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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好人做多了

凤落蛮荒 叶清心启 5211 Aug 6, 2021 1:53: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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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茜茜那边确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是她家里,而是赛尔科工。
    和黄立工在一起后,就像普天下的恋人一样,许茜茜几乎就想黏在黄立工身边。上班时各自忙碌,下班后黄立工的应酬和编外会议多,许茜茜也尽量找着机会接送他,自己就呆在附近等着他。夜深后,才是真正属于两个人的时间。
    然而,许茜茜自己都有些奇怪,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什么,真的到了只属于两人的夜晚时光,她反而有些别扭。夜越深,就越是别扭。她没觉得黄立工有什么不好,也不是不愿意看到他,就是莫名地会找些事情,打断两个人的状态。
    黄立工虽然有点奇怪,但并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轻松。做企业的,时间永远不够用。他打电话,处理企业事务,许茜茜便安静地在一旁,也忙自己的事情,两人偶尔说说几句话。有时,许茜茜说很晚了,或者要做点自己的事,回去自己的住处。
    出了黄立工的门,在夜色里走了一会,她并不急着回去,而是拿起电话,找刘睿阳。
    她知道怎么对付刘睿阳。只要没有紧要事,她总能把刘睿阳叫出来,在他楼下喝点咖啡,说说话。两人会聊得很开心,总是半个多小时,足够欢笑,也不会太长,适可而止。刘睿阳总会在十一点半前回去,似乎家里有人等着他似的。
    大概这就是爱和理解的差别吧。许茜茜也会这么想。
    那天晚上,接到父亲的电话,她马上意识到,赛尔科工出事了。许廷宝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但是声音疲惫而苍老,全然不是许少阳刚回来时老怀堪慰的振奋。她知道,和她哥哥有关。打完几个电话,她当即决定连夜回上海。她查了手机,来得及赶上红眼航班。黄立工很爽快地开车送她到机场。
    到了飞机上,她发信息给父亲,说一会到家。
    许廷宝在家里等着她。
    一进门,许茜茜看到父亲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走过去,想拥抱他一下。许廷宝睁开眼睛,示意她坐在旁边沙发上。
    “爸,怎么了?哥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许茜茜坐下来,马上问。
    “他挺好的,很干练。”许廷宝微笑着摇摇头,“你和他在英国读书那么久,看不出他有这么精明能干吧?”
    许茜茜疑惑地看着他。电话里的疲倦和苍老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回来这半年多,出乎我的意料。”许廷宝把茶几上的干果点心拉了过来,“你饿了没?”
    许茜茜摇手,睁大了眼睛,做出不信的神情,问,“真的吗?”
    “真的。”许廷宝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这两年,他有些倦意了。拼搏了几十年,经历了太多跌宕起伏,他才刚过六十,就感觉到了七十岁的孤独。他心心念念想让儿子回来接班,自己退居二线,好有机会时不时扮演一下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中国老人。许少阳回来后的布局,他已反复琢磨过,平滑过渡,稳步接手。儿子先接手独立的事业部和项目,熟悉业务,熟悉人财物。国内核心业务,暂由他的得力副手老顾负责,他先镇着,等儿子进入角色,能独挡一面,就逐步交给他。他自己的主要精力呢,为儿子奠定未来的基础,上市和海外战略,主要是东南亚和非洲。
    然而,许少阳回来接班,第一个举措就出乎他的意料。许少阳没有从英国直接回国,而是先飞去印度。
    “印度?!”许茜茜愕然,“他去见二叔了?”
