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婚礼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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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银色的光芒消退，身后的叶寒天身影显露出来。
    仿佛有一枚钢针扎进大脑，冷冽的眼眸让小舞眼神微微空洞。
    唔~
    脖子吃痛回神，小舞望着面若冰霜骑在自己身上的某人，内心嗔羞不已。
    可脖子的窒息痛苦，让她苦不堪言，压根顾不得这些。
    “你掐、掐着我，松、松手。”
    叶寒天手掌微微松开小舞的脖子，让她能够喘息。
    “还跟着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你以为现在，我就真的不会杀你是吧？”
    叶寒天冷峻的面容看不到任何情绪，宛如万古不化的寒冰，眼里寒芒四溢。
    这家伙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嘛。
    感受到叶寒天流露出的杀意，全身寒毛倒竖的小舞内心又恐又懵，她已经很久没从叶寒天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
    一年多时间下来，二人关系早就已经缓和。
    哪怕知道对方要杀自己，但小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恐惧。
    因为小舞清楚，叶寒天只是纯粹想变强而已，并不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
    除陪叶寒天锻炼速度外，不想认输投降的她也经常去后山修炼，二人时常见面。
    在她内心里，二人的关系已经从敌对变为朋友。
    没错，诡异的朋友关系。
    至于十年后的事，她听从唐昊的教诲，如今已经彻底想开。
    谁说魂兽的敌人不能成为朋友的？
    未来的事，谁又敢说一定啊。
    从叶寒天身上，小舞感觉到了可能性。
    毕竟，没有哪个魂师会散养十万年魂兽，还要求公平决斗的。
    正如叶寒天最先说的，活得敞亮一些，二人如今都是这样去做的。
    正因为关系的改善，在学院和路上，小舞才会是一幅如此熟络和热忱模样，自然和叶寒天交流攀谈。
    而现在，她再度感受到了叶寒天的情绪变动。
    这家伙，现在是真的想杀自己！
    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小舞悲愤地直咬嘴唇，水灵灵的眼眸似有万般委屈。
    “我没地方去，我想去你家不可以吗？”
    “你要杀就杀，反正我现在打不过你，哼！”
    小舞气呼呼撇过头去，一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模样，放弃了挣扎。
    难道是我想多了？
    叶寒天眉头一蹙，警惕打量了小舞片刻，没有感觉到异常的他最后松手站了起来。
    “我家不方便，你要是不想去唐三家里，我可以去诺丁城给你找个地方住。”
    闻言，小舞死赖在地上不起来，脾气上来的她眼神鼓鼓。
    “我不去！”
    “我就去你家！”
    叶寒天脸色一沉，抬腿就要离开。
    小舞立马急了，脑子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无父无母，只是想去你家看看而已。”
    “你就算不带上我，难道我就找不到黄石村在哪里了吗？”
    闻言，叶寒天刚刚迈出去的腿又缩了回去。
    他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朝着后方招了招手。
    见状，小舞高兴地从地上跃起，长长的蝎尾辫在空中甩动，欢天喜地跟了上来。
    叶寒天斜眼提醒，“听好了，我爷爷是普通人，而你是魂师，我要是发现你有丁点不对劲，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死了，你可别怪我！”
