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太古遗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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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人行走在森林里，他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小鹿，但小鹿周围的大鹿们在死死盯着它。猎人因此选择缓缓靠近，它一直不去看小鹿，假装自己实际没有那种意思。直到他最终站在大鹿面前，亮出了手中的匕首。打算直接抢走小鹿。”
　　车厢的颠簸让特琳娜屁股有点疼，她随手从希尔妮德身下抢过来一块坐垫，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那你说，现在怎样才能阻止猎人伤害小鹿呢？”
　　“咬他！”希尔妮德想使劲拽回那块坐垫，可是怎么都拽不动。
　　“差不多”特琳娜看着前方出现的艺术馆，喃喃自语道：“要让猎人知道——”
　　“就你也配当猎人？”
　　……
　　帆布被仆人轻轻揭了下来，《美人海伦》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尊少女轻抚脸颊，面带羞容的雕塑。洁白的石料让人有种这不是雕塑，而是美丽的少女变作了石像一般的感觉。
　　她的喜悦与羞涩共同在眉眼间轻扬，大厅穹顶投下的阳光，也让她的笑容更加明媚。
　　在场的众人呼吸都停滞了半拍，即便心中对卡特充满了恶感，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真正的雕塑大师。他将少女的娇羞与憧憬通过冰冷的石像完美地体现了出来，那生动的表情与姿态，让人感觉随时会活过来。
　　卡特看着面前贵族们赞叹的目光，嘴角带着冷笑。
　　这是一尊捐献给艺术馆的雕塑作品。但在当下的行省首府，也是卡特将行省首府贵族脸面踩在脚下的象征。
　　我不仅要带走海伦，我甚至还专门做了一个雕塑，放在你们的艺术馆，让你们永远都要记住这段历史！
　　贵族们同仇敌忾又如何，他卡特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政治嗅觉极为敏感的卡特，在行省首府待了几天后，便已经摸清了这里的贵族阶层，对于自己带走海伦这事的抵触情绪，以及抵触背后的原因。
　　那又如何，他一个王都的权贵，理这些人干什么。
　　但身为贵族，他又必须遵守贵族圈子的游戏规则。
　　所以他两个月前，用清偿债务的方式试图强娶海伦，那符合规则；所以前一阵子的他甚至可以下令抓捕键盘侠，因为规则是对贵族来说的，对平民可以不讲规则。
　　他必须遵守规则，伯爵夫人派兵的行为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他不许直接对键盘侠动手。
　　但伯爵夫人自己也是要遵守规则的，当自己带走海伦的行为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她也只能干瞪眼。
　　这就是为什么，近卫军和城防军没有冲进卡特所在的庄园——卡特子爵暂住的庄园，便暂时属于子爵的领地。在没有非常非常正当的理由前，一个贵族的军队是不能进入另一个贵族的领地的。
　　那位王都曾经任性的魔女萝拉已经是过去式了，已经嫁人的萝拉，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抛开表达了自己的小情绪的萝拉不谈，卡特现在其实只需要得到当地贵族们的认同即可。
　　问题就解决了……吧？
　　“海伦还是少女时，我唯一的儿子曾为她创作了一座雕塑作品。”
　　卡特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洪亮而富有威信。
　　“后来，身处王都的他思念成疾，还没等重新回到行省首府，便染病去世。我希望能完成儿子的遗愿，将海伦接纳进我的家族。”
　　子爵大人在用堂堂正正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
　　他注意到自己声情并茂的阐述后，绝大部分贵族还是面露不岔，便转而说道：“关于这件事，海伦的父亲其实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一个面色灰败的中年男子从卡特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低垂着头，沉默着表达了某种意见。也许这个中年男子也曾有对于女儿的爱，但现在有人显然给的更多。
　　现场的贵族面带复杂的看着这个男子，没想到，他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外圈的市民们双目瞪大，他们又看到了熟悉的贵族的阴谋诡计，只要有需要，连爱情都可以拿来交易买卖。
　　又何况是亲生女儿的终生幸福。
　　这一切都符合贵族规则，这是正当的阳谋，没有任何人可以破解的阳谋。
　　海伦的意见重要吗？不重要，她是贵族家的小姐，她的人生从出生就被决定了。任性如萝拉夫人，她当年在王都是何等的桀骜不驯，最后也是乖乖地嫁给了西蒙伯爵，安心成为一个伯爵夫人。
　　如果不是前几天调兵包围卡特子爵庄园的行为，卡特都要忘记这段往事了。
　　现在，卡特心情激动地看着现场的贵族和市民们。贵族的沉默，市民的义愤填膺，他都看在眼里。
　　他早就知道了之前报纸上的那篇《梁祝》的故事，知道了为什么块土地上的人们对他如此抵触，如此仇恨。他也不得不赞叹背后出谋划策之人的奇思妙想，居然用几张薄薄的纸，就让一个王都的大贵族差点掉进坑里。
　　但，那又如何，《梁祝》的故事很令人唏嘘，最后又为何是一个悲剧呢？如果所谓的爱情，如果所谓的忠贞能够打破一切，故事中的二人又怎么会是逃避世俗呢。
　　卡特并不相信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实际上即便是现在，也就是些贵族小姐们还在失魂落魄，仿佛看到了了出惨烈的悲剧。
　　她们身旁的那些大人，早就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了。
　　海伦人生的价格，卡特已经开给了她的父亲，这就是成年人的交易，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一开始她的父亲是断然拒绝的。但自己只是告诉他，自己会给他的生意造成何种巨大的打击，并稍加许诺说，自己会给他的广阔前景，以及自己离世后，他的亲生女儿将继承的绝对合法的庞大家产。
　　他就很干脆的低头了。
　　成年人之间，永远只有利益和实力。
　　“命运的所有馈赠，背后早已定好了价格。”卡特带着微笑喃喃自语，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
　　任你在报纸上是如何的巧舌如簧，鼓动贵族，最后不还是要在绝对的实力、权力与财富面前低头？
　　什么行省首府、什么“糟老头子坏得很”、什么破报纸、什么键盘侠，光在报纸上耍嘴皮子，自己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一切是没有意义的！
　　有本事拿个雕塑作品出来比比啊！
　　卡特嗤笑着一切，他就站在大厅穹顶之下，就站在他的杰作《美人海伦》前方，从他的站位可以看到艺术馆的入口走廊。
　　然后……他看到了入口处人群的骚动。
　　卡特子爵的笑容停止了。
　　因为他真的看到一座雕塑正在被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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