    许廷宝点点头。许少阳见到许朝玉,在印度呆了两天,才飞回中国。许廷宝问起,许少阳淡淡的说,我要接班,总要过二叔这关的,不如亲自飞过去,对他尊重,未来也少些阻碍。虽然对轻重缓急的取舍不同,但许廷宝还挺高兴,儿子能有自己的识见和判断,对企业只会是好事。
    这只是开场。当晚,许少阳提出,要全盘接手。许廷宝并不意外,他的企业家朋友们大都遇到过这种状况,毛头小孩总是雄心勃勃,以为一口能吃成个胖子。他早做好准备,要用彻夜长谈和几十年来在血腥江湖上的黑暗和诡谲经历来折服儿子,让他走在正确的轨道上。让他吃惊的是,许少阳并不是谈判摆筹码,而是要求,异常坚决的要求。要么全盘接手,要么不接手。
    彻夜长谈的结果是,许少阳全盘接手。
    刚进入午夜,许廷宝意识到,许少阳在英国就早已着手筹划和准备未来的接班事宜,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围绕着全盘接手来的,包括管理工具和班底。虽然对此满是疑虑,中国的企业不是这么干的,但他心里了然,自己今晚已经没有选择了。这个家伙,从英国带回两个人,在伦敦工作的中国人,说是做业务梳理和数据挖掘的,明天就飞到中国。
    他最后勉强扳回一分,得有过渡期。许少阳同意,父亲协助他在半年内熟悉并梳理业务,并提出企业的整体战略和业务方案。过渡期后,他大权独掌。“爸,这半年你就是监国。”许少阳笑着说,“这半年内,觉得我能力不济、不足以担重任,随时撤掉我,毫无怨言。半年后,我提交的战略和业务方案,如果你不认同,也有权撤掉我,但是这是最后的机会。”
    许廷宝可笑不出来。许少阳看似给他面子,但话里意思咄咄逼人,all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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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没有中间路线。他甚至觉得,他勉强扳回的这一分,也许一开始就在许少阳的计划之内。
    一开局就失控,这在许廷宝几十年的商业生涯中可是从未有过的。但是,第二天他就若无其事的,开会、宣布,安排所有部门配合许少阳的切入和配合。他不着急,该干嘛干嘛。企业也好,江湖也好,都是长跑。过去几十年中,有太多人比他聪明,太多人比他豪壮,太多人比他有更多的资源,最后他们都消失了,而他和他的赛尔科工还站在这里。商业的世界里,真正的牛逼都是熬出来的。
    接下来的半年,许少阳不但是让他,也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只是惊讶,几乎是震惊。
    许少阳在国外盘桓多年,在伦敦当个白领,也不愿回家当老板,赛尔科工的高层都知道,也都猜测他是不是已经不适应国内了,不愿接班国内的土老帽事业。或者说得直白点,就是个纸醉金迷里的纨绔子弟。这次忽然回国接班,高层们意外之余,不免心里嘀咕,不知道会搞出什么风雨来。企二代,尤其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瞎折腾企业的事情可是太普遍了。国内市场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水面下沟壑纵横,熟水性的尚且不留意就迷路淹死,哪是这些在外国虚伪文明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屁孩所能想象的。他们眼高过天,抱着救世主的心态,在水面上死劲儿的扑通,等自己淹死了才发现水底纹丝不动。
    空降的第一个月,验证了众人的担忧。他的说话方式、作风,和他父亲大相径庭,一看就像是从国外回来的,态度温和客气,但是话里意思呢,直白了当,简直要把意图摆在脸上,连一个弯都不带拐。这位少主久不归国,对中国果然隔阂,对于中国社会、企业运转的很多不会明摆出来,但大家已经默认的东西,毫无所感。对他爸忠心耿耿的几个高管,私底下大摇其头,拐弯抹角地对许廷宝表达担忧,少主要这么搞下去,不得给那些老油条玩死在这里。许廷宝找着机会敲点他,许少阳只是微笑,顾左右而言他。许廷宝也耐得住,不多说,由他去,反正现实的教训比老人的絮叨要有力多了。
    接下来几个月,老油条们慢慢觉得不对劲了。许少阳很勤奋,他的勤奋体现在开会上,会议室里,办公室里,甚至走廊过道上。谁去找他签字,如果不在办公室里,得到的答复八成都是,小许总在会议室。
    许廷宝有一次路过防火门,楼道里几个高管和高级经理在抽烟闲聊。
    “行政说,小许总最多的一天开了23个会。”
    一阵嗡嗡的“哇”声。
    “这不是中国人的陋习吗?”有人说,“小许总一个海归,怎么也这么喜欢开会?”
    “入乡随俗嘛。你看那些老美来中国,不也很快就变得和我们一样吗?”
    “你们算算,一天21个会,一个会要开多长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那是他的得力副手,老顾。
    “一个会半小时,那也要十多个小时!”一个年轻的声音马上算了起来,听着是市场的小林。“还没算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呢。”
    “他的开会和我们中国的开会不一样。有些会,他十分钟就开完了。”
    “这不就做个样子?这么仓促就做决定,不怕定错了?”
    “他很狡猾,让部门自己提方案,至少提两三个。”老顾说。
    “部门自己提的方案也不一定靠谱啊。”
    “那他全给你否了,让你重新准备,重新开会。十分钟开完会就是这么来的。他贼着呢,开会让必须把部门骨干也都带着。谁丢得起这个人,下属面前还要不要威望了?”
    一片沉默,只有抽烟声。
    “他在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过,很快你们就会见识到了。”
    “其实这样开会也挺好的。”小林说,他声音里有些期待。
    “不是说他不懂中国国情吗?
