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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44章虎首凶兽邪尸

御魂者传奇 沙之愚者 3557 Aug 6, 2021 10:29:1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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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毓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贯穿脑海的感受就是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他发现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个山洞之中,洞里没有光亮,凭借着洞口洒落的晨曦依稀可以看清洞内的大致情况。
    这个山洞很深,洞的尽头不知通向何处。洞外有植物遮掩,按理说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空气中弥漫着蝙蝠排泄物的潮腥气味,让他觉得不宜久留。
    他与容铮一同跌落悬崖,刚落地自己便眼前一黑晕过去了。此刻洞内不见容铮的身影,但钟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以他和太子的交情来说,他把自己带到这洞里也算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钟毓伸手扶住身边粗糙不堪的岩石,尝试着坐起身。只可惜他稍微用力,腰上就传来了阵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随即从伤处涌了出来。
    血腥气的出现,让他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钟毓突然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好像被流弹擦中了侧腰。
    腰上的伤显然没有经过处理,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好在鲜血在伤口处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这才让他不至于在这荒郊野外失血过多。不过他刚才醒来的一连串动作,又让伤口再次崩裂,那片早就看不清原色的衣摆很快又被鲜血浸透。
    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洞外天色渐明,他应该在这洞里昏迷了整整一夜,钟毓捂住伤口,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但是就在这时,黑暗中有人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不许动。”
    这是容铮的声音,钟毓有些惊讶。他略微抬起头,将脑袋倚在石头上,艰难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容铮居然还没有离开,他的外套下落不明,身上只余下一件单薄的衬衣。他背靠岩石坐着,大概是背光的缘故,钟毓刚才并没有看见他。
    钟毓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天亮之前还是待在这里更安全。”容铮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把匕首,他闻言看向钟毓,态度十分冷淡。
    这把匕首不知是从哪个死人身上顺来的,泛着微弱的寒光,容铮这个时候把它握在手中摆弄,颇有威胁震慑的意味。
    “劳驾把匕首借我一用?”钟毓才不管容铮心里怎么想,他撑起身子,终于坐了起来。
    “把唯一的武器交给你?”容铮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眼钟毓,道:“原来我看上去这么好唬弄。”
    容铮对他的防备心太强,钟毓有些无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扔在地上,对容铮道:“我只是想消毒匕首,紧急处理一下伤口,不然我很快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你前头了。”
    昨天事发突然,没有给钟毓留下一点准备的时间。树林中战况激烈,钟毓一路且打且从对手身上搜刮一些有用的东西,这只打火机就是他仅剩的战利品。钟毓腰上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手边又没有能用的工具,救援不知何时才会到达,只能用一些极端的方法紧急处理一下。
    匕首重新在容铮指尖转动起来,容铮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不断从钟毓的伤口流出,并没有要把刀给他的意思。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乎你的死活?”容铮问。
    “如果真的不在乎,你就应该把我留在悬崖底下。”钟毓轻咳了一声,看着容铮继续说道:“或者干脆杀了我。”
    对于钟毓的说法,容铮并不否认:“我有想过要杀你。”
    钟毓没有猜错,就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容铮确实在认真考虑过是否要借此机会永除后患。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容铮不但没有趁机下手,反而一路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钟毓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你没有动手。”
    “我只是想等你醒来之后再动手也不迟。”说时迟那时快,容铮话音刚落,便扬手将刀掷向钟毓的咽喉。
    匕首反射着洞外暗淡的天光,径直朝钟毓袭来。钟毓坐在原地,没有闪躲。
    然而最后,这把刀并没有割破钟毓的喉咙,而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准确地插进了他手边的石缝之间。
    “多谢。”钟毓伸出手,用力将匕首拔出。
    钟毓先是用衣服简单地擦拭了一遍刀刃,紧接着点燃打火机,用火苗慢慢炙烤着刀尖。火光照亮了钟毓的半个身影,从容铮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轮廓像极了一个人。
    在钟毓昏迷期间,容铮不是没有想过再度摘下他的面具一探究竟。但这幅黑漆漆的面具就像长在钟毓的脸上一样,根本就无从下手。
    那么不久前在废弃的宣德宫里,容铮究竟是为何可以轻易将钟毓的面具取下,这点就很值得深思了。
    念及至此,容铮站起身,来到钟毓的不远处坐下:“昨天暗中掩护我躲避追杀的人是你。”
    “是我。”钟毓专心地炙烤着刀刃,口中不忘嘲讽道:“昨天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办法通知了东宫,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还没找来,当真是废物。”
    钟毓这明摆着是在苛责严天,二人昨夜又是掉崖又是躲进山洞,这片树林茫无涯际地势险峻,一路上还有人从中作梗,就算东宫知道太子就在林中,想要找到人也绝非易事。
    “女皇派你来是为了杀我的,你为什么要帮我。”容铮的话题并没有被钟毓带跑,马上又回到了自己的轨迹上。
    “你说得对,但是你死之后,她把谋害太子的罪名往我身上一推便可卸磨杀驴。”钟毓道:“所以只有你活着,我对她而言还能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你和女皇早就貌合心离。”容铮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钟毓避重就轻道:“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容铮问。
    “殿下您无需知道为什么。”钟毓说:“你只要知道,现在你我才是利益共同体。”
    容铮闻言笑了一声,道:“国师果真巧舌如簧,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把我拉入同一阵营,未免太没有诚意。”
    “哦?”容铮将匕首从火苗上移开,转头看向容铮:“你想要我怎么投诚?用我脖子上的这个脑袋做投名状如何?”
