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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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半途，邵云海怒意未消，怒道：“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干嘛？我师公什么时候又约过你了。”宋广福道：“当时也你在场呀，他约了我们三点在大义山下见呀。”邵云海怒道：“你当我是傻子呀。我师公随口疯疯癫癫的说了几句，你当是圣旨呀。”宋广福笑道：“那白天又是谁努力要我留住鬼老先生的。”邵云海怒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啥狗皮膏药呀。”宋广福说：“那只小猫真可爱，虎头虎脑的，哎呦喂，边草无穷日暮，叉车被掀了车顶，该岁到除夕啰。这些话看似随口一说，荒诞不羁。其实心思缜密，将约会的时间地点准确的描述十分详实，不愧是鬼老先生的手笔。”邵云海怒道：“你就别兜圈子了，赶紧说说吧。”
　　宋广福笑道：“第一句描述的时间。那只小猫真可爱，虎头虎脑的。虎头虎脑指的就是寅时头，也就是凌晨三点。边草无穷日暮是个谜语，谜底就是大字，后面两句同样是谜语。叉车被掀了车顶很明显就是义字，该岁到除夕啰，岁到除夕指的就是山字。所以整个话语串联起来就是凌晨三点大义山会合。”
　　邵云海此刻脑袋清醒了些。他细品味着宋广福所说的，的确如此，便猛拍大腿道：“你怎么不早说啰。”宋广福终于哈哈大笑道：“早说就没有这个效果了。”邵云海怒道：“宋兄，原来你在戏弄我。”宋广福笑而不语。
　　两人到达大义山脚下，鬼老二已经在那恭候多时了。宋广福急忙赔罪道：“让老先生久等了，在下愚钝，许久才参透老先生的玄机故而迟到，望老先生见谅！”鬼老二说道：“一则你人品好，救死扶伤造福方圆百姓。二则今日昨日之事所见你拥有一颗赤诚之心，敢打抱不平，不向权贵折腰。就冲这两点，我老朽就算是等死在此也在所不惜。更何况今日之事原本由我派引起。盘云龙乃我的徒孙，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有辱门风，惭愧惭愧。再者今日之事我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那些官兵一直欺压百姓，许久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我正欲上前施以蛊术，壮汉却挺身而出，当时我就在心里暗自喝彩。结果我这徒孙还出手制止，把我给羞愧的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了。所以，我让他学狗叫，以示惩戒。”
　　邵云海耳朵根子都红了，急忙准备解释。却被鬼老二制止了，说道：“此时此刻还来解释，还要脸不要脸。”宋广福急忙帮着打圆场，说道：“老先生过誉了，我只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邵氏心怀仁慈之心，为我这病鞍前马后的，没少费功夫，他是本地人不便出面制止而已。”鬼老二叹道：“宋少侠如此胸怀，邵云海，你给我学着点。”邵云海的头捣蒜似的使劲点，以示诚意。继而又叹道：“盘云龙这厮果真悟性极高。金中原只是告诉他皮毛。他便能融会贯通，将其发扬光大，只是心术不正，用错了道。唉，此人要是能有宋少侠一般胸怀，我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邵云海问道：“师公，我斗胆问一句。宋兄这蛊看似稀松平常，以您老家人的道行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为何暗示我们来此地？”鬼老二答道：“算你小子有点头脑。普通蛊术，我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治愈。可是宋少侠和盘云龙是利益之争。利益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亡的。