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四王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虽然比郭谦预料的要迟了十多天，可联军还是来了，他们把营扎在了离帝都十里外的平原上，差不多五十万大军，压得武朝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联军主帅已经不是窦宪与谢至仁，而是萧武与段思贤。
　　原本段思贤是不来的，却被萧武说动，出现在了帝都之外。
　　全身金甲的段思贤眺望着那巨大的城池，心中豪气顿生，这是自己的梦啊，今日终于可以亲手触碰。
　　“我们的皇帝陛下，此刻在干什么呢？”段思贤问道。
　　萧武笑道：“或许正在炼丹，与成仙相比，世间一切便无足轻重了。”
　　段思贤哈哈一笑：“马上就要朝拜天子了，我是王爵，走在你前面啊。”
　　萧武也跟着笑道：“陈王年长，正该礼让。”转头问郑密与卫国主道：“二位国主，你们说对吧？”
　　郑密连连摆手，陪笑着没有说一句话。
　　卫国主只是盯着那皇城，目露恨色。
　　此时一队快马从城中冲到面前，来人正是辛浮生：“陛下有旨，请四位国主入宫。”
　　“你是何人？身居何职？”许虎道：“皇帝陛是瞧不上四位国主吗？为何不让郭谦来？”
　　辛浮生不卑不亢道：“微臣，天子之使者。陛下已在宫中备下了酒宴，请四位国主入宫赴宴。”
　　段思贤笑道：“那就入宫，皇家御宴不知道与我陈宫比起来孰优孰劣？”说罢翻身上马，第一个往城内走去。
　　萧武与段思贤并驾齐驱，来到城门前，看见周安道，停下来，道：“我们见过，有时间喝一杯。”说罢便走了。
　　周安道知道这是姜国之主，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而身边的武朝官员看向他的目光颇有异色。
　　宽三里长十里的朱雀大街显示着这个帝国曾经的辉煌，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的评论着四个国主。
　　长街尽头的朱雀门洞开，这是姬承宗的诚意。
　　郭谦站在朱雀门下。
　　段思贤的马缓缓前行，直到马头已经贴在郭谦的脸上才停了下来。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
　　“请各位国主解剑下马。”郭老头态度坚决。
　　段思贤突然拔出宝剑，架在郭谦脖子上，笑问道：“如果寡人说不呢？”
　　原本吵闹的大街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郭谦。
　　“请各位国主谢剑下马！”郭谦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段思贤突然一笑，还剑入鞘，翻身下马，拍着郭谦的肩膀道：“你啊，还是这般无趣，和你开个玩笑都不成。”
　　说罢也不理郭谦，按着剑，大步往皇宫内走去。
　　郭谦拔腿要追，却被萧武按住：“老丞相，请带路。”
　　姬承宗从未觉得这把椅子会是如此难坐，哪怕他原本就不喜欢这把椅子。
　　但今天他必须得坐，郭谦告诉他只有坐在这上面，姬长生或许才有一丝机会。
　　段思贤走进太极殿，好像没看见近在咫尺的皇帝，而是先打量着这天下无双的宫室。
　　姬承宗又不敢开口，只好坐着。
　　等段思贤打量完了，对皇帝一拱手：“见过陛下。”说罢便坐到了右手第一位。
　　姬承宗抬起的手僵在那里，尴尬道：“陈王请。”
　　没有一个诸侯给他好脸色。
　　姬承宗吞了吞唾沫，润了润嗓子，把郭谦教他的话念了出来。
　　“诸位国主远来帝都，乃是轰动天下的大事，朕已备好酒食，与诸位爱卿一醉方休。”
　　卫国主嘲笑道：“陛下难道不知我等因何而来？把姬长生交出来！”
　　“卫国主有所不知，长生没在国内，朕不日便绑了他送到卫国向国主请罪。”
　　“请罪？”卫国主冷笑道：“难道你觉得姬长生不该杀吗？”
　　姬承宗急忙道：“卫国主，都是这孩子一时鬼迷心窍才做错了事，看在你我两家差点成为亲家的份上，莫对他太过责罚。”
　　郑密问道：“陛下，我郑国的公道该如何讨？”
　　“朕……我……”姬承宗顿时手足无措。
　　段思贤开口道：“陛下，我与你年岁相仿，真算起来，还大你几岁，你既然觉得是家事，咱们便用兄弟之礼，和和气气的坐下来，把这事情平了，你觉得如何？”
　　姬承宗听的可以谈，便要同意下来，却被郭谦抢了先：“君臣父子世间伦常，岂能混淆？”
　　段思贤冷哼道：“丞相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姬承宗见两人吵起来，顿时急的手足无措。
　　萧武打着圆场道：“老丞相，陈王也是一番好意，你要体谅，咱们都是为了能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解决，你说对吧。”
　　郭谦须发皆张，指着宫外质问道：“和气？谁家的和气是带着几十万兵马逼上门来？”
　　萧武眼睛微微眯起，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先撤军，再谈其他。”
　　“哈哈哈哈！”萧武长声笑道：“丞相果然老了，如此不明事理的话也能说的出来。”
　　段思贤道：“丞相大人，咱们都要有诚意才能谈下去，姬长生所为天怒人怨，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子就能网开一面？那朝廷还要法度做什么？”
　　“大皇子此刻就在摘星关，你等既然要他死，大可自己去杀他。”
　　郑密道：“郭相又说气话了，姬长生犯了国法，要杀他的是国法而不是哪个人。只需陛下下旨，此事也就完结了，何必弄的如此麻烦？”
