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方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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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少珩手心里，躺着她之前送给他的那颗石头。
    当时她就是觉得一颗石头碰巧有“Y”的裂纹很好玩，随手给他的而已。
    他居然…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吗？
    还如此地…视若珍宝。
    “少珩你，一直带着啊。”
    “带着啊！小缘不在的时候，带着它就像小缘在一样！”林少珩说着，笑容天真，眼里的心满意足似乎再多一点就要溢出来，“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
    “小缘，我们这是已经在家了吗？”拿到石头的林少珩似乎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东张西望个不停。
    “嗯。”宋缘看着他阳光灿烂的样子，涩声应着。
    从来没有想过，他开心的样子会让她这么难受。
    “那你…那你和顾同学怎么办呢？”
    “……”
    “他会不会来找你呀？”
    “……”
    “你、你要不要去找他？我…”
    “你有这颗石头就够了，是吗？”宋缘轻声打断他。
    林少珩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似的，握紧了手中的石头。
    “你就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林少珩脸色苍白地偏了偏脑袋，不知道是想要摇头还是点头。
    “为了我们在一起，你什么都愿意做，对不对？”
    这回应该是能确定的，林少珩呆怔着点头，方才神采奕奕的脸此时却已是惨淡无光。
    “那我想把这颗石头送给他，好不好？”
    宋缘步步紧逼，直戳要害，他终于溃败。
    握着石头的手青白骇人，他不敢置信似的看着她半天，才嘶哑着嗓子颤声道：“这是…小缘送给我的啊。”
    “你不是什么都愿意做吗？”
    “我…”林少珩急得呛咳起来，“对不起小缘，别的…别的我什么都可以帮你的，这个…这个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留给我？我那里、有一些钱，可以给顾同学买很好的礼物，这个留给我好不好，小缘…我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可以用来代替你的东西了。
    那些贵重的衣服、洋娃娃，他不可以拿走。
    用过的作业本其实也可以的，只是痛的时候…一抓就坏了啊。
    她低着头不说话，他心里仿佛裂开了一道黑洞，无穷无尽地吞噬他的理智，将他拖入恐惧的深渊。
    “小缘我求求你，求求你，这个留给我好不好，我…”他正急得手脚冰凉语无伦次的时候，却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抱住了他。
    宋缘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还有凌乱的呼吸，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何苦吓他来着。
    只是她自己也很委屈啊。
    “少珩，你宁愿要一颗石头都不要我？”她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刚才说要拿走石头，现在又泫然欲泣的她让他茫然不知所措：“不、不是…”
    “你告诉我，”宋缘打断他，“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喜欢顾其远了呢？”
    “……”他低垂着眼睫，摩挲着手里的石头，眼眸湿润着，良久才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因为顾同学很好，所以…一定会对小缘很好。”
    …这是什么回答？
    “他很好？”
    点头。
    “有你好吗？”
    点头。
    “可我喜欢你。”
    习惯性地点头，然后顿住，愣愣地看着趴在怀里笑眼弯弯的女孩。
    女孩的苹果肌泛着蜜桃般的嫩粉色，稍稍撑起身体，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眼前所有的画面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震颤着他的心脏，那里的阵阵刺痛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
    他摸了摸还带有她余温的脸颊，仿佛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似的，讷讷地傻笑起来，语调天真：“真、真的吗？”
    “真的！”宋缘笑眯眯地回答。
    可是没人知道她此时有多么紧张，她悄悄地攥紧了被子，觉得自己像在油锅里被正反两面煎来煎去，亲也亲了，表白也表白了，万一被拒绝，她真的直接跳出油锅投进火里算了。
    那时，林少珩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每一种颜色宋缘都爱，那种情感即将奔涌而出的感觉让她心头阵阵发热。
    “是、是哪一种…”比起他眼里的热烈，他的声音却是轻微得可怜。
    就像是一粒尘埃，落在她手心，她一握紧便永远驻足，她轻轻一吹便浪迹天涯。
    宋缘在被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握住了他的手，精神紧绷着，声音却很轻柔：“少珩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吗？”
    他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歪着脑袋想了又想，万分辛苦，却总算是小心地点了点头。
    宋缘靠近了他的脸颊——这次吻住的，是他冰凉柔软，带着丝丝甘甜的嘴唇。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偷亲他的时候，她简直色胆包天，又是舔又是咬，想方设法地要占他便宜，这回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酥麻，根本不敢再有动作，像触电一般撤了回去，躲进他怀里，羞答答地说：“是这种喜欢。”
    那部电影里面，女主角是这样跟男主角告白的。
    最后他们很幸福。
    她和少珩一定也是的。
    靠在胸口的脑袋毛茸茸暖洋洋的，被正午的阳光洒落了点点光斑，美丽得像一件稀世珍宝，林少珩呆呆地看了很久很久，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去揉抚：“真的吗…小缘真的不喜欢顾同学，喜欢…”
    他说话实在太慢了，一字一句像从喉咙口里挤出来的，宋缘忍无可忍地喊出声来：“喜欢你喜欢你！只喜欢你！”
    “喜欢…我，小缘喜欢我。”他低声重复着，放在她脑袋上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却是竭力维持着平稳。
    她从他怀里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瞥他：“你不相信的话，我…再亲你一次？”
    没想到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使劲儿地拨浪鼓式摇头：“不不、不要了！脸、热。”
    宋缘差点笑出声：“那你信不信？”
    “信！可是小缘…”林少珩的声音忽然低弱下去。
    “怎么了？”
    “我…我可不可以吸一点点氧…”
    宋缘猛地从他怀里起身，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脸色发白满脸冷汗，喘息愈发剧烈。
    “一点点…不会、很多，不会、浪费的！”他用力按着胸口，眼眶湿润泛着淡红色，有些胆怯地恳求着她。
    宋缘眼前黑了一下，随即以风驰电掣之速把制氧机打开，面罩覆上他隐隐发紫的瘦削的脸。
    刚开始他甚至没办法好好的吸氧，呼吸的节奏完全混乱，胸膛剧烈地起伏却仍旧没有办法汲取那些维持生命的气体，甚至有轻微的呛咳。
    宋缘被他的样子吓坏了，握着他的手胡乱地说了些安抚的话，他才慢慢缓过来。
    吸了一会儿氧，他黑发濡湿，面容苍白带着倦意，却对着她笑得很甜，像拌了蜜的糖糕，带着水汽的眼睛亮亮的，像装了一整片星空云海。
    她堪堪从万分揪心中解脱，看着他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
    “少珩，说出去别人可要笑话了，你居然因为被我告白，差点昏过去。”
    他许是没力气说话，只是一直笑，面上覆着的层层水汽掩盖住了他眼角湿润的泪光。
    她很明白，倘若是之前那个林少珩，是不会这样轻易相信她的。
    现在的这份信任，来得轻而易举，却是一碰即碎。
    她必定…好好珍惜。
    这时的宋缘，还是不知道林少珩到底有多爱她。
    何止是昏过去，倘若能换她一句喜爱，哪怕要他以命相抵，他也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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