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许苏晴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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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和驰念不一样的面具，江寻煜装成随从进了陵仙阁。坐在为他们准备的偏厅里，他和其余九人一样，低着头默默吃着面前的食物。
他们的晚饭自然不会和宣卿怀他们一样丰盛，好在味道不错，量也足。
等吃完大家回到客舍等待甘静啸散席，同时各自准备晚上就寝前的梳洗和杂务。
为了掩饰他的身份，甘静啸特意从九个暗桩调来人一同进入凌霄阁。
这些人相互连名字都没记熟，自然不会注意到何时身边少了个同伴。
江寻煜走到客舍边的一片竹林中，悄悄拿出两面阵旗插在地上。
这片竹林并不茂盛，挡住两面小小的阵旗是绰绰有余，想要挡住人就不太可能，好在他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
江寻煜把黑色短刀握在掌中，短刀上的寒意顺着手臂往上传，很快就侵入了他的灵台神识中。
他闭上眼，口中默念神识中闪现的起阵咒。
等再睁开眼睛时，四周都是黑灰色的泥土。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深入完全封闭的地表之下，但在记忆里有着身陷密闭空间，险些窒息而亡的片段，江寻煜本能地抗拒这种环境，总在下意识里觉得呼吸不畅。藲夿尛裞網
短刀在他身周形成一个防御的空间，里面带着一定量的空气。
如果他正常呼吸的话，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放缓呼吸，尽量延长可利用的时长。
毕竟，这是他唯一一次绕过“朔望庇城”大阵，进入陵仙阁地下的机会。
从短刀上感受到一阵苍老又稀薄的灵力，江寻煜认定方向，催动阵法，让自己缓缓靠近目标。
原本被地表各种建筑压得坚硬如石的泥土纷纷让出一条通路，在他通过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泥土移动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就像置身在千万条啃食桑叶的桑蚕中，听多了会觉得浑身发痒。
加上背上的结痂被新生肌肤顶得要掉不掉，发痒的感觉更明显了。
江寻煜忍不住扭了扭背试图缓解下，却不敢伸手去抓。
上次在氓山，他发现苦苦寻找的六将军琴与竟然深处陵仙阁的护教大阵中时，差点气得骂娘。
“朔望庇城”和别家玄门的阵法不同，整体近似球形，不光护卫着地上所有人和物，连地下也不让他随意通过。
所以当宣卿怀和甘静啸收到邀请，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费了将近两天时间说服两个死犟的人配合自己，这才有机会溜到阵里面。
短刀上能感受到的灵力越来越明显，江寻煜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心情却越来越紧张。
他猜不到琴与为什么会躲在陵仙阁的地底下，最大的可能是琴与对这派玄门重教有所图。
在他认知里，琴与是除了他亲哥哥啸晔之外最足智多谋的一个，而且武力值也高得可怕。
如果他真对陵仙阁有想法，那么陵仙阁的下场怕是会和北仑派差不多。
所以当江寻煜真正看到六将军时，愣得当场浑身发僵，理智怎么也不愿接受看到的事实，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在他面前是个高不见顶的地牢。
七根石柱分立于东、西、南、北、前、后、中，分别代喜、怒、哀、惧、爱、恶、欲七魄。
中欲位的地面上刻着阴阳双鱼，鱼摆三尾，对应胎光、爽灵、幽精三魂。
石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符，因为数量多，远看着几乎连成一片，仿佛给石柱裹上了层外衣。
这分明就是万以前人妖魔三族大战时，由玄门大修研制出来专门压制妖族强者的“归葬大阵”。
江寻煜认出这个大阵后，身体情不自禁地发抖。
他没想到只在书上见过的阵图真会有人能驱使，而且是在玄门众多绝学失传，再不现六重境大修的情况下。
更让他感到心悸的是，明显布阵人知道六将军的真实身份，才会耗费精力以此大阵压制他，甚至还可能动用了陵仙阁的天地灵源。
换句话说，大阵的主人极有可能会知道，在这红尘万千中，妖族仍有传人！
江寻煜闭着眼用力吸了好几口气，从脑海里纷乱踏至的各种猜测和推想中冷静下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向着盘踞在中欲石柱上的巨蟒恭敬行了个玄门后辈大礼。
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巨蟒早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明黄色的眸中除了几分讶异外，更多的则是蔑视。
见他行的竟然是玄门的礼，不觉低低哼了两声，震得地牢顶部不断落下细小沙石。
“向我行这种礼，不怕我一口吞了你吗？”
江寻煜沉下心思，神色肃穆道：“六将军说笑了。且不说您现在身法受限，能不能吞下我还在两说间。看此处痕迹至少建了数百年，甚至千年也说不准。被困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家乡来人，该不会什么都不问就贸然行事吧。”
