事获利之人有参与推动这件事的发展。”
    张须十分不解地问道：“这等灾祸怎么可能有人因此获利？”
    澜柚香斟酌了一下道：“如果不发生，某个事情可能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
    张须先是皱眉不解，然后想如果不发生，潜龙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潜龙而言，发生此等灾祸带来的只有重大损失，如果没有这个重大损失，那就很正常啊！还能发生什么？
    等等！若是没有这个重大损失，潜龙也许早就实现撤县立郡了。而不希望潜龙撤县立郡的无疑就是属郡了。作为郡属城，与郡城无疑有着巨大的利益关联，一旦脱离郡属关系，利益直接相关人的利益无疑会遭受重大损失。
    想到这里，张须不禁出现窒息之感，这是真的吗？这，这，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