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好事终成

    成德、乔凡雨、林梦宁和莉莉四个人，今天特地到海威路的明亮餐厅吃江浦家常菜。
    江浦家常菜是他们的共同所好。这家近年来开始有点名气的个体餐厅，以味道正宗而吸引了不少人近悦远来。
    乔凡雨点完菜后说：“家常菜的原料和调味品都是普通的，但只要烧菜的人有真正的好手艺，菜的味道就会让人很喜欢和难忘。由此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未来的社会中新旧并存，彼此映衬，互为依托将是一个必然的现象。”
    成德微笑着说：“凡雨，你是在比喻各种新兴技术和新的产业，如何与传统产业和习惯性需求共存共生的关系吧？”
    乔凡雨笑了：“成德叔，人的睿智和反应能力真是既因人而异，又天生而定。我从小就佩服你的博学多才和敏捷睿智，梦宁也对你崇拜有加，现在我们莉莉应该也感同身受吧？当然莉莉对你还多了一份很特别的感受，准确地说应该叫情感，莉莉对吗？”
    莉莉听后脸颊一片绯红且垂下了头。她没有想到乔凡雨会在这个场合，用这么一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将一个自己尚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的内心愿望，十分轻松自然地说破了。莉莉内心既有高兴和感激，更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成德的反应。
    莉莉自从与成德接触后，经过林梦宁的从旁竭力鼓动，确实心里逐渐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丝日夜萦绕，甚至午夜梦回时，莉莉的脑海中也频频出现着这个年长自己快20岁的男人所特有的音容笑貌。而且莉莉在自己30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情窦初开式的相思之情。
    成德没有接乔凡雨的话，而是笑容可鞠着说：“我想提一个要求，凡雨，我们之间需要改一下称呼。因为我母亲与你外婆情同姊妹，我又年长你十岁多，所以一直以来你和梦宁都尊称我为叔叔。但那是过去，现在我们在共事，更需要一起面对项目，面对与别人的合作，面对很多方方面面的人与事，因此再这么称呼就不好了，这会让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变得不严肃。我认为，从此我们之间要改用新的称呼，你和梦宁称我为成老师吧，这是件不需要商量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面对成德亲切又真诚的目光，乔凡雨和林梦宁无语地对视了一下。
    成德又说：“凡雨，我想你刚才的话中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与你正在接触的传统企业改革盘活这个问题有关。说实话，那么多老企业要适应新环境，走出新的发展之路，这个‘新’字的背后意味着太多无法一语道破，不能一言蔽之的林林总总。我自己认为，改革并不意味着简单地推倒重来，企业也不会简单地唯新就好，凭新必成。人类多少年来始终是从必要的扬弃中，以及有取舍的传承里走过来的。所以就像家常菜的好味道一样，取决于会做菜的那个人，而不是用了好食材，就必定能有好滋味。”
    成德拿起了乔凡雨放在桌上的烟和打火机，自己点烧了香烟后继续说道：“快要到来的九十年代，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这个社会的原有逻辑，人们的习以为常，在九十年代中极有可能成为一部分人自我禁锢和自寻麻恼的内生原因。如果说八十年代是我们这个社会开始变化的预热期和蓄势期，那么九十年代则会进入起跑期和促进期。”
    此时，菜开始陆续上来了。乔凡雨让大家先尝了这里的凉拌豆腐后说：“豆腐，皮蛋，榨菜，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为什么在这里就做得很好吃？这个道理很值得深思。就像喜新不能厌旧一样，一个人的本事绝不在粗疏的敢于舍弃上，真正的功夫应该在会舍与善取的巧妙结合上。成，老师，对吗？”乔凡雨对成德的新称呼叫得颇费劲。
    成德咽下了菜后说：“凡雨，你看得很透，也很对。前天晚上梦宁的爸爸和我通了一个真正的长途，历时将近一个半小时，昨天晚上你们外公又给我打了差不多三刻钟的电话，他们两位资深商人与我探讨的话题几乎是一致的。虽然目前促进我们这个社会进步的意愿日益强烈了，可是很多基础性的客观条件并未真正成熟，可能还需要经历一个深度破冰期。例如目前许教授的那项技术，要从现在的实验室成果，向未来真正的市场化商品推进，过程一定不会一帆风顺的，路还要走一段。而现在某些激进地改变社会现状的概念和口号叫得太响了，恐怕会帮倒忙，甚至出问题。我们这个社会的内在结构和历史逻辑是非常复杂，甚至是怪异的，没有一蹴而就的可能性。所以他们两位的意见是先稳一稳，看一看，当前采用小步稳走的办法，将一些可行的前期工作先尽量做妥，但不宜大步快进。另外，他们两位提出让我这个阶段去美国待一段，将好的技术如何转化为真正的生产力？这个过程真正摸透搞懂，为下一步的机会做好必须的准备。”
    听到这是，莉莉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难道自己与想要的生活，注定只能擦肩而过？自己期待的幸福将会遥不可及？
    乔凡雨问：“你要是离开了，那许教授的技术谁来继续负责推进？”
    “应该会从香港派新的人过来。而且我听你们外公的意思，他可能会考虑用恰当的台湾人，这样与日方更好对接一些。应该就是这几天吧，他们两位就会与你凡雨和梦宁沟通这个问题的。”
    林梦宁说：“，您是怎么考虑的？这不是件小事呀。”
    成德说：“我本人当然愿意花段时间去美国学一学，看一看。但，也得好好听听莉莉的意见，看看她愿意不愿意一起去？我不想让自己的狼狈生活状态再继续下去了，后年我就要50岁了。”说完，他看着身边的莉莉微笑着。
    莉莉此时真有放声大哭一场的冲动，幸福原来可以这样就到来了？这是天意？还是......
    林梦宁笑着对低头而坐莉莉说：“莉莉，面对成德叔和你之间的好事终成，太让人感慨了，我想起了李商隐的那首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语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语时’。作为20多年的好姐妹，我真心祝福你们的天作之合，祝福你和成德叔的明天。”
    莉莉饱含着泪花，拼命朝林梦宁点头。
    成德开心地说：“谢谢梦宁！谢谢你的祝福！可是现在有个问题哦，你不肯对我改口用新称呼，那看来你就得改口对莉莉用新称呼了。哪个更划算？你可要想清楚噢。”
    乔凡雨起哄道：“对。林妹妹应该对莉莉改口叫婶婶，不能乱了辈份。但我是有豁免权的，莉莉，对吗？”
    四个人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