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8章 重新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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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下山，林诺就耍赖不愿意走，她半途说热把衣服脱了又还给了周北嗣，正好外套帽子有抽绳，她拽着抽绳，一个劲让周北嗣背她。“林诺。”周北嗣被缠怕了，他握着林诺的手半天也只是来了句，“你乖一点。”
林诺被这句话逗笑了，她松开抽绳低头咬了咬周北嗣手面的关节，接着小声讨饶：“所以呢？坦白可以延后多久？”
周北嗣有些不自在，他放下帽子，把林诺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带着林诺往前走。
“不说话就是无限延后了，我可会耍赖了。”林诺被人拽着向前走，她微抬着下巴，小模样很是自豪。
周北嗣松开她的手，应的很快：“嗯。”
林诺刚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极为难听极为难听的声音。
“北嗣哥哥！我在这！我在这！”
林诺立马抬头向前看，她向前撞了撞拉链，低声嘀咕了几句。
周北嗣把飞奔到身前的侯南北抱了起来，温声道：“怎么出来了？外面冷不冷？”
侯南北搂着周北嗣，高兴的话音里都带着笑声：“不冷，北嗣哥哥，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走了呢。”
周北嗣帮她把帽子带好，一只手攥着侯南北的小手给她取暖。
“我出去逛了逛，糖葫芦吃完了？”
侯南北冒着头看见了落后几步的怪阿姨，怪阿姨眯着眼睛看她，十分不友好，她缩回脑袋和她的北嗣哥哥咬耳朵。
“我的糖葫芦给漂亮姐姐了，她看起来可好了，给了我好多钱来换我的糖葫芦。”
周北嗣看她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笑着说道：“我知道她现在不漂亮，还特别凶。”
侯南北瞪大了眼睛，小手放在嘴前嘘了一声，她压低声音说道：“别说出来。”
周北嗣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安抚怀里的小姑娘：“没关系，她是哥哥的女朋友。”
“女朋友？”侯南北直起身子，瞪圆了眼睛，她又冒头看向身后，好奇地望着。
“姐姐很漂亮，只是表情很凶，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林诺心里不舒服，根本不论对方年龄大小，该发火就发火。
“要你管！”
侯南北抖了一下，她偷瞄了眼抱着她的人，疑惑地问道：“北嗣哥哥，你为什么笑啊？”
周北嗣换了一只手抱着侯南北，空出来的手又攥住了侯南北另一只手。
“因为有人吃醋了，哥哥觉得有趣。”他和侯南北说话时本就会压低嗓音，每一个字都会说得很清楚，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真诚很有耐心，而现在带着点打趣的语气倒像是他真的觉得这件事有趣，也因为这件事很高兴。
侯南北听得懂，但不太明白。
“哦，”侯南北趴在周北嗣的肩头又开始偷偷看着身后的人，没过一会儿，她又靠近周北嗣的耳朵，小声告状，“姐姐她看起来不凶了，她刚刚好像笑了。”
周北嗣点头：“所以你不用怕她。”
“因为她是北嗣哥哥的女朋友对不对？”侯南北空着的小手猛拍周北嗣的肩，小嘴里叫嚷着，“姐姐脸红啦，她好漂亮，哥哥你快看，你是不是要更喜欢她了？”
“小丫头，你霸着我的人，还笑话我？”林诺站在身后听得一清二楚，扮猪吃老虎的人，她一看一个准。
侯南北扒着下眼睑向林诺做了个鬼脸，没等林诺再吓她，她就窝回了周北嗣怀里，跟周北嗣说起了话。
