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2章 身心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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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没有欣赏您伟大艺术的眼光，克虏伯黑色疾风雷霆之无限闪光，它面世的时候一定像当年的炽天铁骑第一次出现那样闪耀，就是不知道到那一刻我们是不是该从坟地里蹦出来鼓掌。”
前半句还能算是反话，后半就变成了完全的奚落。
可畏承认艾斯蒂尔绝对是堪称天才的机械师，能够扫一眼图纸就可以靠记忆复原精密的机械，但她的创造力确实不敢叫人恭维。
克虏伯黑色疾风雷霆之无限闪光，这个臭长名字的本体其实就是一只机械蜘蛛，身高一米，八条可以曲折的机械腿赋予了它优越的机动性，可以独立穿越复杂的地形。
称之为无人甲胄其实不太合适，也没人能把自己塞进只有一米高的甲胄，那东西更应该叫做机械生命。
艾斯蒂尔开发这机械蜘蛛的初衷，是用它来替代士兵，完成危险的爆破任务。
这种蜘蛛内部装填了足额的炸药，会在靠近目标以后跳过去，用八条腿牢牢黏住然后自爆，可以用来安全的爆破敌军机动甲胄，士兵，乃至建筑。
基本的框架她已经完成了，无法解决的是索敌问题。
释放出去以后这东西会调头过来攻击艾斯蒂尔自己，因为她用的是热量感应来索敌，效果相当差，有时候机械蜘蛛甚至会尝试攻击太阳，只要在附近点一把火，就可以废了它的脑子，机械蜘蛛群会跳进火中**。
艾斯蒂尔自称只要完善索敌机制，这种可以量产的无人机械会是巨大杀器，完美的艺术品，再牛逼的骑士王也对付不了成千上万的自爆攻击。
因为想法太过超前，现有的技术都无法解决这个难题，可畏觉得这种武器起码得过个上百年，到那时候才有实现的可能。
艾斯蒂尔本人却坚持要在有生之年完成，因为她是个战争遗孤，父母都在参军以后死于西方世界的战火，从小她就励志要改变这种畸形的战争，用机械去对付机动甲胄，而不是单纯士兵的**。
“你就尽情嘲笑我吧，总有一天我会完成的！”艾斯蒂尔很不服气的作势要用扳手敲打可畏，对这种嘲笑她已经习惯了。
会从机械学院退学，并不仅仅只有已经完成学业，和追求更精密更高档的机械，还有一大原因就是当时她在课堂上说出这个构想，也遭到了同学们的冷嘲热讽。
理念很不错，人们认同很多年以后可以实现这一设计，但现世根本不存在能完成它的技术，这是痴人说梦。
“我相信你会一直努力下去，但我得提醒你，以目前人类的机械水平，只有一个地方提供给你技术支持，那就是教皇国的密涅瓦机关，设计出炽天铁骑的他们拥有凌驾于这个时代的机械技术。”可畏说。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又进不去，密涅瓦机关只对少数机械学院开发名额。”艾斯蒂尔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你自己放弃了，你本来可以在机械学院继续读下去的，只要你一直拿下科目第一，你就能得到密涅瓦机关的招收资格，可你选择退学，跑来给马斯顿公爵打工。”
“因为他们笑话我的梦想。”艾斯蒂尔抬头看着可畏，眼睛里仿佛有怒火燃烧。
“一群自以为了不起的贵族学生，加在一块儿考试都不是我的对手，王立的机械学院算什么？我会用自己的成就证明，这不是野路子也不是不切实际的科幻妄想，没有执照的机械师一样是顶级的，能创造出最好的机械，不蒸馒头我也要争这口气！”
尽管有意压制，但她还是喊的比较用力，因为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当初在课堂上她因为被嘲笑起哄，和班上的几个男生打起来了。事后虽然老师也有意挽留，她退学的念头始终都没能打消。
“想要证明自己，那你就更应该留在学院里，这是唯一能让你进入密涅瓦机关的方法，他们已经能制作出飞翔的机械信鸽，困扰你的问题他们也许有办法解决。”
“你该不会是来劝我回学院的吧？”艾斯蒂尔终于回过神来，上下打量可畏，“就算我回心转意，他们也不会再要我了，我是主动退学的，那就等于放弃入学的资格。”
“那可未必。”
可畏拿出一封信递给艾斯蒂尔，上面有她个人的亲笔签名，和军衔认证。
“这是我为你写的推荐信，如果你带着它再去学院一次，校长会卖这个人情卖给我的。”可畏说。
这是相当特别的殊荣，骑士王这个头衔在很多地方都能获得便利，总有人想拜托可畏办些事情，登门送礼，可畏很少在乎，现在却主动写了一封推荐信给艾斯蒂尔。
艾斯蒂尔看着那封信，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
其实她是有后悔过的，就如可畏说的那样，一时赌气让她失去了进入密涅瓦机关的机会，那里拥有凌驾于时代的机械技术。
但当下的生活也很不错，加入密涅瓦机关就意味着不能再轻易离开，因为那会涉及到教皇国的核心机密炽天铁骑，未来她所制造的完成版克虏伯黑色疾风雷霆之无限闪光，会首先成为教皇国的武器，不属于她个人。
要想得到什么，就得拿什么去交换，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让我考虑考虑好么？”艾斯蒂尔还是没法做出决定。
“别考虑了傻姑娘，虽然有想要发挥你的才能，让你出人头地的想法，但这也是在为你的安全考量，明白么？”可畏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这个地下格斗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违法的，不可能永远存在，总会被取缔。如果你一直呆在这里，教皇国发现它的那一天，你就会跟带着自己未完成的杰作一起去死。但你要是早点脱身，并且加入密涅瓦机关，以后就算被发现干过这些事，也不会被追责。”
马斯顿公爵最近已经开始偷偷转移自己的部分财产，尤里乌斯发现了这件事，并且报告给可畏。
这是一种讯号，意味着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跑路了，那样这个地下格斗场有关系的人，必然都会成为牺牲品。