盘云龙这是誓要将宋少侠置于死地。此蛊看似极简，那是因为万变不离其宗，实则负责的很。因为我们压根不知道的蛊虫携带了哪些毒性。治蛊常用的方法就是杀死蛊虫，而杀死蛊虫采用的方法可谓是千变万化，有以毒攻毒口服药物的，有重新种下另一种蛊虫的。但是究其原因都必须找到蛊虫所携带的蛊虫。盘云龙这厮生性狡诈，他只得本派一些皮毛，其余毒素定是自己调制的。”邵云海问道：“既是如此，师公为何不亲自出面调解此事？”鬼老二说道：“我和小金子都快二十年未见了，人是会变得。我见盘云龙的次数屈指可数。当年他初来乍到，对我毕恭毕敬，现在他已经割据一方，且拥有了荣华富贵，莫说是我这个师公，怕是皇帝老儿的圣旨，他都不一定当回事。”
　　宋广福隐约感觉到了此事的棘手之处，遂问道：“老先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事既然如此棘手，不如就此作罢。”鬼老二怒道：“宋少侠，你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是行将就木之人，死不足惜。你却不同，方圆百里的百姓没了你的救治，怕是要遭殃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再则，此事本由我派弟子引起，若不把医治好，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宋广福说道：“老先生，生命本无贵贱，更何况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鬼老二说道：“你大可放心，有我鬼老二在，保你性命无忧。‘湘西蛊神’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邵云海是内行，自然瞧出了其中的门道，凑过去窃窃私语道：“师公，他的蛊毒是否真有破解之法。”鬼老二怒视他一眼。邵云海立刻会意便不再多嘴。
　　鬼老二满怀信心道：“走吧，跟我上山采药去。采完药咱们就可以调制解药了。”宋广福满腹疑惑，问道：“这么晚了上山采药。湘西地界毒虫毒草甚多，要不咱们还是明日清晨再来吧。”鬼老二说道：“少侠有所不知。治蛊所需要的采药与中药虽是同源但略有不同。即便是同一种中药，不同的成分药性也会大不相同。我们所要采的这种草药长于崖背，每隔十日的寅时生长。此药唤作‘神兽草’，生长之时如同昙花一现。故需要咱们掐准时间，要是误了时辰，须得再等十日。届时少侠性命堪忧，老朽也再无颜面苟活于世。”
　　邵云海一头雾水，从来没听师傅提及过有种可以治愈蛊毒的药唤作“神兽草”。从师公刚才的表情来看，这事似乎是个骗局。或许师公真的有办法，但是绝非采药那么简单。
　　三人翻山越岭来到崖顶。湘西地区地势陡峭，怪石嵯峨。一般人登高后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此刻到了崖顶，更是不寒而栗。宋广福借助火把断断续续的光亮审视了崖壁，虽只是窥得一斑，但是能够清晰的呈现刀削斧劈般险峻貌。宋广福双脚莫名的有些发软，这种经历貌似是生平第一次。邵云海更是险些摔了下去。鬼老二怒道：“也不知道小金子是如何把你收归门下的。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邵云海牙齿不停的打颤，笑道：“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就是，就是有些冷。”
　　鬼老二找到三颗合抱之木将绳索牢牢的系上，怒道：“邵云海，你是准备在此欣赏日出吗？感觉过来帮忙。”邵云海拍拍脑勺，傻笑一阵，回答道：“哦，哦，哦，来了。”
　　随即三根擀面杖粗的绳索被甩到悬崖下面。鬼老二首先在身上绑了一个结，说道：“你们赶紧照做。”邵云海压根不敢看下面，本来残余些倦意，此刻全然消散，额头上汗如雨下。宋广福宽慰道：“邵兄，说不定下面有奇遇，如此经历说不定是咱们这一辈子难忘的财富。”鬼老二怒踹邵云海的屁股，吼道：“我这张老脸真是让你丢尽了。出去了千万别说是我鬼老二的徒孙。我丢不起这个人。”
　　宋广福看了看鬼老二。只见他虽是年届大耄，身手却是极其敏捷，一切准备就绪，拉开架势准备下降了。三人准备好了之后，鬼老二喊道：“你们照做，小心点。”
