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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6章这还是人吗

赘婿当道岳风柳萱 吻天的狼 10146 Feb 24, 2022 11:13: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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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丧礼办得极其隆重盛大,隐在她身边的沭阳公丧礼则极其低调。
  沭阳公在世时,在羽林内卫有不少心腹老卒,不少都已退居二线,优异者留衙担任教习,再有好友黎王谢范,亲弟听事司指挥副使黎顺,闻丧讯皆要前往吊唁。
  听说沭阳公停临旗山陵奉慈堂,这群人全都默默地退了回来。
  沭阳公和太后之间是什么关系,朝野间隐隐约约也有揣测。
  皇帝因后宫无人,宫禁不是很森严,太后又曾监国主政,召见外臣非常理直气壮。坊间一直都有猜测,这家的大臣,那家的少年,但凡是个长相周正又进过后宫的,全都是太后的入幕之宾——连工部右侍郎林质慧、靖屏伯李念慈都没逃过谣言。
  沭阳公张姿的一生就太传奇了。
  本身是羽林卫出身,没爹没娘没背景,被孝帝一路提拔,年轻轻就成了羽林卫将军。孝帝崩后,张姿摇身一变成了太后心腹,身披从龙之功,年少封侯——除了衣家两位虎子,张姿这样不萌父荫仅凭自己就赚来爵位的年轻将军,史上罕见。
  不到三十岁,张姿封了沭阳侯,进了枢机处,与衣尚予、孔杏春这等绝世名将共事。
  随后数年中,张姿奉命前往陈地坐镇新州,弹压民乱、弭平前朝遗患。直到太后出巡天寿山,张姿秘密去职返京,在天寿山为太后充作戍卫整整十年。
  他这一生大多数时间都默默地守在太后銮驾之侧。
  太后薨了不足十日,张姿就因心疾而死。
  但凡有眼睛的人,把张姿一生从头到尾数一遍,都能察觉到这其中的真相。
  按说如沭阳公这样的朝廷重臣去世,礼部、吏部、内阁都要派遣官员前往负责治丧,沭阳公曾履职过的枢机处也要派人前往吊唁,皇帝更是要亲下圣旨批示,如何处理身后事——给不给谥号?爵位怎么处理?大办还是小办?
  皇帝将此处理得很低调,各部都没通知,直接让襄国公把沭阳公的遗体送到了奉慈堂。
  名义上看够低调了。知道沭阳公停在奉慈堂的众人都快被惊得眼珠子掉出来了,皇帝这么干,就差没告诉天下人,朕亲妈跟沭阳公有一腿!
  黎洵委婉地建议了一下,要不,把沭阳公从奉慈堂挪出来?旁边贤良园离着也不远。
  贤良园是留给本朝贤臣良将死后祔葬帝陵的墓园,如孝帝死前若指名要张姿死后祔葬,现在张姿就应该被葬在沿陵的贤良园。若孝帝祔祧,张姿也能跟着诣太庙入贤良殿祔享。
  旗山陵也留有贤良园,目前还空空如也,地方多的是。
  皇帝假装没听见。
  黎洵觉得脑门儿疼得不行,暗示单学礼也劝一劝皇帝,哪晓得单学礼也假装没听见。
  三个月后,皇帝下旨,让听事司指挥副使黎顺继承沭阳公爵位,减一等,则是沭阳侯。
  这时候朝廷才有许多人惊讶地发现,原来听事司那个难缠又不要脸的指挥副使黎顺,居然是沭阳公的弟弟?!哥俩咋不是一个姓氏呢?哦,一个从父姓,一个从母姓啊。
