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合谋

　　回到郭全方的住处后，萌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起了烟。
　　郭全方从洗手间出来后换了居家服，随即走到了客厅中对着萌萌说：“我想了一路，今天那位晓婷有点奇怪，她怎么对我们热情了起来？和以前傲慢强势的作派大不相同，搞不懂。”
　　萌萌抬眼看了看郭全方，没有接话。
　　郭全方坐到了萌萌身边，拉起她的右手抚摸着问：“想什么呢？”
　　萌萌缓缓地说：“不想什么，瞎想呗。”
　　郭全方轻拍着她的右手说：“你心里有想法，只是还没想明白，对吗？别瞎想了，我们琢磨一下晓婷说的外汇期货。”
　　萌萌侧头看着窗外的黑夜说道：“你方子懂外汇期货吗？反正我是不敢碰这种东西了，一个不小心的话，吃人不吐骨头，我还没到要自寻死路的地步。”
　　郭全方听后问道：“你知道期货？接触过？你以前到底是干吗的？”
　　萌萌转过脸来对着郭全方说：“我，你不是都知道吗？一个出来卖的女人，只要有钱收，再不要脸的事情也无所谓。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一个彻底的烂货。”
　　郭全方说：“这十几天以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越来越觉得，你有两个你。一个是现在看得见的你，另一个是至少我还看不清楚的你，能对我说说实话吗？”
　　萌萌抽回了被郭全方握着的右手，语气冷淡地说：“你想多了，也高看我了。我就是你看见的这个样子，一个为了钱，什么都会做的女人。”说罢，站起身准备离开。
　　郭全方一把拉住了萌萌，用力将她拉回了沙发上，然后用双手固定着她的脸，双眼定神地注视着她。
　　萌萌面无表情地与郭全方对视着。片刻后，两串泪水从她眼中流了出来。
　　郭全方继续看着萌萌说：“告诉我吧，起码我不会害你。我需要和你合作，我们多一点了解，对做成事情有好处，相互利用，也要彼此有默契嘛。”
　　萌萌闭上了双眼，任由眼水不断地涌出。稍后，她抬手将郭全方的双手从自己脸上拉了下来，又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干了眼泪。
　　萌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说：“既然你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吧。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起因就在我老公做期货输得倾家荡产了。我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我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而且我不年轻了，已经33岁了，女儿今年也七岁，已经上小学了。只是我这张脸看着比较年轻，好像才20多岁一样，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本钱。我和老公都是新京人，从小是街坊，说青梅竹马也可以，我们86年结婚的，我老公在新京开出租车挣了些钱，他有做生意的脑子。所以结婚后，我们没有马上要孩子，而是盘算起了做生意的事情，87年冬天我们去了深圳，做起了电子产品的生意。因为比较能吃苦，运气也不错，到91年的时候，生意做得有点样子了，还在宝安那里盘下了一家电子元器件厂，后来又和一个香港人合伙开了家玩具厂。那个时候我们挺顺的，钱挣了不少，我女儿也出生了。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香港人的后台老板是董六奎，他来深圳后，和我老公处得不错。93年开始，董六奎拉着我老公一起炒股票，因为他有庄家的关系，我们很轻松地赚了几次钱后，董六奎忽悠我老公做起了期货。”
　　……
　　大明用摇控器将电视关掉后说：“萌萌，董先生让我做期货。今天吃晚饭时，他叫了好几个做期货的朋友，我听下来，期货做好了，绝对是暴利，能几十倍地赚钱。”
　　萌萌问：“你动心了？可你懂期货吗？有那么容易赚钱吗？”
　　大明说：“董先生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对我们很不错，在股票上让我们挣了好几笔不算小的钱。我信得过他，他是我们的财神爷。”
　　萌萌说道：“那我们要拿多少本钱？做期货挣得多，会不会赔起来也厉害？我们现在生意上不错，但两个工厂，一个公司每个月的周转，需要不小的一笔钱。还有女儿大了一点以后，肯定要接来深圳的，这里比盛京好多了，对孩子的将来有利。所以……”
　　大明打断了萌萌的话：“我有分寸的。人家董先生是一片好意，我们先拿个30万，最多不超过50万，试着做一下，以后再说以后的。”
　　萌萌好奇地问：“30万能挣回来多少钱？”
　　大明兴奋地说：“我今天听下来，做得顺的话，回来的钱后面至少能加个零，弄好了还能再翻翻。”
　　萌萌难以置信地说：“能挣那么多吗？比你们股票跟庄还厉害？不会吧？”
　　大明搂过了妻子说：“怎么不可能？这是最安全的暴富机会？做个三年，我们这辈子可以不用干了。只是我要去江浦，董先生他们和那里的期货公司关系铁，做这种东西消息也特别重要。”
　　萌萌躺在丈夫怀里说：“要是挣得到大钱，那也可以的，只是你要辛苦了。”
　　大明说：“辛苦是应该的。但我每个周末都会飞回来，和你一起过。平时这边的事情全靠你了，你也很辛苦。”