    “国师言重了。”容铮垂眸望向钟毓手中那团橙色的光亮,道:“不如您先告诉我,昨夜你我一同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为何还可以安然无恙。”
    钟毓笑了一声,十分阴阳怪气。他抬眼看向容铮,问:“你管我现在这幅模样叫安然无恙?”
    容铮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钟毓,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钟毓不置可否,他低下头,将烧得滚烫的匕首按上了自己的伤口,没有眨一下眼睛。
    一道白烟升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起蛋白质烧焦的气味。钟毓的喉咙里泄露出了一丝低吟,但马上就压制住了。
    在这过程中,钟毓表现得十分云淡风轻,仿佛刀下并不是他自己的血肉,但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泄露了此刻他正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容铮的心好像也被这把烧得滚烫的匕首烫了正着,疼得他屏住了呼吸。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听上去就有些不稳:“既然国师不想说,那我就换一个问题。”容铮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试图转移一直缠绕在钟毓伤口上的注意力:“这一年多以来,你费尽心机接近东宫,接近我,目的是什么?”
    钟毓手中的匕首一抖,一不小心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他忽略掉慢慢沁出的鲜血,用刀尖一点一点挑着伤口边缘的腐肉。
    “‘接近’这两个字从何说起?我认为你我君臣之间,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钟毓说道。
    钟毓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容铮心里的愠怒开始冒头:“原来在国师看来,你我是君子之交。”容铮嗤笑了一声,语出惊人道:“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从没听说什么样的君子之交,会交到床上去的。”
    钟毓闻言心下一凛,抬起头来,冷漠地瞥了容铮一眼:“殿下,请您自重。”
    钟毓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悦,但容铮并不在意。这层窗户纸将破未破,事已至此,容铮不介意将窟窿捅得更大些。
    于是他问钟毓:“你是怎么做到在东宫和女皇之间来去自如的?”
    “看来我们是无法平心静气地好好说两句话了。”高温将伤处的腐肉粘结,血已经暂时止住了,这种方法虽后患无穷,但可解燃眉之急。
    钟毓将匕首往地上一扔,低头整理着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衫。他像是一刻都不愿在此多待似的,站起身对容铮道:“相信东宫的人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您安心在此等候即可。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容铮怎么会容许钟毓就此离开,他立刻站起身,不依不挠地迈步上前:“从头到尾你都在欺骗利用我。”
    钟毓彻底将容铮的话当作耳旁风,他没有回答容铮的问题,转身就往洞外走去。
    容铮跟在钟毓身后,望着那个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玩弄人心特别有意思吧?”
    钟毓的脚步很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并没有停下来回应容铮的意思。
    容铮觉得自己正被数不清的荆棘包围,身体被活生生撕扯成两半。究竟要怎么面对这个人,他的心里其实还没有理出头绪。
    但是眼看钟毓马上就要走出自己的视线,理智在刹那间就落下了下风。容铮急急往前迈出了一步,不假思索地喊道:“叶钊灵!你给我站住!”
    钟毓蓦地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容铮站着,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洞内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每呼吸一口,都会吸到满心满肺的冰碴子,将人的五脏六腑割得满是伤口。
    最后还是容铮先开口了:“你是叶钊灵。”
    容铮几乎是机械地、麻木地说出这句话,他并没有想过自己得到答案后会怎么样,也不敢想。他不是没有想过要自欺欺人,但在钟毓所造下的种种冤孽面前,他无法欺骗自己。
    “殿下。”钟毓看向洞外这片铺满朝晖的树林,金色的晨光下,眼前的一草一木无不让人留恋这世界的美好。
    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又带上了笑意:“这个世界上没有叶钊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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