“家乡！哈哈哈哈”巨蟒的眼中露出几分轻蔑的笑意，“妖地泽国早就被碾杀干净，人族将那里犁了三层又三层，所有宝物都被抢走，哪里还有家乡？再则你这个人族的黄毛小子，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哪有什么资格代表泽国。别以为你拿着蛟吻就能让我乖乖听话。”
听到他的话，江寻煜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短刀，脸上却露出清浅的笑容，把气势慢慢提了上来。
“既然我敢来，而且能来，就不会天真到以为拿着把武器就能让六将军俯首的地步。再说了，这只是蛟吻，并不是屠戮宝剑。六将军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竖子，你好大胆子。”
巨蟒似乎生气了，明黄色眸中腾起无尽杀意，化成隐隐约约的气息向江寻煜冲了过来。
七根石柱竟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柱下石鱼缓缓游曳，巨大的灵力变化瞬间现于阵中，仿佛无数铁索绞向巨蟒。
气息无形无色，速度又极快，简直防不甚防。
江寻煜没料到琴与被困大阵中还能发出如此抢大的妖息，不到眨眼的功夫便被一股威压击中，灵台又闷又重，浑身血气翻腾，难受得只想一吐为快。
但他实在不愿在巨蟒面前示弱，硬生生把上涌的血气压回了喉咙里。
巨蟒被阵法困住，脾气来得快去得古怪，江寻煜挡住了第一波杀意，竟没有了第二波。
见他被自己积攒了近百年的妖息击中竟还岿然不动，巨蟒轻“咦”了声，放低了声音道：“看不出来，你竟曾经熬过’汇千刃’的考验。不过怎境界怎么如此低微？真给独去闲丢脸。”
江寻煜喉头滚了两下说：“六将军，我时间不多，实在无法多聊。此次寻来是想问您，魔族的黄泉道究竟在哪里。五千年前，魔族战败退回黄泉道太妙门，确认这件事的不是人族，而是您和四将军。四将军已经故去，所以这世上真正见过太妙门的就只剩下您了。还望六将军能据实告知。”
听到陈年往事，巨蟒眼神泛起阵阵波澜，江寻煜只觉得整座地牢里漫起一股血腥味，周遭的温度也降了许多。
“你千方百计找到我，就为了问黄泉道位置？问到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江寻煜把准备过千百遍的答案说了出来，“当然是帮人完成遗愿。”
“哦……”巨蟒发出了然的叹息，身形逐渐缩小，在几个呼吸间变成了一个瘦小的老者。
琴与形容枯槁，衣服早就变成一绺绺的布条挂在身上，远远看着仿佛是披着层人皮的骷髅。
脖子、手腕和脚上被栓着粗实的锁链，过于夸张的对比将他衬托得更加羸弱。
他拖着五根铁链，往江寻煜的方向走了几步，将他上下认真打量过，这才缓缓说道：“你们人族真有意思，就爱做无用功，真以为毁掉黄泉道就能把魔族彻底消灭？当年都没能做到，就凭现在玄门中落的状态简直痴人说梦。”
江寻煜眯了眯眼，品出他言中有深意，却假装自己没听懂，“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是要履行诺言。”
琴与闻言嘿嘿冷笑两声，整张脸看上去更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小子，你们人族有句话叫一字两头平，戥秤不亏人。我若给你寻找黄泉道的方法，你拿什么来交换？”
江寻煜心中紧了紧：这么多年，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刚开始看到他被囚禁在地牢中，还担心会不会出于对人族的憎恨，他不愿开口。
既然肯谈条件，那就好办。
“六将军，来之前我没想过您会处于现在的状态。若要我打破大阵救您出去是万万做不到。我能给的自然是泽国出得起的东西。比如，您哥哥啸晔的妖丹。”
琴与听他提到“妖丹”二字，先是愣了下，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江寻煜没听出笑声里有多少欣喜之意，反倒是充满了愤怒和挑衅。
“败家子啊败家子！独去闲身为堂堂妖帝，称霸整片泽国，当年坑蒙拐骗好容易挣下的家当，却被人族这么糟蹋光了，真是报应。小子，你可知道一旦把妖丹给我，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江寻煜不急不忙说：“若不是六将军需要的东西，又怎配换您的实言？至于后果，您即便能利令兄啸晔的妖丹再生修为，想要真正纳为己用至少需要三五百年。一来我应该活不了那么久，我只想完成我的允诺。至于我走后，哪怕洪水滔天。二来如果我真能在此地过上三五百年，境界自然与现在不同，到那时我们可以再斗过，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琴与发现江寻煜先是对自己恭敬有理，在交谈中不知不觉改变了态度，到眼下有了几分能和自己分庭抗争的气势。
特别是听他最后几句竟带了些厚颜无耻的劲儿，不觉想起了很久之前独去闲的脸。
他最懊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有一拳打在妖帝的脸上，把仙风道骨、温润如玉的笑容下隐藏的奸诈狡猾打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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