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半卖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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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观景亭看台上的安静,众人转过身，周子熠从拾阶走上来，手里是在底下买的糖葫芦,见到抱冬后直接抛给了她。见抱冬接的利索，周子熠笑道：“身手可以，赶明儿我们再试一试，你的拳头不定能打疼我。”
抱冬笑着道了谢，一旁的承应多看了她一眼，视线从她那肉肉的小手上掠过,似乎是在思量周子熠这句话的可信度。
这时周子熠已经走到沈黛娇他们这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底下人多，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你们,就想上来碰碰运气,果真在,不过这儿倒是比底下视野更好。”
说着,周子熠直接从腰后拿出三个酒瓶,用细麻绳串在一块儿，被他拎起来,展露在沈黛娇和陆修垣的面前：“喝酒么？”
沈黛娇笑了笑：“周公子好兴致。”
“你是姑娘家,我不与你喝，我与陆大人喝。”周子熠又从身后摸出两个油布纸包来，摆在一旁的桌上,摊开来，里面竟是半只烧鸡和一些下酒菜。
“赏景看烟火哪能不喝酒,今儿正好有兴致,陆大人,咱们喝几杯,你酒量如何？”周子熠说着把酒瓶往陆修垣方向推，“先喝一瓶，不够再叫人去买。”
“周公子，陆某公差在外，不便喝酒……”
“有什么不便的，这又不是在衙门内，底下绵州知府还邀了那些客人摆了宴，几位大人作陪，都要沾一些，你喝一些也无妨。”周子熠上来时还看到那边摆了宴，毕竟这么多客人，总不能光让人家站着，再说现在是晚上。
说罢，周子熠拧开了盖子自己先喝上了一口：“若沈姑娘是个男子，这一路就更畅快了。”
晋阳城中不少武将，行事作风是没有像文臣这般拘束守规矩，但周子熠这样不羁的也算是少数，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去了西北州，常年和军营里的士兵混在一起，兰郡又有许多外来的商客，鱼龙混杂的，便不像个正经公子哥。
“恕陆某不能奉陪……”
“哎这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规矩。”不等陆修垣说完，周子熠起身就揽了他肩膀，将人给按坐下了，“抛下会儿不是更自在？”
酒瓶一摆，周子熠拍了拍陆修垣的肩膀：“陆大人，男子理当爽快，将来才好娶媳妇嘛。”
“此话怎讲？”
“男子若是比女子扭捏，岂不显得没有男子气概？”周子熠示意他喝酒，语气里掩不住的赏识，“我在绥庄认识的沈姑娘，就觉得她的气魄胜过许多男子。”
陆修垣抬了下眼眸：“周大人此番回晋阳，可是有诏令？”
“并非诏令，是家中想为我安排亲事，让我回去相亲。”周子熠喝了半壶酒，语态更为开阔了，“我对此事不甚在意，不过祖母年事已高，也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
陆修垣握了酒瓶，手指摩挲着瓶身：“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信中并未说清楚，只道是祖母多年老友家中的孩子。”周子熠转眼一瓶酒空了，拿起另一瓶喝了一大口，有些不过瘾，“西北州的冬天要冷上三四个月，取暖最好的东西就是烈酒，大碗装着，就是女子的酒量都很不错。”
沈黛娇笑了：“抱冬，你吃了周公子的糖葫芦，不如去替他买两坛子酒。”
抱冬手中的糖葫芦就剩下个杆了，她点了点头，转眼下了台阶，往最近处的酒馆走去。
观景亭本就在闹市区，不多时，抱冬就拎了两坛子就上来，轻轻松松往桌上一放，扭头看承应，嘴角微扬，哼，到时打的你满地找牙！
这份“宣战”到了承应眼底，却是个气鼓鼓的小丫头在和他耀武扬威，他没作声，只是看向少爷，总觉得少爷这会儿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美妙。
陆修垣的心情本来挺不错的，在这周家公子出现后，就直线下滑。
可他自己又是个恪守礼教之人，又对有些事懵懵懂懂的不能完全理解，所以对自己心情受影响这件事，他还没弄清楚原因。
就是单纯觉得，这周公子有些碍眼。
“要不我怎么说可惜了呢，沈姑娘知我，若要是个男子，这会儿应该一块儿畅饮才是。”周子熠放下那酒瓶，掀了酒坛闻了下，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将来谁若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沈黛娇抿嘴笑着：“朝贡的队伍明日一早就得出发，陆大人怕是不能喝太多，李师傅的酒量倒是不错，可以让他来陪周公子。”Μ.5八16０.cǒm
