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修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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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乡亲议论纷纷，渐渐散去。
　　牛多金带着大壮，不服气地看了方老三一眼，说道：“咱们选弟子再比，我家大壮肯定能选上。”
　　方老三也回敬了他一眼，道：“比就比，我家小虎肯定还是第一。”
　　“三哥，你太厉害啦！仙师肯定会选你做弟子的。”小虎的小妹，只有五六岁，被母亲抱着过来，小姑娘眉清目秀，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此时拍着小手笑道。
　　方母满眼都是濡沫，伸手揉了揉小虎的脑袋，关切地道：“小虎，没事吧？”
　　“没事，娘。”小虎摇了摇头。
　　“嗨！小虎能有啥事？咱家小虎肯定能选上弟子，到时候咱们老方家就祖坟冒青烟啦！”方老三咧嘴直笑，伸巴掌一拍小虎的后脑勺，“这臭小子，到时候可别不认你老子呀！你就是当了仙人弟子，也是我方老三的种！”说着，哈哈大笑。
　　相比于父亲的自信，小虎反倒有点儿心事重重，拉着父亲的手说道：“爹。”
　　“回家再说！”方老三知道他要说什么，四下张望了一下，一把拉着他的手就往家走去。
　　老婆桂英微微皱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连忙抱着小妹跟上。
　　到了家，方老三把门一关，看着小虎道：“儿子，你想说什么？”
　　小虎攥紧了拳头，看着父亲的眼睛，问道：“爹，我小时候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果子啊？之前一直头疼，浑身都没力气，半年前突然力气变大，头也不疼了！你说仙师选弟子，会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呀？”
　　“什么果子，那可是仙果！你小时候我带你上山挖参，给你绑在背篓里，忽然天色大变，电闪雷鸣，吓得你哇哇大哭。
　　忽然一道又粗又亮的闪电劈落，正好劈在咱爷俩藏身的石缝上，给你老子我劈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以为这下子命可没了！你小子却抱着一颗红彤彤香喷喷的果子，一口就吃下去了，吃得那叫一个香，都不给你老子我留一口！”
　　方老三说着，给了小虎一巴掌，不过脸上却乐呵呵带着笑。
　　这样的奇遇根本没法解释，那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是怎么一回事？小虎手里突然多出的果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吃了果子后，小虎就开始头疼，浑身没力，一直持续了近八年？为何半年前头疼消失，力气开始突然变大？
　　唯一的解释，那是一颗老天爷送来的仙果，是给小虎的福缘造化，任何人都夺不走的！
　　由此可见，如果凌霄仙师选弟子，因为这个而不要小虎，只能说明凌霄仙师眼光太差。
　　或者，反过来说，因为小虎吃的是颗仙果，凌霄仙师必然会选中小虎，因为他吃的是颗仙果呀！
　　小虎听了父亲的解释后，心里的担忧并没有散去，那颗果子带给他的影响太大了，头疼的时候感觉脑子里有人在用锤子、凿子敲自己的脑壳，痛得拼命撞墙也不能缓解。
　　最可怕的是，睡梦中似乎还能听到呓语，一个声音一遍遍地跟自己重复着什么，似乎在哀求，又似乎在发怒，总之不太像是一件好事！
　　而半年前力量开始变大，更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吃饭的时候轻轻拿起碗，咔嚓！碗碎了！
　　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轻轻一搓，撕拉！衣服碎成了破布！
　　就连抱着小妹，也得双手平伸，一动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把小妹的胳膊腿儿给弄坏了！
　　就连今天打大壮，他也收着力道，没敢使出全力，使出全力的话，真怕大壮就被自己给打晕了！
　　与这样的可怕变化相对应的，就是他的食量变得惊人，一顿要吃数斤肉，还只是吃个小饱，若非父亲经常会带他上山打猎，真就要把家里给吃穷了！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觉得那颗仙果恐怕是不祥之物，而自己俨然也成了怪物，虽然小小年纪想不了太多，但他本能地对于仙师选徒有些害怕，别到时候凌霄仙师查出自己是妖怪，一巴掌拍死自己。
　　方老三哪里知道儿子的心事，此时满心欢喜，冲老婆喊道：“孩儿他娘，去炒几个下酒菜，今日我要好好庆祝一下！等小虎成了仙师弟子，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今日让咱爷俩好好喝顿酒。”
　　“娃才十三呢！这就让他喝酒？”桂英白了他一眼。
　　“十三怎么了？再大两岁都能娶媳妇了呢！”
　　桂英呸了他一声，“没个正经。”喜滋滋进厨房做饭去了，留下小妹和小虎玩耍。
