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八章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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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旭川第六高等学校，二年3班。
    当背着书包的加藤悠介踏入教室的时候，刚才还众口嚣嚣的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好奇、探究、冷漠、激动、兴奋、厌恶……
    各式各样的视线一瞬间聚集而来，像是一种山的重量压在了身上。
    接着——
    “早上好，岩波同学。”
    有不认识的同学率先打破沉默，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早上好。”
    悠介对那人回了一个招呼，脸上习惯性地露出学生会长式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不消说，这是在私立丰之崎所养成的习惯。
    熟悉的校园环境让他条件反射性地进入了状态，却一时忘记了这里究竟是何处。
    由此所带来的影响则是……
    “啊……”
    本来只是试探着随意问候一句的那名男生，像是感觉到他的亲和一样，脸色一下子亮了，进而咧嘴笑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其他那些原本还在观望情况的学生们先是一愣，随即也纷纷主动打起了招呼。
    “早，岩波。”
    “早安，岩波同学～”
    “你昨天的表现也太精彩了吧。”
    “你以前打过篮球吗？”
    “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话说你有兴趣参加社团吗？”
    “呐呐，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
    顷刻间，各种各样的问题就从不同的口中抛了过来。
    一些性格开朗的人更是主动围了过来。
    加藤悠介对此不慌不忙，一边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一边谈笑自若地应对着每一人，没有冷落任何一个。
    直到有人忍不住发出提问。
    “那个，请问你和「公主」已经开始交往了吗？”
    像是触及到什么禁忌一样的，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即使如此，却还是会用奇特的、八卦般的眼神盯着他，期待着他能说下去。
    加藤悠介笑了笑，暂不作答，而是朝窗边的某个位置望了过去。
    那里并没有少女的身影，书桌侧面的挂钩也不见书包，似乎是还未来到学校的样子。
    一边面露沉吟之色，一边若无其事地环顾整间教室。
    有人在好奇地望着他，有人对他视而不见，也有人正用不悦的目光审视着他。
    一副众生相。
    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在他来到教室之前，大概早就有人讨论过相关的话题了。
    加藤悠介暗暗想着，对那名发出提问的女生颔首致意，用遗憾的语气这么说道：
    “虽然我也希望是这种结果，不过事实就是荻原同学到现在也没有回应我呢。”
    “诶诶诶诶诶？”
    “难道说是拒绝了？”
    “岩波同学好可怜……！”
    “但是你们不是已经kiss了吗？”
    由八卦之心所爆发出来的热情，让女生们也忍不住走了上来。
    悠介便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来就是我擅自给她添麻烦，荻原同学没有把我推下旭桥我已经很感激了。”
    “咦，荻原同学这么说了吗？”
    “这是什么话，好好笑～”
    “从旭桥推下去，根本太浪费了嘛！”
    “呐呐～如果下次有这种事话，请记得早点告诉我，岩波同学。”
    “咿，告诉你是想做什么？”
    “因为，人家也想捡一个会打篮球的帅哥回家呀～！”
    嘻嘻哈哈的，女生们便闹做了一团。
    加藤悠介则是顺势说了一句：“所以我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荻原同学的恩情了。”
    “咿！”
    “居然说以身相许……”
    “噗，啊哈哈哈哈！”
    “岩波同学好可爱。”
    女生们笑声变得更自然了，完全卸下了防备。
    而男生们也是面面相觑着，继而自来熟地搭上了悠介的肩膀，叹息着念叨着。
    “竟然能轻易说出这种话，该说不愧是岩波吗？”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高冷的家伙，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趣的。”
    “以后有机会一起玩吧。”
    加藤悠介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虽然表面是在笑，实则是在暗暗观察着每一个人。
    这是他昨晚所思考的对策之一。
    作为对班里多数同学一无所知的人，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融入进去，并以此进行评估和分析。
    分辨出哪些人是能够拉拢的，哪些人是摇摆不定的，以及哪些人是需要解决的。
    然后再一一处理。
    拉拢一部分、分化一部分、打击一部分。
    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事实上校园种姓的那一套理论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只不过由于这种风俗已经根深蒂固，所以绝大多数学生，都只能拼命为了不让自己沦为非现充而努力。
    加藤悠介并不打算对这种事情说些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想要为少女创造一个有利的环境。
    毕竟当一个集体的风向开始转变时，个人的意志就会变得无足轻重了，届时就算是有人心怀恶意，也会因为孤立无援而被迫选择顺从。
    称得上是一种安稳有效，不过却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达成的目标了……
    想着这些同时，某个男生也是忽然开口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位「公主」啊？岩波。”
    “为什么是指？”悠介回望过去。
    “要说虽然她很可爱，不过性格方面就不好说了吧？毕竟之前也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还是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好喔？”
    笑容，自少年的嘴边一点点的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正的感觉。
    他就这么盯着对方不放，乌黑的瞳孔显得深沉而含蓄。
    直到把对方盯得有些不自然的时候，才轻声问道：“那些不好的传言，是说什么？”
    “就是大家都在说的……”
    “所以我问你具体是什么？大家又是谁？”加藤悠介上前一步，继续问道。
    “呃……？”
    看着突然变得不苟言笑的他，男生不禁感到了一股压力，接着又像是觉得有失颜面的，不爽地咂舌回应道：
    “……那种事早就不记得了，不过既然大家都在传，就肯定是她有问题……”
    “那么——”
    悠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说你是混账的话，你就真的是混账了吗？”
    “——你说什么？”
    “不需要亲眼所见，只要人云亦云地听信传言就可以判断一个人，你想表达的不就是这样吗？”