  黎顺一辈子也没想过沾亲哥的光,因当年被张姿坑了一把,兄弟多年心和面不和。承爵的旨意传到府上时,他恭恭敬敬接了旨,送走天使就抱着老婆大哭了一场:“十娘,我哥没了。”
  “……”
  大哥没死之前,除了去要钱要东西,也没见你多想着他。
  袁十十轻轻拍拍丈夫的肩膀,几十岁的人了,这会儿哭得像个孩子。
  ※
  黎顺承爵之后五个月,从听事司指挥副使右迁卫戍军将军,官升三级,一步登天。
  如今京城三大兵衙之中,羽林卫最为精锐,内卫五千人,外卫一万七千人,由襄国公衣飞石统领。卫戍军三万人,黎顺任将军。中军控弦二万人,谭白瞬任指挥使。黎顺本就是御前侍卫出身,龙潜时就跟在了皇帝身边,如今出任中军总衙指挥使的谭白瞬,古侍族出身,是太极殿内侍长朱雨的亲弟弟。
  名义上看,黎顺是因承爵之故,同样领受了兄长沭阳公身后遗荫,得以升任卫戍军将军。
  朝中隐隐反对皇帝修礼这一拨人则心头冰凉。
  前卫戍军将军胡倩缜乃是陈阁老的姻亲,他的亲妹子胡氏是陈阁老的三儿媳妇,也就是目前礼部尚书陈梦湖的弟媳妇。在此之前,皇帝对胡倩缜都显得非常看重,没有任何不满之处。如今皇帝突然提拔黎顺,将胡倩缜升入枢机处参赞军务兼任兵部侍郎,看上去是荣升了,其实谁不知道这是暗降让权?
  这就是皇帝对修礼的态度。
  朕已经做好准备了,莫说区区几个文臣死谏,就算有不臣兵谏,朕也不惧不惊。
  朕等着你们一个个来送死。
  ※
  “前两日六王下令,京城提前一个时辰敲鼓宵禁,晚上就让中军衙门轮流上街巡视防务,下半个月就轮到卫戍军出街,现在衙门里还在编值班的花名册……”
  夜里,黎顺下了差,仍旧回了久庆坊的两进小院里,跟袁十十絮叨。
  黎顺承爵升官,朝廷拨了一座侯爵府给他居住,离卫戍军衙门也近。然而,黎府和别家不同,他家不止男主人上差,女主人也要去衙门听差。久庆坊这间小院地方虽小,那是张姿活着的时候,花重金跑关系给弟弟弄来的家宅,离着听事司官衙也近,方便袁十十去上班——
  袁十十有顶头上司管着,上差时晚了可不方便解释。黎顺这会儿全卫戍军衙门最大,谁敢管他?
  所以,已经是侯爷、侯夫人的两口子,仍旧窝在久庆坊这寸土寸金的小院儿里住着。
  “你说,这是不是真要动手?”黎顺问袁十十。
  袁十十翻了个白眼,说:“司内密务,友衙上官亦不得窥探!”
  黎顺上前抱着她不放,哄道:“好娘子,快告诉为夫,六王那是怎么想的?”
  “起开。”袁十十捂住肚子,她年轻时卧冰下水拼出来的功劳官位,成亲几年都因宫寒不孕,托了襄国公的关系,找赵医官调养了半年,熏艾配合吃药,终于怀上了,宝贝得不行,“他还能怎么想啊?名义上是权京畿督军事,其实卫戍军、中军都不归他管——和早些年不同了。”
  他们口中的六王是故称,目前应该称呼黎王,是崇慧郡主谢团儿的亲生父亲。
  皇帝南巡之前,将京畿军务交给了黎王谢范代掌,南巡归来之后,皇帝也没有裁撤“权京畿督军事”这个职位。所谓权,暂代的意思。谢范目前拥有的是一个暂时统管京城防务的职位。
  ——曾经谢范亲自统管卫戍军,护卫皇帝西巡故陈大地,那是实实在在的兵权在握。
  如今卫戍军将军是黎顺,中军指挥使谭白瞬,都是皇帝近臣心腹,谢范根本指挥不动。这个职位也就是听着比较风光。谢范要提前宵禁,要卫戍军和中军衙门都上街巡防,两个兵衙也都乖乖听命——先给皇帝打了报告,禁中有口谕出来,中军士卒才上了街,卫戍军才开始编队排班。
  “太平礼书的初稿,你我都是见过的。”袁十十说。
  黎顺盘膝坐在榻上抓脑袋:“我听说,大郡主要入朝?”