“北嗣哥哥，妈妈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围篝火。”
周北嗣不太懂：“为什么要围篝火？”
“我不太清楚，”侯南北骨碌碌的眼睛一转，她又看向身后的林诺，“漂亮姐姐，你知道吗？”
“这边的习俗，腊月二十八和二十九的晚上用围篝火的方式庆祝这一年的结尾，也是为了把年尾最后的不顺利烧干净，是全村都要参加的活动。”
侯南北立马点头附和：“没错没错。”
“没听过，倒是有趣。”周北嗣听了片刻又问，“那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侯南北不说话，周北嗣抱着她站着等林诺，他微微侧身，轻声询问道：“林诺？”
林诺翻了个白眼，什么“嗯”，“嗯”个鬼！
不还是见缝插针让她说！
“没有什么活动，只是大家围着篝火聊天，罗北村应该就在罗北树下，我小时候偷偷来过。”林诺倒也没在藏着掖着，说了更多，“罗南那边是在小学操场，所以会有小学的老师组织学生给家长表演活动……我唱过歌。”
侯南北是个小机灵鬼，她又探头问了一句：“姐姐唱的什么歌？”
“《童年》。”
侯南北看了周北嗣一眼，她夸赞道：“姐姐好厉害，姐姐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林诺追了上来，和周北嗣并肩走着，她抬手捏住侯南北一直叭叭的小嘴巴，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因为我只会这首。”
周北嗣和侯南北都老实了，因为林诺看起来真的快要生气了。
围篝火的活动在罗北村传承的不太成功，晚上八点一过，村长和书记敲着锣在村子里赶着人往罗北树下聚。
稀稀拉拉的人群稀稀拉拉的往村口赶。
林诺小时候什么没干过，交代着侯南北把小卖部的棉花糖一扫而空。
“烤着吃吗？”侯南北握着自制的铁签，再次出声询问一旁帮她插上棉花的林诺。
林诺皱着眉：“你不信我？”
“……信。”侯南北的语气表示出她没那么信。
林诺伸出手，勾着手指示意：“那算了，这一包棉花糖我自己烤着吃，你把其余的卖给别人，也能赚不小的一笔。”
侯南北有些犹豫，她和林诺这时候正蹲在篝火旁，她看着铁签上圆柱状的白色棉花糖，下定决心道：“我可以试试，如果好吃，我就全烤了，卖三倍的钱，不好吃，他们也没见过，我就卖二倍的钱。”
林诺被她这不小的野心笑到了，她鼓吹了句：“很有商业头脑，不过……小心你妈揍你。”
“不会的，我妈今天不来，她在给北嗣哥哥准备什么特产，而且罗庄今天不在，没他捣乱，我的钱肯定能赚到。”
林诺突然很喜欢她，她带着帽子和口罩蹲在篝火旁帮着侯南北一起烤第一批棉花糖。
烤棉花糖很好吃，侯南北乐疯了，在人群外围一边笑一边收钱。
林诺退居幕后，和周北嗣坐在了一起。
“冷吗？”
林诺摇了摇头，她趴在膝前，半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周北嗣。
周北嗣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围着篝火坐着，火光把一半身子烤的暖洋洋的，他抬手摸了摸林诺垂在膝前的手，林诺的手有些凉，他正准备收回手脱外套，林诺却攥着他的指尖笑了。
“周北嗣，有时候冷了不一定要穿衣服。”林诺晃了晃周北嗣的手，软声撒娇，“你过来抱抱我。”
周北嗣起身向林诺走近了一步，他靠着林诺坐下，把林诺圈进了怀里。
“冷了告诉我。”
林诺靠着周北嗣的肩，点了点头。
木柴燃烧的声音响在耳侧，村民谈话的语调高低交错，稚童的喊叫和欢声笑语把屹立不倒的罗北树都逗笑了。
火红色的火焰在眼前燃烧，又像是在人心底燃烧了其他什么东西。
这一年的不顺利在今晚的篝火里化为灰烬，林诺心中的那个角落似乎也开始了它早该发生的震动。
“林诺。”
林诺看着不远处被母亲训斥的侯南北，她弯了弯眉眼，带了些幸灾乐祸。
周北嗣也看见了被训斥的侯南北，他有些不忍，窝在他怀里的林诺自然能感觉到他有什么想法。
周北嗣竟然还想把她丢下？
“你别动，”林诺攥着周北嗣的手，她十分不满的低头咬了一口，气鼓鼓道，“不许动。”