　　“真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啊？”郭谦道：“大皇子不过是你们的借口，便是杀了大皇子，你等就会乖乖撤军？我虽然老了，但还不傻！”
　　“说出你们的条件，怎么才会撤军？”
　　郑密道：“此次出兵耗费粮草颇巨，朝廷能否拨付一笔钱财？”
　　“多少？”
　　“一千六百万两。”
　　“你疯啦，就是卖了我，也凑不出这笔钱来。”
　　郑密要头道：“丞相别弄错了，这一笔钱里，并不包含姬长生从郑卫收刮回来的大笔钱财。”
　　“朕可以用这武朝之地，来换我那孩儿一命否？”皇位上的姬承宗站了起来，双目含泪，颤声说道。
　　说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皇帝，郭谦惊呼道：“陛下万万不可！”
　　姬承宗只是不理，看着下面的诸侯们，继续道：“若是这国土不够，还可以加上朕的皇位！”
　　段思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寡人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理众人，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萧武呵呵一笑，也起身告辞。
　　卫国主与郑密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也跟着走了。
　　姬承宗问郭谦道：“丞相，他们为何走了？”
　　郭谦苦笑道：“陛下拿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自然走了。”
　　姬承宗愣了一下，原来他们是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去换自己最不重视的东西，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丞相，不管用什么代价，务必要保住长生的性命。”姬长生突然对郭谦行礼，惊的老丞相慌忙避开。
　　“陛下放心。老臣心中已有计较，定能保住大皇子性命。”
　　八百里外，姬长生被小杜子扶着，走进了摘星关。
　　不同于手下人夺关之后的高兴，姬长生反而显得面色凝重，因为夺关并不是他的原意，可谁知道淮国突然抽什么疯，竟然把守关的将领换了，关内守军顿时军心涣散，自己也就按以前的强度，竟然一下子就进来了。
　　如此却成了烫手山芋。
　　“玉女关的燕军如何了？”姬长生问小杜子道。
　　“还是和以前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哎。”姬长生叹了一口气道：“丞相向燕国公求援，看来恐怕难了。”
　　说话间，姬明月骑着马跑了过来，姬长生看着他满脸宠溺：“你不在青田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大哥破了这天下第三的摘星关，特来恭喜大哥。”姬明月上来扶住姬长生道。
　　“大皇子，摘星关已破，可要深入淮国？”小杜子问道。
　　姬明月却道：“大哥，你有帝都的消息吗？”
　　姬长生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帝都正被姜陈两国联军围困。”
　　姬明月急道：“父皇还在城内，这可如何是好。”
　　姬长生拍了拍姬明月的手，安慰他道：“莫急，那里虽然看着凶险万分，对父皇去安全无比。”
　　“可是我们也不该把父皇丢在那里呀。”姬明月话刚出口，便见姬长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立即低下了头。
　　“父皇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姬长生按住姬明月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姬明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的大哥，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但他在家里，永远是一个好儿子，好大哥。
　　找了一个理由支开杜子，姬长生说道：“明月你要记住，罪州是我姬家以后复兴的关键所在，帝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见，我姬家只有离开那里，他们才会把目光从我们身上离开，只要他们盯上那个位置，必然打的天翻地覆，而你就可以趁乱拿下罪州，再从这里南下淮国，顺江而下，必破陈国，最后南北两路夹攻姜国，天下依然是我姬家的天下。”
　　姬明月听的认真，狠狠的点了点头。
　　姬长生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已让父皇把心语赐婚给周安道，若能就此为他套上缰绳则罢，但有二心，你可持我玉佩令心语杀之。”话敢说完，姬长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姬明月大惊，急忙扶住他：“大哥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心语姑娘也不会同意的，你与心语姑娘两情相悦，我都知道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姬长生用尽全力握住弟弟的手：“我的安排，你一定要遵从，特别是周安道这件事。”
　　看着姬明月含泪答应了，姬长生笑了，也昏了过去。
　　小杜子躲在后面的乱石堆里，仰头望天，双目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