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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0章出事

帝道丹神 战神宇哥 3348 Aug 28, 2022 3:06: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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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乂抱着双臂颤抖着,哭泣着,但寒风很快就提醒他,想活下去就不能顾影自怜。他连扯带咬,撕下一幅湿漉漉的袍袖,把两只赤足包裹起来,艰难的站起身。
  他看了看四周,努力辨认着方向,从这里一直向东,就到了中条山五老峰下,如果向西,就到了蒲州大道,折而向北就是泓芝驿。
  片刻的彷徨之后,他决定向东,虽然向东离大路越来越远,越来越荒凉,但那是避开追兵的唯一机会。贼人一定认为他向西面大道逃亡,寻找人迹,但实际的生路是在五老峰下。
  惊险出逃,让他几乎耗尽了体力,但他坚信,多走一步路,就离王官庄更远一分,离危险也就远了一分。
  这一段路面比院墙内坚实的多,没有恼人的泥泞,道路两侧还有行道树,可以指明方向。但他的脚步并不轻快,还没有离开庄子,他就胸闷气喘,不得不停了下来,扶着大树大口喘气。他的头嗡嗡做响,体内在沸腾,连寒冷、疼痛和饥饿都减轻了许多。
  好一会儿,头脑中的鸣响才减轻了些,气也喘的没那么厉害了。他鼓起勇气,继续向前,他体能很差,走不了几棵树就要停下来喘一喘。
  好在他运气不错,一直没有贼人追上来,看来他赌对了,贼人正在向西追捕。可他知道,盐贼不是傻子,早晚会掉过头来,他是逃不掉的。
  也许天亮之后,就是他的末日,但至少现在他还活着,活着就要拼搏。
  地势越来越高,他渐渐进入了丘陵地区,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站不起来了,意识也有些模糊。他依然挣扎着向前爬,爬到下一颗树下,才肯停一会儿,然后继续向前爬。
  他已经感觉不到全身的痛苦,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意识,活下去,哪怕形如蝼蚁,也要活下去。但他已经想不起为什么,有时候,他睡着了,很快会冻醒,他会翻个身,继续爬行。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亮起来,清晨的薄雾中,他看到了巍峨的五老峰。他想不起来,他为何要往那个方向爬,那地方没有人烟,没有食物,没有衣物,他去哪里做什么?
  但他依然在爬行,拼尽最后一丝气力。
  就在这时,似乎神佛降临,他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小木屋。这里已经是五老峰脚下,哪里来的孤零零的木屋,他知道那是幻觉。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放弃,他向那个方向奋力爬行,一点一点接近。
  然后他就听到了犬吠,他知道追兵已经到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心中一松,折磨人的苦难终于过去了,该来的就让他来吧。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正伏在一个汉子宽阔的肩背上,双足离地,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一条齐股高的猛犬欢叫着、跳跃着,在左右窜来跳去,显得很兴奋。
  他意识渐渐清醒了些,心里有些困惑,他以为会被死狗一样拖回去,没想到还有人背着他,看来贼人不愿让他死。
  不过到了这步田地,他已经看淡了生死。他没有坐以待毙,他拼命求生了,没有成功,那只是运气不好,没有遗憾。他只是觉得对不住孙传景,他大概是白死了,自己以命相抵罢了,到了地府再向他解释吧。
  渐渐的,他觉得不对,他发现他们在迎着五老峰的朝阳走,这个方向是东啊,他记得很清楚,王官庄在西面,这不是回去的路。
  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这是。。。去哪儿?”
  一个浑厚的声音简短的回答道:“猎棚。”
  窦乂又问道:“你。。。是何人?”