  “大郡主是否入朝我不知道。”袁十十吃着燕窝,“反正咱们司尊是要入朝了。”
  她年近三十才怀上第一胎,听事司里姐妹们都紧张得很,这上好的燕窝是司尊龙幼株所赠,叫她每天吃两盅。她觉得吃燕子窝怪恶心的,又不能辜负老姐姐的好意,一边吃一边皱鼻子。
  龙幼株在听事司任职,名为朝廷命官,其实不归吏部统管,被朝野视为皇帝私奴。早有传言说,皇帝会让女子入朝为官,众人以为龙幼株、黎簪云已经是极限,哪晓得居然真的还能再进一步?
  “你从哪儿来的消息?司尊去哪个衙门?带不带你去?”黎顺紧张地问。
  袁十十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家夫君是真的几十年都不开窍:“自然是不带我。”
  “你这怀着孩儿呢!若不是司尊关照,旁人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娘子,十娘,要不你去求求司尊,叫她带了你去新衙门——她到底去哪个衙门?”黎顺问道。
  “你这个榆木脑袋!就你如今卫戍军将军的身份,谁敢得罪我?”袁十十气笑了。
  黎顺才打了个磕巴,一拍手:“对,我把这茬儿给忘了。”
  “你把耳朵贴过来!”袁十十没好气地说。
  黎顺连忙凑近她身边,就听见妻子吐气如兰搔在自己耳心里:“司尊大约是要去都察院。咱们姐妹几个,她肯定要带几个心腹班底离开,否则不被都察院那群老爷们明里暗里下绊子?不过,我肯定会留在听事司。”
  黎顺松了一口气:“司尊那是照顾你。都察院那是文人用笔打仗的地方,你个女土匪只会拆墙,把你气出好歹来怎么办?”
  袁十十气得捶他:“谁是土匪来着?你个蠢货!”
  黎顺笑嘻嘻地握住她纤细的小手,说道:“哪里就蠢了?司尊把你留下,不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和未来的新司尊牵个线嘛。你还真以为顺哥我傻呀?”
  他叹了口气,“听说大郡主如今在宫里当家,六王还去宫里哭过一回。”
  “得了便宜卖乖。”袁十十哼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六王是个实性子,该是真觉得这女儿留不住了。他和大哥也是真感情好……”黎顺说到这里,声息渐低,“大哥百日,六王偷偷打马去了奉慈堂,在大哥灵前哭了一天才回来。”
  袁十十鄙夷地说:“是呀,喝得酩酊大醉一身酒气,半夜拍门嚷嚷,我是黎王,我是臭蛋,快给我开门!唬得守城门的几个兵头一愣一愣的,差点真给他开了门——他可是权京畿督军事,半夜歪歪斜斜一脸被人打劫过的模样在城下叫开门,这还不吓人?人还以为哪里兵变了呢。”
  黎顺心想,他若不是这样纵情恣肆的脾性,皇帝还未必肯给他一个统管卫戍军和中军的名分呢。
  如今皇帝要修礼,准许皇女承嗣,宫里大郡主又堂而皇之掌了宫权,皇帝要干什么,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六王是大郡主的亲爹,他得有本事,立得住,又不能太无瑕疵。
  想来为了大郡主承嗣之事,陛下已经筹谋了多年。
  否则,当初黎王不过在黎州为东胜旧党拖延了数日,何至于被圈禁十年之久?