作为骑士王，可畏很容易撇清自己的责任，宣称对此一无所知，最多只是被责罚两句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辖区，她则可以辩解马斯顿公爵太狡猾，毕竟是他的地盘很容易掩人耳目。
而且可畏在这里的身份只有马斯顿公爵和艾斯蒂尔知道，前者会跑路，后者则只要脱离格斗场进入学院，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这样做确实有一点私心，推荐信其实可畏很早就可以给艾斯蒂尔，却拖到了今天。
但她也是诚心看中艾斯蒂尔的才华，有本事又好看的女孩子，就这样夭折在昏暗的地下格斗场实在太可惜。
事关生死，艾斯蒂尔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这一次她只用了几秒钟就做出决定，果断拿走了那封推荐信。
安全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还能重返学院，去争取进入密涅瓦机关的机会。这三年里她已经从公爵手里的军用货学到了很多，甚至可以复刻各国的机动甲胄，离开这里她不会有什么损失。
“恭喜恭喜，我们的骑士王小姐又拿下一局，维持着她的四十六连胜记录。”
有人掀开帘幕进来，带着祝贺的掌声，虽然隔着面具，但听声音就知道是马斯顿公爵本人。
可畏瞬间向前一步挡住艾斯蒂尔，艾斯蒂尔赶紧折起那封信藏进裤兜里。
“就算是这种场合，也别说我的身份好么？”可畏冷冷地说。
“抱歉抱歉。”马斯顿公爵点头哈腰，“我来是想跟您说，您送给我的那瓶酒味道不错，我觉得确实可以把它用在舞会上，希望您能告诉我公司的名字，我好派人去采购。”
“再等等吧，她们是家新公司，都是些乡下的土鳖，自己好不容易鼓捣出了不错的配方，要让他们正式开门营业，还要花点时间折腾。”
虽然是和公爵说话，可畏也没忘记在背地里中伤一下魔女，反正她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想趁着这个机会邀请您，给我那不成气的儿子做做训练怎么样？”公爵微笑着说。
“法比奥少爷么？”可畏微微皱眉，她对这个公子的事迹有所耳闻，半个甲胄骑士半个花花公子，很难让她有好感。
“法比奥对甲胄的掌握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准了，唯独在利用甲胄发动祷告的时候稍微有些不足。当父亲的，都希望自己儿子成才嘛，希望您能赏脸去给他指导指导。”公爵满脸讨好。
于情于理这都是分内的事情，马斯顿公爵刚刚接受了可畏的采购暗示，可畏应该还他一个人情，大家礼尚往来。
别的事情可畏都能答应他，偏偏是祷告这个东西她不行，因为她现在根本就用不出来任何祷告。
祷告是教廷所属的纯净力量，与个人对教廷的信仰坚定程度有关，和魔女的多次接触严重影响了可畏的内心，她的信仰有所动摇，这种情况下是没法使用任何祷告的。
“抱歉，我最近确实没什么空，你也知道战争的日期只剩下三个月，我得加紧训练保持好状态，不小心失手的话，或许会让法比奥少爷受伤。”可畏又拿出那份专门应对外人的恬静笑意，让人无可挑剔的雅致淑女风格。
“等和胤国的战争结束吧，在那之后我会空闲下来，到那时候再去指点一下法比奥少爷。”她说。
“您瞧我这不懂事的孩子！他硬说想和您对练，我没实在没什么办法。”公爵哈哈大笑，“您说的对，公事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到圣座的大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筹备好应对战争。马斯顿的预备部队和后勤工作都已经安排就绪，这场战争我们势在必得！”
整个西方世界只有一个人可以被称为圣座，那就是住在翡冷翠的教皇，这是只属于他的尊称，就像东方大胤的皇帝会自称为朕，教廷的人用圣座来表达尊敬。
“辛苦你了，这些年来你对教廷的支持，圣座都看在眼里，这场战争结束后，马斯顿的版图说不定能延续到金伦加平原上。”可畏满口官腔，她只想快点打发走公爵。
可她并不知道马斯顿公爵是来试探她的，给法比奥少爷做一下指导，顶多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她有空来地下格斗场打拳，就应该有空还马斯顿公爵的人情。
这种时候拒绝会使用祷告的训练，只会让马斯顿公爵对她的怀疑越来越高，从而更加关注那家会贩卖葡萄酒的公司。
马斯顿公爵的所有想法都只是基于大胆的想象和推论，他需要更多的细节来证明，只要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庞加莱就可以出手。
抹除可畏是他们栽赃的手段，死人可以背任何黑锅，因为她不会说话。
如果能成功的话，公爵和庞加莱就可以主动出卖决斗场，把这事儿丢给死去的可畏，用来换取教皇的信任与奖赏，然后用其他门路多赚个几年再跑路，从而细水长流，转移更多的财富。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打完架之后有点累，回去的太晚尤里乌斯会问我的话。他简直像我的老爹，女儿超过十二点回去，就担心我在外面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可畏轻轻掩着嘴唇，假做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表示自己确实有些犯困。
“预祝您今晚有个好梦，最近我刚到手一批不错的红茶，改天会送到您的府邸。”马斯顿公爵顺从地让开道路，站在一边，在骑士王面前，他谦恭如一名随从。
“谢谢，训练的时候我会好好关注法比奥少爷的，我觉得他很有成为炽天骑士的潜力，说不定将来也会是骑士王。”可畏笑笑，与公爵擦肩而过。
她并没有察觉到公爵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今日所有的谦卑，将来他都必定会成倍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