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战士》（7）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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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袁玉娇的家里有很多书，她知道金勇喜欢看小说，经常拿来一些小说借给金勇。有一天，袁玉娇约他一起去军人俱乐部看电影，“今晚上映的是战斗故事片《牧童投军》，听说挺好看的，咱们一起去。”
    “不，我不是军人家属，不能去军人俱乐部看电影。”
    “哎呀，不就是看电影嘛，有什么不行的，我带你去没问题。”
    “你爸知道会说你的，我不能为了看一场电影让你爸爸不高兴，我还要留点面子借书呢。”
    “你真的不去吗？那好，以后看书的事情你想都不用想。”
    “我真的不能去看电影。咱们都是班级干部，要带头守纪律。等有一天在部队训练大操场再上映这部片子时去看也不晚，那时候谁都可以去看了。我在操场看过老鼻子电影了，《南征北战》、《智取华山》、《冰山上的来客》都是在那看的，我寻思早晚有一天在操场能看到这部电影。”
    “镇里不是有影院吗？为什么不在影院看呢？”
    “咳，上映好看的战斗故事片咱就买不着票了，白天咱们上课的时候电影票就卖光了，放学去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只要部队操场演电影，我是非去看不可的。看电影还有一个机会，公社有一个电影队经常到各村演电影，和部队操场演电影一样，他们到村里找块空地支起两根木杆挂上幕布，架起电影机天一黑就开演。我和马友德、林耀华几个人不管有多远的路都去看，有一回去榆树沟看电影《******》，机器出了点毛病，一直等到半夜十一点才开演，回到家里天都亮了。”
    “那你白天上课不困吗？”
    “那时候放假了，在家睡了一上午。”
    过了半月，一天早晨金勇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袁玉娇，她把一个沉甸甸的手提袋交给金勇说道：“这是三本小说，有《铁道游击队》、《林海雪原》和《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我爸见你喜欢看书，就让我送给你做纪念。”
    “做纪念？什么意思？”金勇不解地问道。
    袁玉娇笑了笑说：“这你还不明白，俺家要搬走了。”
    “搬到什么地方？”金勇又吃惊地问道。
    “我只知道搬到关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给你写信吗？”
    “恐怕不行，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你写信。”
    “你送给我三本书，可我没有礼物送给你呀。”
    “你不用送我礼物。这样吧，你在我的日记上写几个字就行了。”袁玉娇拿出日记本和笔。
    “我写什么好呢？”
    袁玉娇笑道：“你写什么都行。”
    金勇拿起笔想了想，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袁玉娇，咱们是最好的朋友，希望你在新的学校继续努力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金勇写完把日记本和笔还给了袁玉娇，袁玉娇看完之后说：“好，我会努力的。也希望你保持现在这样的好成绩。”
    你不到班级看看吗？”
    “看见你就行了，老师我也见过了，你替我和同学们说一声再见吧。”
    袁玉娇走了，没有给班里的任何同学来过信。放学回家的路上，马友德问金勇：“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袁玉娇走了，你就像丢了魂似的，一点精神头都没了。”
    林耀华插嘴说道：“他俩是好朋友嘛，比咱们都好。”
    金勇：“她帮助过我，借给我好多书，也借给你了呢。”
    马友德：“袁玉娇心眼好使，对谁都挺好，可她这一走咱们班少了一个学习好的同学，影响班级的总成绩。”
    林耀华：“那也没办法，谁也留不住她呀。别说这些没用的，明天又是礼拜，寻思干点什么吧。”
    马友德：“能干什么？还是去挖野菜呗，是不是应该去后山南头那疙瘩了？”
    金勇：“对了，后山南头断崖中间有龙洞，老年人说远古的时候那里住过人，也许他们还留下了什么东西，咱们上去看看怎么样？都说是龙洞，说不定还能看见龙，哪怕能看见龙的骨头也行。”
    马友德：“净扯淡，谁见过龙？就算有龙骨也烂没了。”
    林耀华：“龙洞下边的乱石堆离洞口还有一丈多高的距离，咱们上不去呀。”
    马友德：“这好办，我从家里拿个梯子就妥了。”
    金勇：“不行，大人不会让咱们进龙洞，拿梯子太显眼了，带绳子还行。断崖顶上有大树，明天我带绳子从侧面上去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树干上，一头放下来，咱们扯绳子上去就进洞了。”