    “我……”
    男生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但脸上却明显写着不服。
    而周围的其他人则是有些傻眼地看着两人，不知为何情况会突然变成这样。
    加藤悠介进一步上前，在男生面前站定，然后抬起一只手。
    就在对方以为要被找麻烦，而周围的人也打算上前劝解时……
    悠介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抱歉，也许我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不过人与人之间不该仅凭借片面之言去定义，希望你能在了解过状况之后，再亲自做出判断吧。”
    男生一时讷讷说不出话来。
    少年的发言虽然严厉，但内容却是合情合理，同时也没有借着势头去打压他，让他无法做出强硬的反驳。
    甚至最后也给他保留了体面，没有令他在班里下不来台。
    想到这些，男生不由得偏转开视线，有些赧然地搔抓着脸颊，回应说：“……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擅自说了些不好的话，对不起了，岩波同学。”
    加藤悠介便是笑了笑，对他点头致意。
    眼见气氛恢复如常，其他男生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笑呵呵地凑了上来。
    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一出，也没人会再说些不识趣的话题了……
    结束了与几人的交谈，加藤悠介返回座位。
    差不多在离上课还有10分钟的时候，沙优和结子结伴走进了教室，并回到座位。
    他便笑着走了上去。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
    斋藤、谷口，以及悠月一行人也进入了教室。
    看到窗边正在交谈的两人。
    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斋藤是稍微阴沉下脸，谷口是安慰似的拍了拍他肩膀。
    至于悠月，则像是想到什么的，偷偷看了一眼某人，同时不着痕迹地与斋藤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直至上课铃将要响起来之前，学生们才各自返回座位。
    少顷，拿着教案的老师准点走入教室。
    “起立。”
    担任班长的男生照本宣科，学生们纷纷站了起来。
    “敬礼……坐下。”
    走完流程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开口宣布上课。
    ……
    上午的四节课很快过去。
    托最后一节是历史课的关系，不少学生都睡得很香。
    时间来到午休。
    加藤悠介从座位上起身，向着少女那里走去。
    真坂结子已经先他一步地来到少女身边，这会儿正眯眼笑看着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过来一样。
    悠介对她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也不客气，当下就在沙优前方的座位坐了下来。
    “要一起吃午饭吗？荻原同学。”
    “……”
    沙优淡淡扫他一眼，脸上流露出一点点嫌弃，没吭声。
    就在加藤悠介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砰。
    一只陌生的手掌就忽然拍在了少女的桌面上。
    紧跟着响起的是悠月有些怒气冲冲的话语。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沙优为之一怔，就连结子在看清来人时，也是畏怯地赶忙向后退了两步。
    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对此不以为然，只是愤怒地瞪着某人，仿佛受到了欺骗。
    而承受这股视线的少年，仅是若无其事地回问道：“什么意思是指？”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悠月瞬间提高音量，令附近的学生也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
    闻言，加藤悠介便是若有深意地勾起嘴角，玩味道：“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哈？你那高高在上的语气真让人不爽，不过是个转学生而已，口气竟然这么大。”
    面对横眉冷对的悠月，悠介显得有些不置可否。
    他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先转头看向沙优，微笑着点点头，“抱歉，午饭你们先吃吧，我去办点事。”
    而后又施施然地从座位上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并在路过悠月时低声说了一句“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他便率先走出了教室。
    悠月的神色一阵变幻，但最终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教室。
    真坂结子慢慢回到少女身边，不由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岩波同学他，是被悠月找麻烦了吗？”
    沙优同样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动手打开便当。
    “……沙优酱？”
    “呐，结子，今天的午饭就在教室里吃吧？我们两个。”
    “咦……？”
    先是看了看教室外，接着又看了看少女。
    仿佛是理解什么的，结子小幅度地点了一下脑袋，将自己的椅子搬来她桌旁，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明白了，那我们一起等吧，等岩波同学。”
    “……也不是这样啊，因为今天的天台很热呢。”沙优小声解释了一句。
    “嗯～很热呢，嘻嘻。”
    “……为什么要笑啊？”
    “大概，是因为沙优酱很可爱吧～～～”结子拉着长音说道。
    “今天的结子，真奇怪……”少女咕哝着低下头，掀开便当盒的盖子。
    满满当当的丰盛菜肴便是出现在眼前。
    见状，真坂结子不禁发出一声轻咦。
    “是说沙优酱，你今天是不是做得太多了一些？”
    “嗯，一不注意就没掌握好份量……”
    “欸～～所以才用了这种大尺寸的便当盒吗？”
    看着好友对自己所用的大号便当盒一阵猛瞧，沙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只觉得脸颊有些微发烫。
    继而又点了一下脑袋，轻声问道：“你要吃吗？”
    “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我自己带的已经足够了。”结子摆了摆手，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便当，里面的份量大约是她的三分之一。
    不过考虑到双方所使用的容器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这样倒也正常了。
    听到这话，沙优便“喔”了一声，没再劝说。
    只是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一边不着痕迹地将菜肴分出一半，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其中一半。
    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