    冰冷的话语带着几分杀意，小舞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
    “你放心了，我要是想对你家人不利，傻子才会等到现在呐。”
    “你是黄石村人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唰！
    叶寒天眼神微变，立马停下了脚步。
    原来你也有这幅意料之外的表情呀~
    小舞背着双手，跳到了叶寒天面前，美滋滋邀功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意外，是不是感动得痛哭流涕，你要是大方说声谢谢，我绝对欣然接纳。”
    “当然，放弃那想法最好了，十…魂兽又不是没有，你总盯着本姑娘干什么呀。”
    “脑子有病！”
    盯着小舞沉默良久，叶寒天无语吐露一句，随即腿部发力，向着不远处的黄石村奔去。
    小舞气急不已。
    “脑子有病你还盯着姑奶奶，不怕传染死你！”
    愤愤跺脚，小舞赶紧跟了上去，生怕某人变卦中途抛客。
    黄石村，村口。
    清脆欲滴的叶片新如嫩芽，明媚的阳光下，透亮像是晶莹剔透的绿宝石，一片一片。
    柳条随风摇曳，轻盈轻盈的，像是处子的青丝绵绵无力，掀起阵阵清香。
    “老东西至于嘛，回来啦就是回来啦，没回就是没回，你在这干等就能等到？”
    山羊胡的黄龙拿着茶壶走了过来，先给黄根生倒了一杯，他自己则是叼着壶嘴喝，喉结不停上下翻动。
    黄根生冷哼一声，苍老的脸颊骄傲又得意，“小天打小就聪明懂事，他自己会回来，我需要等什么？”
    “以后又不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我坐这看看风景，提前感受魂师家属的生活不行吗？”
    比起一年前，黄根生苍老了许多，鬓角的头发已经彻底变白，脸上也长出了老年斑。
    原本清瘦的老脸，更像是被岁月的磨片打磨过，脸颊到下巴那儿尖得不行。
    虽然年纪更大，但他似乎看起来还年轻不少，不是指外貌上的年轻，而是气质和心理上的年轻。
    丫的！
    有个好孙子了不起是吧，天天在这炫耀。
    黄龙再度被恶心到，嘴里的臭茶呸了出来。
    黄龙内心羡慕得要死，可二人嘴上斗了这么多年，岂会轻易认输。
    他冷眼斜视，嘴里啧啧骂道：“死鸭子的嘴都没你嘴硬，还好意思说自己享受生活。”
    “我看你呀，天生就是劳累的命，就像村里的老牛，哪有半刻悠闲，要死也是累死在田里。”
    “你接着喝，接着喝不要停，我就在这看着，等叶寒天回来见你在喝茶，看他有什么好脸色给你。”
    多年的老伙计，黄根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伙是在酸自己，内心恐怕羡慕得要死。
    不过，羡慕就能羡慕过来了吗？
    嘿嘿，有本事让你儿子再生一个呀！
    “滚滚滚，别提那混账玩意！”
    “老子上辈子欠他似的！”
    黄龙老脸气红，急得唾沫星子都乱喷，那暴躁的模样，仿佛要跟人动手似的。
    黄根生捏了捏鼻翼，自动免疫了黄龙的激将法。
    眼见某个王八蛋嘲讽完还在悠哉悠哉喝茶，黄龙顿时气急败坏。
    “是，叶小子不是那样的人。”
    “可万一他带个媳妇回来，人家姑娘家看到你在喝茶，我看啊，待不了半刻钟人家立马就跑啦。”
    哔咔，黄根生动作一滞，额头上青筋跳动，厉声道：“老王八蛋，你家媳妇才跟人跑啦！”
    哐当，黄根生气呼呼将所有茶杯扔了。
    呸！
    黄龙恶心呸了一口，似乎要赶走这糊话的霉运。
    下一秒，他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怂货，有本事接着喝，诶，你接着喝啊！”
    黄根生气得直咬牙，捏紧拳头恨不得给某人来一下。
    可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沉默不语望着天边。
    赢下胜利的黄龙咧嘴一笑，露出发黄的残牙，继续吸茶，感觉现在的茶味对嘴。
    “你确定是今天放假？”
    重新拿起茶碗心不在焉抿了一口，黄根生眼睛余光暼向不靠谱的某人。
    前一秒还吹胡子瞪眼的二人，此刻却变得深沉稳重起来。
    黄龙摆了摆手，语气幽幽道，“你还信不过我嘛，我早就打听好啦。”
    “叶小子最快今天回，最迟也是明后两天。”