  当初的六王就是太平朝首屈一指的实权派亲王了,若让他继续“实权”下去,十多年后的今日,皇帝还敢立大郡主为嗣么?现在实权是没有了,为了大郡主出身好看,皇帝又赐了虚权顶在黎王头上。
  敢质疑大郡主的名分?她嗣父谢茂是皇帝,亲父谢范手握京畿兵衙大权,皇帝一皱眉,谢范立刻就得充当杀手,把所有反对崇慧郡主继嗣的人杀干净。
  ——多年前,谢范就是皇帝手中利刃。如今亦然。
  黎顺一直不明白谢范为什么要搞宵禁巡逻的把戏,现在听了老婆泄漏天机,他就明白了。龙幼株要去都察院,腾出来的听事司指挥使位置,多半要落在大郡主手里。马上礼书也要修成。桩桩都是大事件。ωWW.BΙΜΙιOυ.cOΜ
  谢范不是想动手。
  他如此耀武扬威,正是因为他不想动手。他是在警告所有想发声者,你们以为皇帝或许顾忌名声,不会为此大开杀戒?不,皇帝连背锅的都找好了。
  瞧呗,那个背锅的,就是我谢范。
  ——我也很乐意为闺女背这口锅。
  “十娘,要不你告假几个月,在家养胎?”黎顺想起自己从前一次行差踏错,被亲哥忽悠了一回,就生生蹉跎了二十年,实在不想让老婆怀着孩子去冒险。
  袁十十一手捂着肚子,下巴扬起:“这紧要关头你叫我在家养胎?我……”
  “懂懂懂,全天下姐妹能不能翻身做主骑在我等臭男人脖子上就在这十年了,啊不,就在这两三年了,我当丈夫的当然不能扯你的后腿……十娘,咱们好不容易怀个孩儿,你可不能打了!”黎顺紧张地说。
  袁十十白他一眼,哄自己肚里的孩子:“甭听你爹瞎说。阿娘心里,你最要紧。”
  黎顺在心里犯嘀咕,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咱兄弟俩一样的妻管严。
  想到这里,看着小妻子素颜清丽的模样,心想,好歹十娘给我生了个孩儿,大哥那才是真是……
  想起已经死了大半年的沭阳公张姿,黎顺心情又不大好了。
  ※
  太平二十五年,暮春。
  皇帝颁行新修订的《太平礼集》,准许公主承嗣建储,朝堂缄默,天下震惊。
  曾经奋起抗争的宗室也懵了,咦,怎么皇帝修礼不是为了把嗣位传给林家子侄?原来皇帝是想把皇位传给谢家的姑娘?——相比起把皇位直接给了太后娘家,宗室们觉得,谢团儿虽然是个姑娘,谢团儿的母族虽是狄人,可父血为重嘛!她好歹是谢家的姑娘!
  有了太后出头挑衅,宗室吓得以为江山要改姓的大误会在前,皇帝修订承嗣礼法,在朝臣看来是违反了圣训常理,宗室中反对的声浪却小了很多。一则是皇帝为这事儿把该杀的宗室都杀光了,二则是只要不把皇位给了姓林的,不剥夺他们谢氏宗室的身份,他们就暂时满足了。
  毕竟,民间也有绝户留女招赘的说头,母血虽不如父血尊贵,那也得看是哪家的母血对不对?
  一旦谢团儿做了储君,她的孩子那源自皇家的母血难道不如臣家的父血尊贵?
  这时候众人才惊讶地发现,崇慧郡主和镇国公世子的长子,大家都只知道乳名叫保保,大名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崇慧郡主的小女儿十五娘,也没有大名,可是,满宫上下都知道,十五娘姓衣,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衣十五娘。
  有宗室立刻就跑去宗正寺翻玉牒皇册,谢团儿是黎王府郡主,她与丈夫所生的嫡子都会记录在宗正寺的玉牒皇册之中,再往下一代就不记载了。
  玉牒皇册十年一修,前不久才刚刚修过皇册。将黎王府一系翻出来一看,谢团儿仍旧记在黎王谱系之下,关于她长子的记录,也只有寥寥数字,曰,第一子谢某,下边跟一行小字,上赐乳名保保。
  ——居然真的姓谢!
