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5章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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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被定性为诅咒师后不但没有销声匿迹、老老实实养他两个捡来的“女儿”，反而跑去当了“邪/教”教主……这个消息，五条悟是没有感到十分意外的。
毕竟在他眼里，杰这个家伙，做好人不纯粹，做恶人也是一样。
认为受害者就应该是完美受害者的他，说到底还是太偏执了。
杰的偏执固然有他本身性格的原因，但那件事的影响同样也少不了。
想当初盘星教出钱悬赏星浆体，他们没能救下理子。在冯七七执意带走伏黑甚尔的同时，是杰去了盘星教带回了理子的尸体。
虽然最后那两人的尸体都顺利的保存在冯七七那里，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但好歹是个念想。ωww.五⑧①б０.℃ōΜ
就像那些在ICU病房里吊着命的病人。
五条悟回想着。
当咒术师就是要解决咒灵，而医院附近可是他们经常出任务的地方啊。
不管生存质量，反正活着就是给活人的慰藉了。
那一天，杰被冯七七的“用咒灵操术和全部咒力来换”震慑了，所以在回高专的路上难免泄露了一点情绪变化。
五条悟可不觉得他的挚友会因为冯七七的一问纠结太久。
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回答无论怎么选，都是既对也错。
是否愿意交换的“是否”，什么都证明不了。活在当下的人也无法知道这个选择对未来会有怎样的改变。
“脸色很难看啊，是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事吗？”
五条悟难得用的不是挑事的语气。
夏油杰是绝不喜欢示弱的。
他本能的想要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反正那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他想，
他能拿人性中的恶有什么办法呢？
可在他开口之前，偶然眼角余光里，那映着月色的苍青色眼眸让他哽住了一瞬。
那双眼睛看起来完全不似人类。
夏油杰想，
都已经三年了，他居然还是没有完全习惯直视这双眼睛啊……
毕竟在它的注视下，就好像一切隐瞒都没有意义。
在犹豫了几秒钟后，他还是将自己在盘星教内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悟。
那些肮脏的、为了什么不知所谓的“天元的纯洁性”，高举着除了他们自己完全没人认可的大义，集资悬赏杀掉一个还未成年少女的一切。
五条悟理解了夏油杰未表露出来的愤恨。
因为天内理子确实就是那个完美的受害者。
那个少女甚至即将要为了他们这群咒术师的安全献出生命。
所以，无论是教祖还是教众，当他们一日元一日元的在教内集资只为雇佣杀手时、当他们面对着天内理子的毫无生命体征的身体露出“天元大人终于不会被这个女人玷污”的笑容时……
那些家伙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这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共识。
如果要做什么恶事的话，从他们下手是绝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的吧……
五条悟这样想着。
毕竟，那些人已经全部都是死人了。
想要在这样一个□□里快速夺权，大杀特杀是免不了的。
披上了那一身五条袈裟的夏油杰很是轻松的就做到了这点。
不过如果只是杀人的话，也是做不成什么事的。
通过暴力将权力攥入手中的杰开始大肆敛财。
被他选中的“ATM”每一个都死的很快、而且死有余辜。
哦，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盘星教里的人突然良心发现。
他只是不想当个光杆司令罢了。
宰了那些恶心的“肥猪”，那些愚昧的教众会更加信服他。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呀！
而且更妙的是，盘星教在明面上因主张与咒术界“正义”一方的高专、总监部不同，还经常雇用诅咒师做些鬼鬼祟祟的计划而被划为了更接近诅咒师团体的“邪/教”。
诅咒师死了当然不会找总监部插手调查，所以这些“肥猪”无论会不会咒术，死了也是白死。
一边杀社会毒瘤一边还能把钱挣了，这样的行为大概让夏油杰很爽吧？
不再强求自己做一个“完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直视自己的“恶”，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如果是夏油杰的话，他大概会告诉你：
啊，真的太爽了啊……
就像是脚下踩空后，终于彻底的倒在了地上。
不必担心泥泞沾染衣服，也不必担心石头磕到头部。
因为衣裳早已浸满了泥水，眼前也已被头上流下的血液糊住。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挣扎着什么呢？
就像是雨夜摔倒在巷子里的酒鬼。
就像是被堵在墙角勒索的学生小鬼。
一直以来，我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呢？
在将底限放低后，因为一直维持着高道德而痛苦的杰，终于迎来了内心的平静。
几近崩溃的心在悬崖边上微妙的平衡了。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呢……
夏油杰这样想。
虽然用“我是个恶人”来接受这一点终究还是错的，但无论如何，他终于在自毁的道路上稍稍慢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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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很多人有时就是搞不清楚这两者的关系。