    黄根生满意点头，下意识往西边看了看，苍老的双眸波光潋滟，明亮生辉。
    咳咳。
    黄根生干咳两声，扭头满眼嫌弃，“就打听到放假的事，我看你人脉也不怎样嘛。”
    想套我话是吧？
    黄龙会心一笑，将右腿伸了过去，上下抖了抖。
    黄根生冷冷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老子几十岁的人啦，帮你捶腿，不要面子的嘛。
    眼见黄根生起身要走，黄龙内心一急，好不容易逮到某人软肋，不狠狠让他放点血怎么行。
    黄龙并不急，摇着二郎腿淡定道，“一坛蛇酒，我立马告诉你。”
    唰，黄根生立马停下。
    “一碗，没得商量。”
    “半坛。”
    “一碗半。”
    “老东西，你拿那半碗羞辱我是吧？”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诶诶诶~”
    眼见黄根生真的要走，黄龙秒破功，着急忙慌起身拉住了他。
    好不容易逮住这铁公鸡，不能真让他飞了呀。
    黄根生嫌弃的眼神望着他，黄龙咬牙点头道：“行，一碗半就一碗半。”
    孙贼，你不是个！
    内心得意洋洋的黄根生又坐了回去，眼神奕奕望着黄龙，好奇叶寒天在学院的那些事。
    “咳咳，你先稳稳，待会听了别气坏身体啦。”
    “有屁就放，你当我是你吗？”
    黄龙抓了抓脑门，老脸发臊。
    见黄根生眼神急不可耐在催，他只得实话实话道：“那个，我也是听一个老朋友说的。”
    “他说、叶寒天小子在学院，把…
    把一女同学肚子搞大啦！”
    轰！
    宛如晴天霹雳，在黄根生脑海炸响。
    咳咳咳咳~
    情绪暴动的黄根生死死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像是哮喘犯了似的。
    “黄龙，你特娘的放屁！”
    惊天的怒吼声瞬间传遍整个黄石村。
    地里干活的乡亲忍不住抬头看向村口，又无奈摇了摇头，心想两个老爷子怎么又干起来啦。
    这是…爷爷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正赶回村子的男孩也猛地抬起头，冷峻的脸蛋露出温馨的笑容，内心激动而又兴奋。
    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
    看起来爷爷身体依旧健朗，太好啦。。
    “又怎么啦？”
    差点和叶寒天撞上，小舞没好气推了推他。
    叶寒天没有回答，而是加快速度往村里赶去。
    “爷爷~”
    当叶寒天来到村口，那熟悉的身影涌入眼帘，哪怕是心性坚韧的他，此刻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双眸也忍不住漫起水雾。
    原本激情澎湃的声音，此刻也变成了轻呼。
    是呀，爷爷看起来，身子更加佝偻了。
    正和黄龙张牙舞爪的黄根生身体一僵，下意识扭头看了过来。
    “小天~”
    看着那日思夜想的小人儿，久久压抑的情绪瞬间如山洪暴发，黄根生鼻子忽地一酸，不禁老泪纵横。
    叶寒天展颜一笑，连忙跑了过去。
    正当他以为爷爷会迎过来时，后者脸色似乎起了一些变化。
    他呀牙切齿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
    然后，他大手地上拿起一条木棍抓起了。
    ——【基于儿童保护，此处省略一千字】
    木屋依旧老样子，干净整洁，爷爷黄根生很舍得花时间打扫。
    哪怕是破烂的木柜，也被擦得油光发亮，不舍得丢掉。
    家里唯一不同的，就是地上铺了一层新木，踩上去不在是硬邦邦的泥土。
    环顾着家里的情况，叶寒天内心叹息了一声，继续生无可恋扒拉着饭菜。
    由于之前的误会，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小舞脸蛋红扑扑的，粉唇抿着米饭也不咀嚼，羞答答低着头吃着。
    黄根生老脸也有些发烫，内心哪叫一个懊恼。
    孙子第一次带女同学回家，自己就误会成了那种关系，还当着女同学面抽了他了几下。
    不仅让孙子出丑，还让女娃子看了笑话，让她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小姑娘这么害羞，估计吃完饭就走了吧。
