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良心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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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嘶力竭的背后，是对彼此的不舍和对现实的无奈。
    沈清哭的累了，两人就找个地方坐下，看着远处的夕阳被湖面一点一点吞下。
    两人已经恢复了平静，经历过生死的人，终归激不起太大的波澜。
    可终是意难平，两世为人，终究逃不过一死。
    “江澈，今晚你带我去逛逛好不好？”
    沈清很快调整好情绪。
    “好。”
    这一夜，两人把以前逛过的地方都逛了一遍，玩的很开心。丝毫不受这件事的影响。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两人坐在河边等着日出。
    沈清靠在江澈肩上，江澈随意的坐在草地上。
    “江澈，如果我们都得了艾滋，接下来的时间你打算做什么？”
    再过几个小时，就该去医院拿检查报告单了。不得不再次提起这沉重的话题。
    “我只想陪你好好度过余下的时光，尽量弥补之前的空缺。”
    “在你的生命中，我缺失的太多了，最后的时间，我一秒都不想浪费。”
    两人皆是沉默。人的一生中能有几次重来的机会，不知道是该感谢上苍还是怨恨上苍。
    既给予了他们希望，又无情的粉碎一切可能。
    清晨的朝阳慢慢升起，第一抹阳光缓缓爬上两人的面颊。温暖又充满希望。
    可他们今天注定是没有希望了。
    沈清和江澈是最后抵达医院的，到了门口，看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
    可又没人敢做第一只下水的鸭子，好像不知道结果就能自欺欺人。
    “我先取吧。”
    江澈走到打印机前，取出了他的化验单。不过他没有看。
    沈清亦是如此。
    后面的人陆续拿到了化验单。
    一声呐喊在人来人往的医院中脱颖而出。
    “啊。”
    “阴性，是阴性。”
    “我没有得艾滋。”
    叫喊的是当天在庭的一个工作人员，站他身边的人急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安静。
    不少人听到消息，颤颤巍巍的拿起手中报告。
    看到阴性二字时，面上的喜悦无法掩饰。更是激动的无与伦比。
    天知道，他们离死亡只是一张纸的距离。
    沈清和江澈对视一眼，看了手中的报告。
    江澈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感想。当初顾明远告诉他的时候，他从震惊中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甚至不曾怀疑过是否真实，而现在白纸黑字告诉他，他没有得艾滋，他还能活下去。
    从地狱到天堂，只是一瞬间的事。
    复诊的医生也替他们高兴。每年因为艾滋离世的人，都痛不欲生。这种无计可施的时候才让人无可奈何。
    活着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祝福。
    不同于来时的胆战心惊，出门时大家都春光满面。
    回到家中，沈清决定把心中所想告诉父母。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沈清深呼吸，长长吐了口气。
    “爸，妈，我有事要给你们说。”
    沈雄把电视关上，和沈母一起准备聆听。可二人的架势让沈清感到紧张。
    她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爸，妈，不用这么正式，随意点就好。”
    “说吧，什么事？”
    沈母看她那样，大概已经猜到了。
    “我……”话到嘴边她还是难以启齿。
    沈雄慈祥的看着她，“坐到爸爸身边来，清清。”
    沈清踱步移到沈雄身边坐下。
    “你是不是想说关于江澈的事？”沈雄耐心的问她。
    她低头攥着衣服，微微点头。
    沈父反而笑了，“傻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爸爸很高兴。”
    “但是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能做对自己不利或者毫无意义的事。”
    沈清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沈父不准她和江澈交往。
    正准备开口说情，沈父又继续说道：“江澈那孩子，也是可怜。爸爸不反对了，但是你们两个人真的能毫无嫌隙的在一起吗？”
    “是啊，清清。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们两个人真的能不在乎吗？”
    沈母也一改往日的风格，不像上次那样武断的阻拦二人。
    沈清含着泪看向两人，“爸，妈。谢谢你们。”
    “我知道这件事其实最难过的还是你们。谢谢你们愿意接受他。”
    沈母只是心疼的看着她，心里暗暗叹气。沈清是个死脑筋，想改变她的想法太难了。
    这些年她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
    艾滋检查的风波过后，又开始调查了当年的事，还把顾明远的这场闹剧也调查了一遍。
    原来他所谓带有艾滋病毒的血液，不过是普通的人造血液。不知道他是被谁坑了，终归那人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不然白白牺牲这么多人，这也太不值得了。
    顾明远被告知血液是假的时候，气急败坏，一夜之间神志不清，变得疯疯癫癫。
    许是这么多年的情绪压抑在心中，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又接连遭受刺激，终于爆发了。
    孙卞成为了追捕逃犯，还未落网。
    就在大家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却传来了噩耗。
    江远之畏罪自杀，已经离开了人世。