就比如说五条悟。他能理解夏油杰，但是无法接受他摇身一变成了个立志杀掉所有普通人的诅咒师。
是的，他其实最开始是根本接受不了的。
如果他能接受，那一阵他没事就给冯七七打什么电话呢？
硝子不爱听他絮絮叨叨，也就冯七七是个老好人。
可电话接是接了，冯七七听了也就是听了，归根结底还是帮不上忙，还得靠他自己排解。
郁闷的五条悟甚至问了他们亲爱的夜蛾老师。
“老师，我是最强的吧？”
逼得一个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六眼特级咒术师说这种话，夏油杰你还真厉害呢。
被逼无奈的五条悟深感自己远远不够强大。
至少，他的能力现阶段完全不足以达成他的目的。
“同伴吗……”
队友叛变带来的打击让五条悟终于想到了某个临终托孤的“孤”。
“找时间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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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是在埼玉县一个小城镇里的贫民区找到伏黑惠的。
那个六岁小孩光是看脸，与他父亲的相似程度就能让五条悟感到心情微妙。
该说不愧是那家伙的儿子吗？
五条悟在脑海中细细的描摹着那张脸。
伏黑甚尔是去年死的。他和那个人渣这辈子大概最多也就见了两次面。
但当这个男孩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一丝都没有忘记过那个烂人的长相。
毕竟是被透心凉的劈了一刀还在脑子上开了个洞啊……
五条悟心态很好，对曾经发生的事实没有什么纠结。他坦然的迈开长腿走了过去，那个还背着小学生书包的男孩子警惕的盯着他，停住了脚步。
“遇见了来路不明的成年人跟踪，停下来瞪人可是个错误的判断啊……这位刚上一年级的伏黑惠小朋友。”
小男孩显然对一个陌生人居然能够准确叫出自己的姓名感到不知所措。
但他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因为他选择停下来面对而不是直接跑回家是有他自己的、充分的理由的。
那个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他的姐姐津美纪。
那个房子里没有他们可以依靠的成年人。他跑回去不过是把危险同样带给津美纪罢了。
“不用这么警惕，我只是来看看你。你的父亲……把你托付给了我。”
“……我的父亲？”
没有疑问、没有怀疑。伏黑惠听到这样的话，脸上出现的只有茫然。
因为他并没有多少和那个名为“父亲”的人的回忆。
连回忆都没有，即使是“父亲”也不过是个没什么感情的陌生人罢了。
“……你的父亲出身于一个叫做禅院的咒术师望族。是个连我都自愧不如的无赖，离家出走，还生下了你。”
五条悟好心的为伏黑惠小朋友解释。
“你能看见诅咒，自然有咒力……老实说，其实你已经注意到自己的术式了吧？”
伏黑惠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高个男人，并不说话。
“禅院家的人可是最喜欢研究术式的了。他们大多数在四到六岁就能自发觉醒术式……”
“现在可正是把你出售给他们的最好时段呢。”
五条悟还圈起手指比了个“钱”的手势。
“惠酱你啊，可是你老爸为了对付禅院家所准备的最强王牌……”
“怎么样？听了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呢？不过，你那个老爸已经被我……”
“并没有生气。”
伏黑惠打断了五条悟的话。
“我对那家伙人在哪、在做什么没有兴趣。”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早已记不得他的长相。”
即使嘴上说着这种话，这个极端肖似他父亲的小男孩的脸上也只有淡漠。
“不过，从你的刚才话里，我已经大概明白了。”
“津美纪的妈妈也从前一阵子起不再回来了。”
“这说明我们二人已经没用了。”
“他们两个人肯定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快活去了吧。”
……
“你，真的是小学一年级？”
五条悟看着这个和他蹲着才差不多高的小男孩，难得的生出了点疑惑。
正是五条悟这样的表现，让小小的伏黑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大概是正确的。
“也罢，什么时候你想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事了，就尽管来问我。”
“他的经历还是很有趣的……”
五条悟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那么就直接进入正题。”
“你有什么打算吗？要去禅院家吗？”
伏黑惠对自己的归属没有什么看法。
“……津美纪会怎么样？”
“如果我去了那里，津美纪会得到幸福吗？”
“我只关心这个。”
他盯着这个高高的男人的眼睛。
脖子仰的甚至都有点酸了。
“不会。100%不会。”
“这我可以断言。”
同样身为咒术师望族的五条悟当然不会不知道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普通人在禅院那样的家族中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伏黑惠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呵呵。”
五条悟看着那张自见面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不快的小脸笑了起来。
他张开手掌按住了伏黑惠的海胆脑壳，还肆无忌惮的又揉又摸。
海胆的嘴巴已经撅的可以挂两个油瓶了。
“OK。那么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五条悟摸爽了，表情也变得舒畅了。
“不过这样你可能多少会受点委屈……要加油哦。”
五条悟背过身去，留下了最后的寄语。
“你要变强，至少要强到不会被我甩开太远。”
他没再回头看那个站在老旧租屋楼前幼小的伏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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