    念此，黄根生内心更加愧疚。
    他歉意瞥了叶寒天一眼，岁月雕琢的浑浊眸子变得璀璨透亮，宛如无事般，满脸陪笑，热情自如给小舞夹菜。
    “你叫小舞是吧，真的不好意思，刚才让你看笑话啦，老头子对不住你。”
    “也怪黄龙那老家伙，人老了，容易胡思乱想，不然我也不会被他带偏，你们是同学，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来玩就要轻轻松松你说是不是？”
    “黄石村虽然是穷乡僻野，不过风景很好，到时候可以让叶寒天带你好好逛逛。”
    黄根生的语气极其温和，宛如股股温泉流淌过心尖，能让所有迷惘的人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同样的话，没有岁月的沉淀，是绝对说不出那种沁人心弦、破人心防的感觉。
    那股特别的魔力，也让小舞鼓起勇气抬起头。
    望着面前慈蔼的老爷爷，尤其是眼里深切的眸光，她扑通乱跳的心忽然间变得安静。
    见黄根生在给自己夹菜，小舞俏脸一急，懂礼貌地用手盖住了碗，“不用不用，您坐着就行啦，哪能让你给我夹菜啊，我自己来就好啦。”
    黄根生展颜会心一笑，“都是些家常菜，随便吃，你还小，怕你手不够长夹不到，来，多吃点肉吧，正长身体的时候。”
    “爷爷，不用啦，我自己来~”
    “诶，掉啦掉啦，快接着~”
    姜还是老的辣，哪怕是小舞不停推脱，黄根生还是能够稳稳当当把菜夹到她碗里。
    面对黄根生的热忱，小舞感觉很难为情，最后只好接纳。
    饭桌上，黄根生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热情地和小舞攀谈。
    小舞虽然性格活泼，可人生阅历差距太大，只得连连陪笑、疲于应对，眼神不断向叶寒天求救。
    可让她绝望的是，叶寒天只顾着干饭，完全没理她。
    到家也是饭桶啊~
    小舞气得咬牙。
    好在黄根生注意到了她的说：“对了，小舞，你家是哪里人呀？”
    “来这里和家里说没说，他们不会急坏了吧？”
    小舞瞥了眼叶寒天，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个，我家是其他行省的，家里遭了难，我现在寄居在我一个远房亲戚家里。”
    孤儿嘛~
    黄根生鼻子一酸，恍然大悟的他眼神变得更加怜惜。
    难怪她会和叶寒天玩得好，还来家里做客，恐怕她远房亲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苦了这孩子啦。
    慈爱泛滥，黄根生不禁摸了摸她的脑袋，“孩子，你放心，爷爷这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们家就我和叶寒天两个人，你能来这里，爷爷高兴还来不及，绝对不会赶你，你放开些，就当在自己家，跟着叶寒天叫我爷爷就行啦。”
    被被戳中心里的伤心之地，小舞娇躯微微颤抖，水灵灵的眸子渐渐湿润，视线也被一层涟漪挡。
    隐约间仿佛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小舞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黄根生心头猛地一酸，心想这孩子是受了多少委屈呀。
    他连忙伸出褶皱的老手，心疼擦拭泪花，“孩子，别哭啦，以后有爷爷，没人会欺负你的，啊。”
    “嗯。”
    小舞呜咽点了点脑袋瓜，赶紧将脸上眼泪擦干净，露出了半哭半笑的滑稽笑容。
    “爷爷~”
    正当黄根生以为小舞不愿意、或是因为害羞，有些失望时…
    甜甜的呼喊忽然响起，瞬间让他眼眶湿润上来。
    “好好好，好孩子。”
    黄根生喜极而泣，宠溺揉着小舞的脑袋瓜，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先是叶寒天，而后又是小舞。
    轰隆！
    如晴天霹雳在脑海炸响。
    叶寒天嘴角叼着白菜，目瞪口呆望着眼前这一幕。
    他脸色阴晴不定，心头复杂难明。
    穿越过来的他，曾经也是这样和自己妈妈比比东相依为命，在后来自己就离开武魂城，来到这里遇到爷爷黄根生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