    “嘿,没准扮猪吃老虎呢。”
    狡猾?!而且是老顾这个比许少阳大了20岁的老江湖嘴里说出来的。许廷宝微微点头。中国人认勤奋,所谓老板,太高深的东西广大员工是看不到,勤奋不但能看得到,而且有感染力。许少阳不但勤奋,还把勤奋立成一根很高的标杆,让员工看着佩服,这就不是只靠发奋就能做到的了。
    许廷宝的眼光比门外抽烟诸人老辣多了,他知道最难的地方在哪。拍板。在一堆年龄和经验都比自己大得多的人面前,十分钟做出明确的决定,行还是不行。这是一个老板最宝贵的能力。
    他轻步离开了防火门。一路上想,什么时候找出时间过一遍儿子拍过的所有的板。他知道那帮老家伙,许少阳即使拍错板了,他们是不会当场提出来,也不会来找他这个大老板投诉,而是会等着现实结果不妙的时候,在某次会议上着急而无辜地抛出来,给许少阳一个羞辱和教训。
    许少阳很快找到许廷宝,对人事制度做了个小小的调整,中低层的人事任免增加申报冗余。人事任免的权力本来就在人事部门,虽然是形式意义大过实质意义,对于各个部门的申报,只要不违反公司大规定,人事部门基本尊重业务意见。许少阳只是要求部门申报时要有冗余量,两个名额要申报三到四个人选,不管是新招员工、还是员工的升迁或奖励。
    老油条们正在疲于应付许少阳的开会风暴。这项小规定悄无声息地落地执行。
    许少阳从英国带了两个人和一套数据工具,这套班底效率很高,整理并挖掘整个公司的数据,形成了几百个报表和模型。几个人经常通宵达旦地研究报表和数据,第二天开会的时候,许少阳随手抛出来,盯着某些关节刨根问底,部门负责人往往满头大汗,往往得要精干的手下出来解答。解答到位,许少阳才露出温和的笑容,问清手下名字,勉励两句。这时候他们开始明白为什么许少阳要让他们带着部门骨干了。
    老油条们慢慢回过味来,不知不觉中,许少阳正在把实际的人事权力抓到了自己手里。数据嗅觉、客户嗅觉几乎成了那些雄心勃勃想往上爬的员工的热词。他的那一套,已经跳过他们,扎根到中层和底层员工那里了。活是他们带着手下干的,但是升迁和奖励的最终决定权却是在许少阳手里——没辙,有冗余,就会有决定空间,就会产生真正的权力关系。
    总会有些油条更柔软、更不滑手,主动找到许少阳。许少阳尊重而客气,带着班底深入到业务的每处细节,每个数据的角落。近距离深入接触,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位少主分寸感并没有那么好,时有生硬突兀,有时煞有介事地说着江湖场面话,全无他父亲的圆润自然。但同时也发现,他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嗅觉很敏锐,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他的班底,虽然未必能帮他们找出具体的解决方案,但是经常能发现他们自己都忽略掉的关键问题。这就很足够了,所谓老江湖,本来就是江湖技俩多,清澈目光少。
    没有人会和业绩过不去。油条内部开始分化瓦解。找许少阳之前,这些老江湖不忘先去找许廷宝,拍一通少主马屁,表一通老主忠心。
    许廷宝心知肚明,满脸笑容,大加勉励。
    “哥哥这么厉害呢?”许茜茜越听越是高兴,又觉得意外。
    “你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在我面前,就是哥哥的样子啊,很照顾我,但是从来都不会和我说这些。”许茜茜摇着头,她只看到许少阳生活中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他其它的模样。一阵惊疑掠过心里,她有点不安,“爸,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哥哥回来接班了,又这么能干……”
    “高兴,高兴!”许廷宝笑着,从桌上抓起一把开心果,放到许茜茜面前。许茜茜拿起一颗,轻轻剥开,放到嘴里。许廷宝慈爱地看着她,随口说,“你二叔明天回来。”
    “啊,不会吧?真的啊?!那太好了,他回来我得……”许茜茜猛地停住,高兴的笑容僵在脸上。更大的疑惧倏地袭击过来,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他们都很郑重其事。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回想。二叔要回来,只有我不知道。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告诉我,那……肯定是大事。我不宜掺和的大事。慌乱在她心中弥漫着。
    半年。半年后,如果你不认同,也有权撤掉我,但是这是最后的机会。是的。现在正好是半年。
    “你不知道?”许廷宝看着许茜茜的眼睛。
    许茜茜迎着他的眼神,茫然地摇头。许廷宝剥开一粒开心果,轻轻放到许茜茜的手里。许茜茜下意识的接着。
    “你哥的同盟在门外。”许廷宝轻声说。声音轻得许茜茜几乎都听不见。
    许茜茜很想告诉父亲,不是如此的。她身体前倾,靠近许廷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许少阳没有从英国直接回国,而是先飞去印度。很多事情早在半年前,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同盟在门外。那门里是什么呢?像有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胸口,许茜茜没法想下去。
    许廷宝竖起食指,轻轻摇动,似乎是让她别说任何话,又似乎是让她别掺和进来了。
    许茜茜看到有一丝凌厉的光芒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就像过去几十年中遭遇困厄与险境时一样。许廷宝粗重地呼着气,自己也拿起一颗开心果,慢慢剥开,放到嘴里。
    许茜茜的手在轻轻颤抖。他像一个孤独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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