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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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夜晚。一轮清月悬于黑空，像一枚银制的奖牌，圆得跟圆规打出来的一样,拍照或者欣赏都似一副美画。
许甄没空赏月,坐在屋内加班剪片头,电脑桌边一杯热咖啡悠悠冒出奶白色的气雾，萦萦绕绕。
许忌这几天工作忙，她也一样,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几天见不着面。
他家里又空荡没有别人,许忌担心有私生粉又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干脆让许甄回了她的出租屋那边住，好歹有个室友,可以相互照应。
鼠标挪动,因长时间工作，手腕部在桌面上磨蹭出红意,她撤了手,十指交叉活动了几下腕骨。
起身，打算去冰箱里找点吃的,充做晚饭。
付清清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抱着一大包薯片，看电视剧，瞅见许甄出来了,倏尔回了一下头。
“你总算出来吃东西了，工作狂人。”
许甄：“嗯……”
她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橘黄色的冰柜灯映亮有些疲倦的脸庞,她随手拿了个红豆面包,慢悠悠走到付清清旁边坐下。
窸窸窣窣的撕包装袋的声音漾过来。
付清清拿了一块较完整的薯片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你晚饭就吃这…刚刚跟你打了招呼说外卖一起吃，你就搁那摇头摇头。”
“怪不得越来越瘦，回头胸都瘦没了。”
许甄被薯片碎呛了一下，猛咳了几声，脸憋得发红。
“咳咳……”
付清清笑得有点猥琐：“要不我来摸摸。”她一边说，一边作势高举着两只爪子，手指一弯一直。
许甄从身后的沙发上拽下一个软枕头紧抱在怀中：“咦…走开走开…”
两人玩闹了半晌。
付清清不知为何猛不丁提起了高中时候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高考结束那段时间吗，六月底的时候查成绩那阵。”
“查分的网页崩了，怎么都登录不进去，都凌晨了，班群里面还好热闹。”
“我当时跟我爸妈一起守在电脑前面，守到三点钟才查到分，看到分数的时候直接激动哭了……”
付清清是属于情势越紧急反而越爱玩的类型。许甄亲眼所见，高考前几天，付清清还在课堂上偷看言情小说。她虽然聪明，但也信因果报应，高三没怎么努力，查分数的时候会心虚紧张也属实正常。
许甄咬着薯片，望着电脑，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付清清掐了一下她的软脸：“我难得煽情一把，能不能配合点。”
许甄诚实陈述道：“这个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后面的我都能背了…”
付清清切了一声，仰头闷了一口冰汽水。
“叮咚——叮咚——”
门铃声蓦然响起。
许甄被吓了一跳，保持着咬面包的动作转头望向大门方向，眼睛微圆。
付清清慌忙丢下薯片，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廊，开门。
许甄穿过客厅内的一个大衣架，往门口的方向晃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
没错了，付清清这女人，又大晚上的点外卖。
付清清迈着活泼的小碎步，拎着一尺宽的纸盒走到矮桌前，放下来：“看吧，跟着我有福气，还有炸鸡吃。”
她打着盘腿，拆开纸盒，剥开包裹在炸鸡表面的锡箔纸，被炸至金黄酥脆的外皮发出细细的脆响。
再加上糖醋酱汁纠缠，浓稠微润，入口口感一半脆一半软，丰富多姿。又甜又辣的香气，引人止不住地分泌唾液。
付清清撕开红色小包，取了两只塑料手套出来，递了一个给她。
许甄举了下手上啃到三分之一的红豆面包，又摇摇头：“你吃吧，我有这个。”
付清清啧了一声，眼露嫌弃地看着她手上的食物：“有肉吃干嘛吃面包啊，快着点，大晚上的不能我一个人胖。”
许甄拢了两下张牙舞爪的面包的塑料袋，低着眼。
付清清：“你再这样下去，d罩杯就要饿成a杯了。”
许甄终于笑出来，一股脑把手里的东西随意封口，胡乱地合成一团放在一边，伸手接过了塑料手套。
付清清：“我点的甜辣味的，还有薯条和炸年糕，就是可乐只有一罐。”
她说着，咬着大鸡腿站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冰可乐摆在她面前。
许甄：“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付清清看了看她眼下的黛青，她皮肤白，看着就更加突兀显眼。
“犒劳你的，苦逼打工人。”
付清清勾唇笑。
食指轻敲键盘，暂停被解除，电视剧又开始播放。
她眼眶里一闪而过一个红色亮点。她注视电脑屏上蹦出的一条新消息，忽然想起了件事。
付清清：“对了，你后天晚上有空吧，我想去那个北城音乐节，刚好有票。抽奖送的。”
许甄听见抽奖两个字，情不自禁想起她爸妈。
“哦…可以啊，反正后天周末，我应该不用加班。”
付清清：“行，那说定了，一起去。”
-
傍晚时分。
音乐节人群喧闹，涌动。
像这种小型的音乐舞台，一般不会请特别重量级的明星，都是在网络上比较流行的乐队或是小众音乐人。
所以，当许忌的脸出行在大投屏上的时候，许甄差点一口汽水喷出来。
因也不是什么大舞台，他穿得比较随意，黑色的牛仔外套，里面是白色的短袖，鸭舌帽反戴着，一张脸冷清俊朗，看着有酷酷的少年感。
他一出场，整个气氛都高涨了好几个档。
“啊啊——”
付清清高举双手，跟着尖叫：“啊啊——弟弟好帅啊——”
许甄虚捂着脸，站在吵闹的人群中，缓了半天，才接受了这个意料之外的相见。
她轻叹了一口气。
慢慢仰起头。
这场音乐节的主题风就是朋克牛仔风，舞台背景由苍白的骷髅头和鲜红的玫瑰组成，侧边的帘幕是银灰色的，复古的味道很浓。
因时间还尚早，落日仍然浮游在地平线之上，暖暖的橘红色像一杯加了过多焦糖的热咖啡，在纯白的天空晕染开来一片金红。
他什么也不知道。
一首歌一首歌的唱。
三首结束，主持人上来说忌神是今天的特邀嘉宾，难得到场，要让他送大家一个粉丝福利。
他安静地站着，手握着银色话筒垂在身侧，也没搭腔也不拒绝。
主持人：“那接下来就由我们的摄像来移动镜头，我们的大屏幕投到谁，谁就能到舞台上和我们的忌神有个小互动。”
“啊啊啊——”
“我我我——拜托，镜头我在这里！！！”
“这边这边！！”
“求求拉，选中我把…”
大屏幕上，画面在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切换着。
从举着银色的灯牌大声尖叫的妹妹。
到穿着应援服努力招手的娘气小哥哥。
一眼就可目测出两百斤开外的正在啃烤肉的大胖子。
正在热吻的情侣。
扛着女儿的中年父亲。
朋克牛仔风打扮的酷拽小姐姐。
……
最后，画面定格在许甄半垂的脸上。
付清清瞪大了眼睛，拍拍她。
她慢慢抬眸，眼睛变圆，和屏幕里的自己面面相觑。
这么多人，怎么就这么寸，正好就选中了她。
主持人抓着时机，赶紧说话：“好，我们的镜头已经锁定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小姐姐，接下来我们就请她上台和忌神一起做一点小游戏。”
许甄穿着白色的有熊图案的宽松卫衣，头发绑了个丸子，鬓边有两缕碎发垂下，显得脸颊更小，面孔也更灵动。
她突然被cue到，有点慌张，不知所措地左看一下，又别过头看着她的闺蜜，眼睛很亮又干净。
在大屏幕里像一只灵秀狡黠的小猫咪。
许忌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
唇角缓缓翘起。
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