    江澈接到消息后和李嫚连夜赶了过去。可惜看到的是一具尸体，只残留一点余温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他有千百般的不是，曾经也是她的枕边人。
    虽然早在十几年前，二人就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可李嫚还是落下了真心的泪水。
    江澈强忍着泪水，不敢去掀开盖在江父身上的白布，他从未想过再见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倘若他不加以干预，他不劝导他来自首，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如果犯法的人逍遥法外，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他内心的纠结和痛苦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颤抖着手去掀开白布，见他最后一面。
    他的仪容被处理的很干净，只是苍白的面孔，已经看不出任何生机了。
    江澈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太平间的，只有残存的寒意提醒着他曾经去过那儿。
    夜深了，江澈担心李嫚身体吃不消，两人就去了附近的酒店休息。
    江澈拿着相关工作人员给他的江远之的遗物，呆呆的坐在房间里。
    最近他好像经常犯烟瘾，总是情不自禁的想抽几口。想了也就做了。
    昏暗的房间里，唯一亮着的是他手中猩红的点。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直到地上全是烟头，他买的两包烟也没剩下几根才罢休。
    他开灯，打开装着江远之遗物的小盒子，看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江澈亲启四个字。
    临终前江远之写下了一封信作为告别礼物送给江澈。
    江澈：
    当你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但是我也知道了你是安全的，没有患上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艾滋。
    我没有遗憾，没有怨言。我希望你不要难过，也希望你的母亲不要难过。
    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作为丈夫，我也没有尽到做丈夫的指责；作为领导，我同样没有尽到作为领导应尽的职责。
    回首一生，前半生敢说问心无愧；可后半生却让我羞于启齿。
    我没有资格让你替我照顾好你的母亲，希望你能好好尽孝道，你妈她这一辈子太不容易。被婚姻束缚，被你我束缚，早已失去了自我。
    最后，为父希望你日后仍旧能像现在这样明辨是非，坚守自我。
    想必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写下这封信。
    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想到什么就写下什么，多么仓促啊！
    江澈想不明白他是如何自寻的短见，可他就是做到了。
    他坐在床边彻夜未眠，把剩下的烟也吸入了肺部。
    沈清联系不上他，担心出了什么事，就打电话去问了江珊。得知江远之去世的消息。
    她急哭了，现在是凌晨，外面根本没有车。
    最后她还是敲响了父母的房门。
    “叩叩叩。”敲门声有点急。
    是沈父的声音，“怎么了清清？”
    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绷不住往下掉，“爸，江澈的爸爸死了。”
    一听沈雄也震惊了，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你怎么知道的？”
    “是江姨，我联系不上江澈，我就打电话到江姨那儿去了。”
    沈雄觉得这事可大可小，先稳住沈清，“你先别哭，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去你江姨那里看看情况。”
    沈清哭着点头。
    沈雄一家开车来到民宿，问清楚了情况，就急忙赶去了医院。
    等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沈清仍旧联系不上江澈，江珊只好打电话给李嫚。得知他们在附近的酒店，沈清才松了口气。
    李嫚和江澈赶到的时候，几人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江澈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他知道沈清也来了，特意洗了澡，收拾一番。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他沈清看在眼里只会更心疼。她宁可他萎靡不振，也不要他强装镇定。
    江澈和李嫚坐在殡仪馆开来的车上，送江远之最后一程。
    沈雄则和其他人开车跟在后面。
    江珊和赵杰虽然觉得他死有余辜，可落得这个悲凉的下场心里难免不忍。
    沈清一路都在隐藏情绪，她不能让江澈担心。
    来到殡仪馆，一切手术办理妥当。江远之的尸体被推入了火化室。
    李嫚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对于家属悲伤不已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冷着脸做着自己的本分工作。
    在开火的时候，江澈还是掉下了眼泪。
    沈雄叹着气摇头，替江远之惋惜。想到曾经的青葱岁月，他是何等的自信耀眼，可如今却臭名昭著自寻短见。
    落到此等地步真是造化弄人。
    因为江远之的身份问题，江澈只是简单的操办了江远之的葬礼。
    下葬那天，一开始只是下的绵绵细雨。
    众人都走后，江澈还怔怔的站在原地。沈清不放心还是跑回来了。
    此时雨势已经逐渐变大。
    “江澈，我们回去吧。”
    “我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