“不许去。”林诺更加恼怒的说了一句，她抬眼看着不远处嚎啕大哭的侯南北，内心嘀咕了句“活该，谁让你卖那么贵。”
“你在想什么？”周北嗣皱着眉看着不远处撒了一地的棉花糖，他轻按着林诺的手，不知是在向谁解释，“南北是好意，她母亲上课的U盘被学生弄坏了，她想自己买一个送给她母亲。”
过了半晌，林诺看着篝火最亮的部分，“哦”了一声。
周北嗣也没再说话，像是一心扑到了捂暖林诺双手的大业上。
“周北嗣。”
周北嗣：“嗯。”
“你特别讨厌，你知道吗？”
“……知道，不说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周北嗣皱了皱眉，问了句，“要回去吗？你一直在发抖。”
“不回去，”林诺闭上眼睛，“你很暖和。”
周北嗣只是把她抱得更紧，紧到林诺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小时候每年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我会经常来罗北村。”
“就像那个小丫头一样，二次贩卖，瓜子、糖果、巧克力，大人喜欢抽的烟我也偷偷卖过，只不过我聪明些，多个五毛一块，就没人告诉我妈。”林诺的声线本就有些清冷，在暗沉有光的夜晚意外的合适，“不过我也有点背的时候，高年级的男孩子喜欢找我的茬，那天如果赚的多了，他们就会去喊曹老师。”
“我一个女孩子被提溜着耳朵回家，太难为情了。上学的时候我就带着人去欺负那些男孩子，有一次在小学前的空池塘里挖了很多小坑，让他把每一个坑都尿满，最后实在尿不出来，哭着对我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北嗣对这件事还有印象：“不是你哭吗？”
“……曹老师说的？”林诺嗤笑一声，把实情说了出来，“我那时候哭是因为我喜欢的男孩子他凶我，说我这样太坏了。”
“喜欢的男孩子？”周北嗣揉着的动作微微一顿。
林诺不满地动了动手，让他继续揉：“也不算喜欢，他是经常帮我卖东西的几个人之一，我怕他搅乱军心就哭了。”Μ.5八16０.cǒm
“我小时候是真的太皮，曹老师管不住我，我经常闹事，但小时候也是真的怕她。”
“但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欺负那个男孩，就是因为他，我被曹老师揪到小学操场，硬逼着我表演节目，我当时什么都不会，卖的烟还掉了一地，可太丢人了！”
林诺停在这停了很久，她才继续往下说：“她那个时候身体不好，我想给她买些补品，加上卖烟的钱刚好够，谁知道被他一搅和，全部充公了。”
“不过现在想想，就算那时我买了补品也没用了，她那时候需要的不是补品而是手术费。”
林诺抖得更厉害，她的声音也微微发颤：“癌症和生命都会跟人开玩笑。”
“很多人都说梁国栋疯了，其实那个时候疯的不只是梁国栋，还有我。”
“我们家太穷了，付不起她的医药费，但我们都想救她，梁国栋是想生儿子，我是想让她活着，”林诺哽咽着继续说道，“我说要辍学的时候，她吐着血打了我一巴掌，我哭着求她，跟她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她才愿意继续吃药。”
“辍学的念头断了之后，梁国栋不知道从哪里拿回来一笔钱，我当时高兴疯了，只知道终于能把她救回来了。”
“可是钱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林诺像是冷静了下来，只是攥紧了周北嗣的手，止住了喷涌而出的愤怒和隐约的绝望，“初三那年，她怀了孕，梁国栋偷偷带她做检查，是个男孩……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没有。”
“她怀孕的那一刻，全校开始流传着我要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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