  那声音答道:“猎户徐十八。”窦乂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被善人所救,强烈的快感涌上心头,这是生之喜悦。
  他现在十分虚弱,几乎没有时间观念,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进了小木屋。徐十八把他放到一张熊皮上,窦乂无力睁开眼睛,只是静静享受着温暖的滋味,这一刻的满足,超过了家财万贯,钟鼎玉食。
  徐十八手中拿起一个吹筒,向火塘里残余的炭火吹气,火渐渐燃了上来。猎人又往里面添了几块木柴,把一个三足陶鬲搬到火上,然后坐在火塘边,看着跳动的火光,一言不发。
  屋中越来越热,窦乂彻底暖和过来了,但是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尤其是双足,像是撕裂了一般。饥饿侵蚀着他的心肺,如同万虫噬咬,喉中干渴如同着了火,他忍不住呻吟出来。
  徐十八提起一块带骨肉扔到门外,那猛犬迎空叼住,大口啃食起来。猎人端着木碗走到窦乂身旁,单膝跪下,低声唤道:“客醒一醒,喝口肉汤。”
  窦乂强睁开双眼,看到了那猎户的模样,这是一个中年汉子,30多岁年纪,眉目平常,穿着一身羊皮袴褶,手中端着木碗,热气腾腾。
  窦乂挣扎不起,徐十八用强壮的手膀挽住他的肩背,让他半抬起身子。一口热汤下口,心腹之中强烈的啃噬感减轻了很多。他咂摸着口中热汤,品出了山菌和山鸡的味道,远不如长安西市酒楼精致,却别有一番鲜美。
  他忍不住抬起臂膀,把住徐十八的手,狂吞了几口,把肉汤一饮而尽。徐十八这才把他放下,窦乂躺倒在熊皮上,疲倦袭来,又闭上了眼睛。
  徐十八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身上伤口太多,要给你包裹一下,不然一旦溃烂,麻烦就大了,你忍着点。”
  窦乂虚弱的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窦某必有后报。”
  徐十八沉声说道:“俺不图你什么,莫言语,你太虚弱,省省力气吧。”他走到从墙角水瓮旁,打了一盆清水,又不知从哪里扯了块干净葛布,开始给窦乂清理伤口。
  窦乂的伤很多,但并不严重,膝肘胸背有大片擦伤,最严重的是足部,皮肉磨烂,血肉模糊,胫踝有扭伤和挫伤,脚踝都肿胀起来。
  徐十八是个猎户,处理伤口经验丰富,他耐心的给他清理干净,重新包裹起来。刚刚处理好足部,猎犬忽然咆哮起来,徐十八一惊,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他猛的站起身来,有些紧张的说道:“盐贼来了,你能站起来么,我扶你到屋后的柴垛避一避。”
  窦乂咬着牙说道:“能,恩公扶我一把。”
  徐十八把窦乂搀扶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屋后,果然有个一人高的柴垛。徐十八扒开柴垛,把窦乂扶到里面坐下,再用木柴把他盖好,小心的留下缝隙,柴垛里不会长时间憋气。
  一切安排妥当,徐十八才回到屋中,把带血的破布扔到火塘中烧掉,又把血水泼到屋外。一切收拾停当,门外马蹄声疾,猎犬猛烈的吠叫,威慑着陌生人。
  徐十八走出门外,看到了道路上两骑快马飞奔而来,他喝住暴躁的猎犬,默默看着来人奔到屋前,跳下马匹,牵着马走过来。
  窦乂躲在柴垛中,心在胸腔里狂跳。
  他现在的心情,又和刚才不同,在道路上的时候万念俱灰,不存生念,反倒并不惶恐。天幸神佛保佑,看到了生的希望,若这个时候为人所擒,那可是大大的不值。
  他紧张的听着屋前的对话,一个生意十分粗豪无礼,大声说道:“兀那猎户,看到道上走过一个老家伙么?”
  徐十八的声音很沉稳:“没有看到。”
  那粗暴声音骂道:“入娘的贼厮鸟,路上到处是人爬过的印迹,你敢说你没看到?!”
  徐十八镇定的说道:“刚刚在屋中炖汤,如何能看到路上行人。”
  另一个声音传来:“你莫要欺我等眼拙,你家里有犬,路上有风吹草动,如何会不知。”
  徐十八说道:“路上人来人往,我的犬见怪不怪了。”
  粗暴声音喝道:“我要进屋搜检,闪一旁去!”
  猎犬又狂吠起来,接着惨呼一声,显然是来人凶暴,狠狠给了猎犬一下。徐十八喝道:“青虎!不要命了么,莫要闹乱,闪到一边去!”
  窦乂听到,猎犬青虎压抑着愤怒,低声咆哮着,却并未有进一步的扑咬。一阵脚步声响,显然恶客进宅,接着就是翻箱倒柜,一阵乒乒乓乓。
  窦乂的心狂跳,贼人只有一墙之隔,每句对话都听的清楚。一个声音虽然粗豪,但显然是个少年人,年纪并不大。另一个少年更为年轻,说出的话却冷静又沉稳,似乎这少年才是二人之间的主心骨。
  两个少年盐贼在屋中一无所获,然后出了屋,开始在附近搜寻,脚步声距离柴垛越来越近。这一刻,窦乂几乎绝望了,这个柴垛太显眼了,只要稍微留意,自己就难逃这一劫。
  徐十八却忽然恼怒起来,骂道:“拷不杀的贼厮鸟,你等杀人也好,绑票也好,与我一个猎户何干,把主家弄成这等模样,实在是欺人太甚!”
  青虎见主人发怒,又一次咆哮起来,那为主少年冷冷说道:“你想跟王官庄作对么?”
  徐十八大声说道:“徐某在你庄子胡作非为么?”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闷响,徐十八大声惨呼,然后就是布袋倒地的声音。
  接着就是叫骂厮打的声音,猎犬青虎也惨叫连连,显然两个贼人在殴打徐十八和他的狗。
  窦乂心知徐十八见自己要暴露,主动挑起事端,吸引贼人的注意。贼人十分凶暴,这个萍水相逢的猎户在用性命保护自己,天下之义,无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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