“可惜了，你若是个男儿就好了，你我结拜正好！”周子熠摇了摇头，“嫁人也可惜了。”
沈黛娇哭笑不得，不说自己，他这样的性子，周老夫人若想在晋阳城中为他说一门亲事，恐怕那些个世家小姐他都招架不住。
“陆大人，等会儿我让李师傅来陪他。”沈黛娇说着转头看陆修垣，本想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对上他的目光后，她顿住了。
她与陆修垣已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了，但他从没有这么直接的看过她，每每视线相撞，他总会礼貌性的挪开些。
但就是现在，陆修垣定定看着她，眼底没有什么波澜，但神情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陆大人？”沈黛娇抬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陆修垣蓦地回神，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心动手动，拿着酒瓶的手直接抬起来了，抿了口，说了四个字。
“倒也无妨。”
说完后他看向周子熠，看模样，似是要陪他喝一会。
话基本都是周子熠在说，提及如今局势时，二人的神情认真起来，陆修垣才会发表几句自己的意见。
一旁的沈黛娇倒是觉得这两个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在这怪异对饮中，却还透出些和谐，这都能聊到一块。
一坛子就下去后，周子熠显然有醉意了：“边境尚未完全太平，岂敢想儿女之事，只是祖母心有期盼，做孙儿的总要满足她那点念想。”
沈黛娇察觉到他有些无奈：“周公子是在担心往后的事？”
“是啊，祖父与父亲过世的早，虽功绩在身，对祖母而言却是早早没了丈夫，母亲也是因为父亲的事，身体不佳。”周子熠的语气还是十分看得开的，周家军便是如此，镇守兰郡无怨无悔，但就是对将来要娶的人，他心中其实有许多顾虑。
“此番回去，我还得再想想。”周子熠叹了声，语气一转，又变得有些发愁，“撇开别的不说，若是让她跟我去西北州，怕也是一件难事，入秋后兰郡缺水，军营内的那群糙汉那都是十天半月才碰水，大家闺秀哪里适应的过来这样的生活。”
说着他就问沈黛娇，这大家闺秀一天下来，要差事多少丫鬟，使多少水，里里外外伺候一个人得费多少精力。
沈黛娇见他一会儿哀叹一会儿逗的，倒是很想现场为他解决了这问题，她不答应就是了，祖母那儿说得通，沈家不应，他至少还能晚两年再议亲，到时西北州更加太平，或许还能回来任职，这样一来他在婚事上的担忧就能少一些。
只是要现在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相亲对象，只怕他会即刻蹦起来。
“陆大人，你可想过，自己要娶什么样的人为妻？”周子熠不喝酒都能见着沈黛娇就要做兄妹，喝了酒后更是放得开，搭着陆修垣的肩膀，只差脱口而出兄弟了。
“嫁娶”的字眼传到了陆修垣耳中，他看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神情异常的平静：“想过。”
周子熠来了些兴致：“何时想的？”
“刚刚。”就在他提及沈家小姐嫁人之事时。
这下连沈黛娇都看了过来，她问的更加直接：“陆大人想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她也好奇的紧呢。
同坐在桌旁，沈黛娇距离他并不远，如此笑盈盈的望着他，陆修垣有一瞬的呼吸凝滞，而他的神态却又是出奇的平静，唯有他自己清楚心底是如何的波澜壮阔。
他的脑海里掠过很多个回答。
沈小姐，你直接问别人这样的问题，不妥。
沈小姐，你这样看着男子，不妥。
沈小姐，其实我想娶的人就是你。
二十年礼教，唯独没教他，刚意识到自己倾心一个人，想娶的时候，该作何反应。
“是像霍小姐那般的女子？”沈黛娇想了个典型，霍婉宁在晋阳城内可是世家夫人们满意的儿媳妇人选。
陆修垣摇了摇头，这倒回答的很快：“没有。”
沈黛娇又想了想，身份高贵些的，亦或是貌美的，若冲着这些，倒显得陆大人肤浅了。
于是沈黛娇又道：“陆大人心仪才识过人的女子？”喜欢收集臧秋先生的书，应该会喜欢志趣相同的人才是。
陆修垣无奈：“沈姑娘——”
一旁周子熠摆了摆手：“哎，你这些都太俗气，我猜陆大人喜欢你这样性情的人。”
说完，两双眼睛齐齐看向陆修垣，一个是写在面上的好奇，一个是微醺。
“……”陆修垣生平头一次，有了想要时光回溯的念头，回到周子熠说那句话之前，让承应把他摁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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