  保保姓谢,十五娘姓衣。
  这下宗室就彻底放心了,皇帝也不是真的想让皇女承嗣,只是想让谢团儿承嗣而已。
  否则,皇帝就该让十五娘也姓谢了。这不是皇子皇女都有承嗣权吗?怎么就不让十五娘姓谢呢?偏偏叫她姓衣,断绝她承嗣建储之路。
  崇慧郡主一儿一女的姓氏问题搞明白了,宗室放心了,朝臣也放心了。
  没等朝野天下震惊《太平礼集》太久,皇帝宣布右迁听事司指挥使龙幼株入都察院,任左都御史。
  这下子朝廷又彻底炸锅了,都察院的各道御史首先不干,纷纷上书骂娘:我们这一群寒窗苦读几十年,辛辛苦苦熬官授选的读书人,居然要认一个妓院出身的文盲老娘们儿当上官?她也配给我们当老大?她会认字吗?她会读《大谢律》吗?她算个什么鬼?
  都察院的御史骂完了,吏部的开始上书诉苦:陛下啊,这工作真的没法儿干了,你让龙幼株当都察院的头头,现在都察院的上上下下都闹着要换部门,天天跑我们衙门走关系,您看看臣这胳膊,结实吧?都是因为天天往衙门外扔都察院那群倒霉鬼拎来的礼物,给我锻炼出来的肌肉啊!
  谢茂看着折子都禁不住笑,冲衣飞石道:“这梁志高真正是个滑头。”
  反对龙幼株入朝,是目前朝中大臣的政治正确,除了听事司的所有衙门都统一战线,大家约定要轮番上阵弹劾反对。都察院首当其冲,御史们几乎是自杀式攻击——若皇帝不肯收回成命,把龙幼株调回听事司,他们这群上书辱骂顶头上司的御史,哪里还有前途可言?官大一级压死人。
  再其次,皇帝这道调令破坏的就是朝廷的选官体系,都察院之后就必然是吏部上书反对。
  梁志高作为吏部尚书,他也不说皇帝你这样坏了规矩,对十年寒窗、等候补缺的进士们不公平,旁敲侧击说都察院的御史们都不想干了,还打小报告,说御史们走他门路要调衙门——
  这是个软钉子。
  警告皇帝,陛下你这样做,讨好了龙幼株等妇人,得罪的是天下读书人。得不偿失。
  梁志高既不想得罪皇帝,也不想得罪朝臣。他还敢在弹章里开玩笑,说自己扔礼物把胳膊都扔结实了,这又是隐隐约约地打小报告和讨好。
  梁志高没有出头破口大骂,避重就轻上了个“弹劾”折子,弹劾的还是都察院。
  ——龙幼株是都察院的新左都御史,拼命骂皇帝的也是都察院的御史,梁志高主要弹劾的也是跑到吏部跑关系走后门的都察院官员。真要问他的立场,他其实属于皇帝这一边。身为吏部尚书,他根本没有强烈痛骂皇帝破坏了朝廷的选官体系,而他是最有资格立场、也必须去弹劾此事的人。
  若是换了个皇帝,他这样暧昧又讨巧的小聪明,只会惹来恶心厌恶。
  然而,谢茂并不是一般的皇帝。
  梁志高这样会见风使舵又识时务、有能力办差的大臣,他用着比较顺手。
  衣飞石偏头看了一眼,心中极其不以为然。
  皇帝觉得梁志高用着好,衣飞石就看不上这种人。要为朝廷“尽忠”你就豁出命去死谏,要为皇帝效命你就上折子替陛下冲锋陷阵,在中间晃来晃去,自以为很聪明吗?皇帝从来不缺人用。
  不肯向皇帝献出忠心,又畏惧天威背叛同党,看你以后怎么死。
  “陛下,龙司……龙都御史,年纪也不小了,真要她下场,这能不能……”
  衣飞石很担心皇帝闹笑话被打脸,暗搓搓地提议作弊,“臣和百里简说好了,到时候臣亲自送他进贡院,他就在阁楼上当场答卷。臣已经让他临摹了几十张龙都御史的笔迹,几乎以假乱真。届时,他答完了题,臣亲自去调换卷子,保管不出差错。”
  谢茂又被衣飞石震惊了一回。
  在他心目中,衣飞石历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用鬼蜮伎俩也是在对敌打仗上。
  难不成,这是把朝臣都当敌人来收拾了?