　　萌萌动情地说：“我们再奋斗几年，这辈子就不白瞎了，也值了。”
　　……
　　萌萌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说道：“大明刚开始做期货的时候，运气还不错，跟着董六奎的朋友，方向都是做对的，赚了蛮多的钱。于是我们就坚信了通过做期货能挣到暴利，因此胆子就大了，放进去的钱就多了，贪心也越来越大。”
　　萌萌停止了叙说，又点上一根烟后，大口地吸着。
　　郭全方说：“后面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得出来，天下没有永远的顺风船，最后爆仓了吧？”
　　萌萌双眼空洞地说：“第一次爆仓后，大明不死心，不想收手。董六奎也煽风点火地劝他，说什么胜负乃兵家常事，赚得起也要输得起。这样，大明就彻底陷进去了。”
　　郭全方问：“董六奎自己没做吗？”
　　萌萌说：“他做了，但做得不大。当时我没想到大明会越来越疯狂，越输越着魔，最后输得精光，还欠了董六奎一屁股的债。”
　　郭全方皱着眉头说：“董六奎做的局吧？”
　　萌萌则说：“也是，也不完全是。说它是，因为大明的疯狂，确实是姓董的煽乎起来的。说不是，关键还是大明自己输红了眼，完全没有理智了，除了像疯子一样要翻本，别的什么都不管了。”
　　郭全方说：“你落到姓董的手里，绝对是那个老家伙做的局，这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
　　萌萌抬头看了一会儿吊灯后说：“这是命吧。不管怎么说，最后我跟了姓董的，条件是十年内，我以身抵债，而且一切都要百分之百听姓董的。另外，在姓董的接手我们的公司和工厂时，给了我女儿十万元的现金。”
　　郭全方问：“那你老公最后怎么样了？”
　　萌萌说：“离婚了，走了。这些年没有任何消息，完全不知道他的死活。我现在就是靠那些陪董六奎朋友的龌龊钱，给了自己女儿一份基本正常的生活，别的我都无所谓。”
　　郭全方无语地抽起了烟。摁灭了香烟后，郭全方说：“萌萌，我们两人都与董六奎有仇。相对于你，那个老王八蛋对我的祸害不算大，他只是黑了我一笔钱，而你被他害惨了。”
　　萌萌漠然地说道：“我不想这些事情了，人的命天注定。而且当我知道了董六奎骨子里是个台湾的地痞，是混黑道的以后，我也不敢有什么报复的心思。我劝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弄不过他的。有两种人是惹不起的，民不与官斗，民也不能与贼斗，反正我绝不招惹那些人。”
　　郭全方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后，他站着说：“我们自己不去惹他，但可以让他掉进别人的坑里呀，譬如那个晓婷。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仗义执言我做不到，但对姓董的那个王八蛋，借刀杀人的脑筋，我能动得出来。”
　　萌萌看着郭全方问：“你真的相信那个晓婷是大官的女儿？你对她很了解吗？”
　　郭全方走到阳台门边上，看着夜空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她不是我直接的朋友，可她做事情挺有手段的，也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萌萌淡淡地一笑后说：“这个城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说鱼龙混杂也不过分。她今天吃饭时的后半段有点像在表演，我曾经碰到过差不多的情况。董六奎曾经把我借给过一个他的兄弟当了半个月的秘书兼情妇，当时那个台湾人要搞块地，也找了一个号称是大官的孩子，做法上和晓婷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动不动就有大官约他，时不时会碰到大官。可最后被戳穿了，原来是个骗子，那个人撞在了一个真正的大官后代手里，彻底栽了。”
　　郭全方想了片刻后说：“天助我们也。你听我的，一定要把姓董的介绍给晓婷，现在我们是双簧戏，这就好办了。你想办法让老王八蛋认识了晓婷以后，就一脚踢开我。哼，想玩我们没那么容易，我得让姓董的或者被晓婷收拾，或者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谁也好不了。这样，你也摆脱了那个王八蛋。你在深圳做过生意，有基础，我现在手里有些钱，我们相互利用，合伙做点生意。”
　　萌萌问：“做什么呢？”
　　郭全方说：“还记得上星期和老王八蛋一起见过的那个曾瑛瑛吗？她说的互联网，我们不做，那个东西风险吃不准。但可以做房地产中介。曾瑛瑛不是说她在江浦做过吗？她有经验，可以和她合作。”
　　萌萌想了想后说：“那我跟着你做，能有多少好处？你是让我纯粹打工吗？还有，你会让我继续干董六奎要我做的事情吗？”
　　郭全方笑了：“我确实不算个好人，但做不出老王八蛋干的那种事儿，不会拿你当公关工具的。要是你为了生意而自愿，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与我无关。如果能把新的生意做起来，现在你也拿不出本钱，我给你百分之十，如果做得好，年底再给你百分之五的分红奖励。”
　　萌萌问：“每月有工资吗？我要养女儿的。”
　　郭全方说：“有，按市面上的行情给你。如果你愿意和我姘着，可以再给你点生活补贴。”
　　萌萌说：“我就知道，你也是个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