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计较

　　“天欲绝我武朝吗？”姬长生站在雨中，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大皇子！”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小杜子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姬长生。
　　半夜，姬长生悠悠醒来，见到守候在旁的小杜子，略感意外：“你这么在这里？”
　　小杜子道：“大皇子醒了？我这就去弄点吃的来。”
　　姬长生摆手道：“不用了，扶我起来，陪我说说话。”
　　姬长生坐好，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小杜子愣了一下，道：“大皇子是个好人。”
　　“好人？”姬长生自嘲一笑：“我和这两字沾不上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的命都是大皇子给的，大皇子要我做什么便做什么。”小杜子急忙跪了下来。
　　“要你杀周安道呢？”
　　小杜子心中一惊，知道姬长生肯定不是随便聊聊，虽然心乱如麻，但还是稳住心神思考对策。
　　“我知道了。”姬长生叹道。
　　小杜子磕头道：“周安道虽然对我有恩，但大皇子要我杀他，那便杀他！”说罢抬起头看向姬长生。
　　姬长生看着小杜子突然笑道：“别这么紧张嘛，我和你开玩笑呢。我岂会让你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找碗白粥来。”
　　小杜子走出帐外，只觉得后背发冷，伸手一摸，竟然已经湿透了。见到有巡逻的兵士走来，不敢停留，快步离开。
　　第三日，已经能下地的姬长生，便令人大张旗鼓收集船只。此事很快被陈国人知晓。
　　“姬长生这是要撤了！”段心烈说道。
　　段栖梧摇头道：“八弟不可大意，姬长生诡计多端，或许是见你坚守不出，诱你出城。”
　　段思贤道：“烈儿，你也做好追击的准备，万一要是真撤，那便咬住他。”
　　段心烈得意的看了一眼段栖梧，高高兴兴的下去准备了。
　　段思贤对段栖梧语重心长道：“胸怀放大一些，你们毕竟是亲兄弟。”
　　“但初他设计让我去见姬长生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说。”段栖梧心中虽然有不满，脸上却是一副受教了模样：“是，父王。”
　　段思贤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又道：“世家之人，可用，但不可不防，自古以来都是实力为王，反客为主之事屡见不鲜。”
　　段栖梧正要说话，却见小杨妃挺着大肚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只得把已经到了口边的话化成了告退两个字。
　　随着李寻大张旗鼓撤退开始，陈国所有人都知道姬长生是真的要走，不是有什么算计了。各方便组织人手，准备拿下这天大的功劳。
　　当姬长生再次驱使难民攻城的时候，庞长青便对段心烈道：“殿下，姬长生走了。”
　　段心烈疑惑道：“何以见得？”
　　庞长青指着下面攻城的流民道：“往日姬长生驱使流民攻城虽然杂乱，却也进退有据，今日乱成一团，显然无人指挥。”
　　段心烈大喜：“若无先生，今日险些让到手的功劳跑了。”言罢传令大开城门，出城杀敌。
　　流民虽多，却不是军队的敌手，混在里面的武朝军士见局面不利，也都悄悄的撤了出来。
　　段心烈指挥人冲杀一阵，斩获颇多，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不知道姬长生到底去往何处。
　　“快把先生请来！”段心烈想到庞长青，立即命人去寻。
　　当庞长青再次来到段心烈面前的时候，段心烈吓了一跳：“先生这是怎么了？”
　　只见庞长青面色苍白，脑袋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外冒，整个人显得十分痛苦。
　　庞长青虚弱道：“应该是今日吃坏了肚子，不是什么大事，殿下且莫耽误时间，让姬长生跑了。”
　　见庞长青如此痛苦还关心自己，段心烈心中微暖，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先生，正是因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追姬长生，这才把先生请来。”
　　庞长青捂着肚子虚弱道：“姬长生先前收集船只定然是想渡江北上，而船只最多的地方必然是岳明水寨，殿下速速赶去，莫让世子抢了功劳。”
　　听到段栖梧可能会抢功，段心烈再也按捺不住，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跳上战马，便往岳明水寨冲去。
　　直到段心烈消失不见了，庞长青让扶着自己的军士松开手，表示自己好了许多，可以自行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笑道：“先生是殿下尊客，万一回城途中出了差错，殿下会揭了我俩的皮。还是让咱们送先生回去吧。”