    马友德：“这个办法好，把绳子藏在大筐里大人看不出来。”
    林耀华：“洞里肯定黑，我带手电筒。”
    金勇：“还得带镰刀，防备洞里有蛇什么的动物。咱们上山先挖喂猪的野菜，然后再进洞。”
    金勇回到家里，准备了绳子，磨了镰刀。第二天早晨三个人会齐后来到后山各自挖了一筐野菜，然后来到断崖下面。金勇让马友德、林耀华在这等着，自己上了崖顶在一棵大树干上系好绳子另一头放下去，下来后又头一个扯绳子爬上去钻进了龙洞，马友德和林耀华紧跟其后也进了龙洞。洞口处有两米深的地方可以弯腰走进去，再往里又黑又窄只能爬行，金勇在前爬进去不到两米，突然从里头飞出来几只黑乎乎的小东西，把金勇吓了一跳。马友德说道：“这是燕别古，不用怕它。”
    林耀华：“什么燕别古，应该叫蝙蝠才对。”
    马友德：“哟，你是在教训我呀？想当我的老师吗？金勇是咱们班的二老师，你就得排第三了。”
    “我倒是想当了，可我没那个能耐。”
    “你比我强，每次考试你都在前十名，我怎么使劲也进不去。”
    林耀华笑道：“那是因为你在咱们班，在别的班你可能就是前五名了。”
    金勇：“不管前几名，关键是要看分数。你的各科分数都在八十分上下，不算低。”他说完用手电筒往洞里照了照，仔细看了看又说道：“古人太抠门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也没有龙骨头的渣子，咱就别往里爬了。地上有狼紫泥，弄点回去捏泥人、做小坦克，可好玩了。”
    三人刮了洞底的一些红粘土后退出龙洞，金勇又到崖顶解开绳子下来对马友德和林耀华说道：“咱们钻龙洞沾了一身泥土，这么回家大人肯定会骂咱们，不如到下面的水泡子把衣服擦干净再回去。”
    马友德：“用不着，上山挖野菜会弄脏衣服的，回去就说摔跟头了。”
    林耀华：“我得把衣服擦干净再回家，要不然我妈肯定会说我。”
    三人来到水泡子边，金勇和林耀华把衣服擦洗干净了，马友德却没有这么做，结果回家不仅让父亲骂了一顿，还挨了他一巴掌。
    高阳镇政府考虑到园艺队社员家庭的实际情况，决定按人口分一点自留地，靠山的生产队社员家庭还可以分到一点山地。
    有“龙洞”的后山朝北延伸十多里又突然转向西南伸展数里后戛然而止，外面两侧是立陡的山崖石壁，徒手攀登上不去。金勇听奶奶说远古时代有一个族群部落在山顶的三角地修筑了城堡，由于城南没有屏障，他们便就近取土筑墙，所以南墙外有了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沟，经过后人平整的沟底就是金勇家分得的自留地。南墙中间有缺口，大概就是当年的城门口，城门外狭窄的山沟是唯一的进出通道。到了雨季，沟沟壑壑的泉水溪流集合起来顺着这条通道不顾一切地冲向山外的世界，激流在山口处硬生生冲刷出一个五米长、三米宽的水塘，金勇小时候和弟弟经常在这里洗澡玩耍。
    传说这个远古部落由于遇到了不可抗拒的灾难，匆忙迁移时将大量的金银财宝藏在一口井里。古往今来，因为这个传说多少人到城中寻宝，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只是这个传说还在继续传说······
    “我要是能找到那口井就好了。”金勇同样有这个梦想，“城里地势高，那口井很可能在城外了，说不定就在我家的自留地里。”春天里，金勇按照自己的想法不仅深翻了自留地，还扩边展沿扩大了面积，但是同样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那口井。
    晚饭时，叔叔对他说：“上边不允许小开荒，你这么干可不行。”
    “可我把后开的地都种了豆子，这可怎么办？”
    叔叔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得和队长说一下，不行就把豆苗拔了。”
    三天后叔叔告诉金勇，他在社员大会做了检讨，队长允许种一年，不用拔豆苗。这让金勇心存感激，却又觉得对不起叔叔。
    转眼间到了夏季，金勇班级迎来了初中升学考试，全乡镇考试成绩第一名并列六人，金勇在其中。离开学校时，王菡老师对金勇说：“你还要继续努力学习，一定要考高中上大学，你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会努力的。”金勇想到老师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眼睛湿润了，深深鞠了一躬低着头继续说道：“老师，我十分感谢你······”
    “你为班级做了很多好事儿，把同学们团结在一起学习和劳动，我省心省力，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呢。以后的学习分量重了，内容也多，你可要有思想准备。”
    “老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望老师的，老师多保重。”金勇又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擦去泪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