　　小虎背着小妹，爬上了屋顶，手枕着头，看着黄昏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小妹用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道：“三哥，你怎么啦？”
　　方老三生了四个孩子，老大方雷，老二方鸣，老三方云，老四方霞，以他的学问自然是起不出这么好的名字，这还是托镇上的先生给起的。
　　方云就是小虎，小虎是他的小名，村里孩子都是大壮、驴蛋之类的贱名叫着，这样孩子容易养大。
　　而大壮自然也有个大名，叫做牛飞羽，这也是他老爹请镇上先生给起的，无它！就为了盖小虎一头，在小虎起名方云后，他爹立刻抱着大壮去了镇上，花了三贯钱，挑了十几个名字，这才选中了这个。
　　按牛多金的想法，你不是叫“云”吗？我孩子就叫“飞羽”，飞在云的上面，又漂亮又好听！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牛飞羽越长越胖，才十五岁就足有200斤，这么胖的飞羽，哪里还能飞得起来？
　　此时方云听到小妹的声音，不由得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一有心事就喜欢爬到屋顶，看着漫天星云，似乎自己飞在天上，烦恼忧愁也就渐渐散了。
　　以前头疼得厉害的时候，难受得不敢待在家里，怕父母看到难过，就一个人爬到屋顶，嘴里咬着一根木棍，直把木棍咬得嘎吱作响，默默忍受。
　　现在头疼不在，但一有心事就爬到屋顶，已经成了习惯。
　　“没什么，我在想事情。”方云转过头，看着小妹方霞，伸手揉了揉她肉乎乎的脑袋。
　　“想什么事呀？三哥。”小妹奶声奶气地问道，瞪大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方云摇了摇头。
　　他自然不能说自己的担忧，他头疼了八年，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痛苦，大哥在镇上跟布店掌柜做学徒，二哥跟着镖队护镖，自己曾经设想过的最美好生活，就是在镇上找一份工作，然后安稳的过一辈子。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出去看看世界有多大，但仅此而已！
　　现在忽然有个机会让他成为仙师弟子，他有些惶恐，有些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会是什么？
　　默默地看着天空，直到天色傍晚，方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论这个结果是什么，自己都要去面对！
　　就算不能成为仙师弟子，就算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也要去面对！
　　无它，但求心安而已！
　　……
　　半个月后，端午节。
　　各家大人带着孩子来到村中广场，几乎所有适龄少年都来了，一共有二十三人，方云和牛飞羽自然也在其中。
　　两人都换上了过节才穿的新衣，神色紧张地站在父亲身边。
　　云老三和牛多金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仙师会不会如约前来。
　　等不多时，就听天空中隐隐传来雷鸣，众人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西北方有一点光亮闪了几下，忽然化作一道白光飞了过来，上面迎风站着一男一女两位仙人，他俩双手背负，衣袍烈烈抖动，端得是风采无双。
　　“仙师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连忙跪下，恭敬地迎接。
　　“恭迎仙师大人。”村长连忙上前，拱手说道：“老朽是青云村村长王德云，半个月前仙师大人托梦，命小人选拔村中少年，作为选徒之用，共有二十三位适龄少年，请仙师大人过目。”
　　伸手指了指身后垂手站立的二十三位少年，然后又递上了一本册子，笑着补充道：“这是本次村中少年比剑的成绩，附有个人的名字、秉性等信息，供仙师大人参考。”
　　那穿青袍的男仙师把手一招，白光化作一柄长剑，插到背后，只见杏黄剑穗轻轻摇摆。
　　他年约二十余岁，生得面如珠玉，丰神俊朗，伸手接过名册，随手翻了翻道：“嗯，有心了。”然后将名册交给身旁的那位女仙师。
　　这位女仙师年约十七八，浑身犹如笼罩在烟尘之中，让人瞧不清长相，但隐约能看到她肤白貌美，瓜子脸儿，更有一种仙灵的出尘之气让人心中清澈。
　　方云站在父亲身旁，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对于两位仙师的气质颇为倾倒，也对接下来的收徒考核暗暗紧张。
　　那男仙师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一名少年跟前，伸手摸上了他的天灵盖，略一沉吟，便换到下一个。
　　一连摸了十余个，不由得微微摇头，众人不知这是何意，估计是资质不行？
　　只见他加快了进度，剩下的少年都是随手一摸，便换到了下一个。
　　等摸到牛飞羽时，手掌刚放上他的额头，忽然一道光华冲起，光华中竟有水波流动，隐约发出哗哗之声。
　　“咦？”男仙师眼睛一亮，随口道：“水之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