  “朕知道你办事不出纰漏。不过,朕交代她许多年了,真要是考不中……”谢茂耸耸肩。
  “陛下!”
  衣飞石急了,事已至此,难道还有退路?
  都察院的御史上折子骂娘,不就是因为龙幼株因幸晋身,不曾通过科举考试?不就是因为皇帝一道中旨就提拔幸进,彻底破坏了朝廷的选官制度?
  皇帝早就预料到会有此麻烦,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你们不是骂朕胡乱提拔吗?朕让龙幼株下场一试!
  在谢茂的盘算里,向天下颁发《太平礼集》应该在去年,也就是太平二十四年。颁发《太平礼集》之后,为了平息天下对皇女承嗣的议论,他就会立刻把龙幼株推出来当靶子,朝野目光聚集在龙幼株身上时,他会干脆地宣布,让龙幼株下场应试。
  去年是三年一度的科举之年。
  哪晓得修礼时出了陈梦湖这一批玩拖字诀的“殉道者”,又赶上去年太后薨逝,迟了整一年。
  所以,皇帝已经准备好今年加开恩科。
  如今执掌礼部实权的左侍郎百里简,也早就在准备此事,是以能和衣飞石偷偷商量对策。
  皇帝这么气势汹汹地让龙幼株下朝科举,万一……龙幼株考不上呢?
  这不是能不能黑箱操作的问题,进士入贡的墨卷都要颁行天下学府,皇帝若是硬生生地把龙幼株收入三甲,一旦龙幼株的墨卷流出去,皇帝就会沦为笑柄。
  除非,有人能帮龙幼株答卷。
  这个人必须出身干净,忠心,极度有才华——每个人做文都有自己的风格习惯,甚至在策论时文中会透漏出自己的眼界心胸,进三甲已然不易,要模拟另外一个人的风格格局写出的文章考入三甲,必须当世神童捉刀。
  何况,还得会临摹笔迹,写出不让当代名儒宿老认出破绽的属于“龙幼株”的墨迹来。
  衣飞石和百里简琢磨了许久,觉得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只有百里简了。
  毕竟,有这能耐的,未必肯抛弃立场替皇帝捉刀。愿意替皇帝肝脑涂地的,也未必有这份才华。
  唯有百里简。
  衣飞石让他捉个刀算什么?衣飞石没让他捉刀,他自己先找上门来准备替公爷“分忧”了。
  衣飞石当然不能让皇帝跌了面子。百里简的文才天下无双,他的身手世间罕见,百里简当枪手帮龙幼株答题,他亲自出面调换墨卷,一文一武联手作弊,保管万无一失。
  哪晓得皇帝居然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态度。
  衣飞石急得不行,就看见皇帝嘴角一翘,无赖地说:“朕就让团儿亲自下场。”
  谢团儿是正经在上书房读过书的,经筵日讲时,她也经常去蹭听。和野路子出身的龙幼株完全不同。真让她下场考试,考得不好也罢了,真考过了……她可是“未来”的储君。
  隐形太子跑去都察院当左都御史,这满朝文武估计都别想安稳了。简直比龙幼株还可怕!
  衣飞石被噎得:“……”
  “若是团儿也考不中,朕就只好让你去捉百里简当枪手了。”
  谢茂故作叹息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第713章联手对敌免费阅读https://笔迷楼为你提供最快的生随死殉更新,第230章振衣飞石(230)免费阅读。https://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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