　　庞长青还欲劝说，却见两人目光坚定，知道多说无用，反而惹人起疑，便任由两人扶着往城内住处而去。
　　来到住处之时，却见有一队人马等在那里，为首一人穿着华贵，虽然站着不动，却自有一股威严，见到庞长青来到，迎来上来，含笑施礼：“想必阁下便是庞长青庞先生了？”
　　庞长青不认识来人，但见其气度，也知道不是常人，还礼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段栖梧见过先生。”
　　段栖梧话音刚落，庞长青身边的两个军士立即紧张起来，他们是段心烈在林州招揽的人，虽然未见过段栖梧，却也知道面前这陈国世子和自己的主人是天生的对头，此时出现在这里，又见的是殿下看中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庞长青心中也有许多疑问，脸上却不动声色，便要下跪见礼，却被段栖梧一把扶住，然后顺势换了位置。
　　见到段栖梧如此做派，庞长青心中大震。
　　“令堂许久未见先生，何不先进屋拜见，你我再叙话不迟。”段栖梧含笑说道。
　　庞长青猛然抬头，却见段栖梧笑容和煦，微微点头，庞长青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转身便往院子里奔去。
　　身后两个军士欲追，却被段栖梧喝住：“你等跟去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机灵的道：“我等是八殿下安排保护庞先生的人，自然一刻也不敢离开先生左右。”
　　段栖梧背着手道：“你等回去告诉八弟，我与庞先生一见如故，邀请他入世子府小住几日。”
　　见两人面有难色，任然站着不动，段栖梧面色微寒，冷声道：“怎么？你等要抗命不成？”
　　两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道不敢。
　　段栖梧冷哼一声：“滚吧。”
　　却说段心烈带着人马往岳明水寨的方向追击姬长生，沿途果然见到许多足迹和武朝丢掉的旗帜，心中大喜，下令手下人加快速度，走了一阵便遇见另一队人马也往岳明水寨的方向赶路。
　　为首一人便是段心烈认识的江紫宸。
　　江紫宸见到段心烈拍马过来，说道：“殿下不可再追，据探子来报，只有一小队武朝军士进了岳明水寨，姬长生恐不在其中。”
　　因着江家一直暗中交好段栖梧，段心烈以为江紫宸是要阻止自己立功，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我看你是被姬长生吓破胆了，姬长生不去水寨还有何处可去？”
　　江紫宸愣了一下，他未曾想道自己一番好意前来，段心烈竟然如此蛮横，亏的自己还以为段栖梧日渐失宠，以江家在此次大战中的表现，战后肯定没有好结果，眼看中段心烈日渐受宠这才有了别样的心思，如今看来，这段心烈恐怕比段栖梧更不好伺候。
　　来见段心烈之前，凌超便劝过江紫宸，这陈国都是段家的，将来是给段栖梧也好段心烈也罢，都是段思贤一句话，古来参与废立之事者，十有**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只需把持住兵权便立于不败之地。
　　江紫宸何尝不知道此理，但觉得眼下的局势对江家太过不利，若没有一个能在段思贤面前说的上话的人，恐怕等不到将来了，这才冒险提前下注。
　　虽然段心烈的话不中听，但江紫宸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对战姬长生屡次战败，深知其用兵多变，这才不愿殿下重蹈覆辙。”
　　段心烈坐在马上，身体前倾：“我败了，不正是我那好哥哥乐意见到的吗？”
　　江紫宸沉默片刻道：“世子心思在下不知道，我却不能眼见着殿下往火坑里跳。”
　　段心烈虽然对政治不熟悉，但深处权利旋涡中自然也远超常人，听了江紫宸的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跳下马来，哈哈大笑道：“是我孟浪了，紫宸既然有良策，不妨细细说来，我洗耳恭听。”
　　庞长青回屋之后果然见到了母亲，闲话之后，庞长青问起母亲为何会从段心烈家中来此，才知道原来是段栖梧所救。
　　“我儿，世子有恩于我，你要好生报答。”
　　安顿好母亲，庞长青来见段栖梧：“世子大恩，请受长青一拜。”
　　段栖梧急忙伸手扶住他：“八弟胡闹惊扰先生，该是我赔罪才是。”
　　庞长青却道：“不知道城中还有多少兵马可供调遣？”
　　段栖梧悚然一惊，却见庞长青面色凝重，知道恐怕有事发生，便道：“守城军士大半被八弟带去追击姬长生去了，城中现有兵马不足万人。”
　　庞长青急道：“世子快快安排城防，若我所料不差，李寻便要攻城了。”
　　“李寻？”段栖梧疑惑道：“他不是已经退兵了吗？”
　　庞长青道：“何人亲眼见李寻退兵了？他若不退，谁会追击姬长生？”
　　段栖梧大惊，站起来疾步往外走去，来到院中又折返：“此地不可久留，还请先生老夫人和我一起回世子府，免得我八弟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