　　只见他一边放绳，一边下降，动作如同舞像年华的小伙子。宋广福跟着下降了一些。邵云海本就惧怕，腿脚发软，此刻更是乱了章法，身体坠在半空，亏得绳索牢靠，死死将他吊在半空。他的脑袋此刻一片刻空白，汗如雨滴。缠绕在腰间的火把跟着劲风起舞，噗嗤作响。吓得他更是完全僵住了。
　　鬼老二气的简直要血溅崖壁，但是此刻只能强忍怒火。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强压怒火，和颜悦色道：“邵云海，你知道小金子的婆娘给你做的红烧肉让你辰齿留香，久久回味，欲罢不能吗？”邵云海听到师娘做的红烧肉，顿时眼前一亮，内心莫名的升腾起一股兴奋的劲头。人的思绪如同一个容器，只能装下一定体积的东西。那股莫名的兴奋劲排挤了许多恐惧，他的吐词也变得流畅了，问道：“师公，是什么原因。这可是我这一辈子都猜不透的秘密。”鬼佬二笑道：“那是她加了一种特殊的香料叫做花椒。花椒在此地只有这个崖壁才能生长。”邵云海笑道：“原来如此，谢谢师公解决了我人生一大难题。”
　　一番话过后，邵云海似乎只剩下兴奋劲，全然忘了刚才的恐惧。他竟然慢慢的挪动身体将身体保持平衡，然后快速的摆正姿态。三步并做两步跳了下来。他的高度几乎与鬼老二同等，便急忙问道：“师公，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鬼老二笑道：“我还能骗你个娃娃不成。”
　　宋广福却是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脸涨的通红。此刻，一阵劲风袭来。三人耳边列列作响。同时，一阵女人的哭声清晰飘来。邵云海又有些不淡定了，双腿发软，脚下的石块松动坠入悬崖。他偷瞄了一眼下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鬼老二时刻留意着他的举动，怒道：“邵云海，你不想吃花椒红烧肉了吗。”
　　此话一出，邵云海顿时呈现师娘一年一度端上那盘红烧肉的画面。几个师兄弟妹们像一群饿极了的狼一阵扑腾就席卷一空。金中原的教鞭都不管用，不愧是人间少有的珍馐美馔。师傅师娘几乎只能喝点油汤。鬼老二知道这招凑效了，急忙喊道：“快速下降，晚了就误了时辰。”
　　随着高度的降落，耳畔哭泣声愈发明显。宋广福胆大，没有在意哭声，此刻他脑海只有感激之情。邵云海却快受不了了。三人继续下降了一定的高度，邵云海感觉脚下一股热气袭来，同时女人的哭泣声清晰可辨。邵云海竟然经受不住惊吓，手脚发软，身体急速下坠。
　　鬼老二似乎早有防备，踩在崖壁上飞檐走壁。邵云海的身体半悬在空中。鬼老二急忙赶了过来。幸亏三人腰间都绑了安全结，邵云海才幸免于难。但是，一直悬在空中也是九死一生。鬼老二毕竟经验老道，临危不惧。他双手紧紧的抓住绳索，同时喊道：“邵云海，你他娘的拿出你的男儿本色来。待会，我把你荡起，下面就有一个山洞，你伺机松开绳索跳进去。”邵云海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鬼老二像颗钉在崖壁上的钉子似的一动不动。他使出吃奶的劲才把邵云海荡起。可是，邵云海已经瘫软，根本没办法配合。鬼老二恨得牙痒痒。宋广福见状，急忙下坠至与邵云海同一高度。他喊道：“老先生，咱们只能赌一把了。你再次荡起，借助离心力到达洞口，我再伺机砍断绳索。让邵兄借助自由落体的力量跌入山洞。”鬼老二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少侠，这事可非同小可，非常考验心里素质，你准备好了吗？”宋广福道：“我尽量吧。”
　　鬼老二再次发力，宋广福瞅准机会一刀砍断绳索。两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然后全神贯注的看着邵云海下坠的地点。他的整个身体刚刚挂在洞口边缘。两人直冒冷汗，大气都不敢喘。
　　邵云海早已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俄顷，他突然像弹簧似的的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