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五百八十七章 说大话抓到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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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病人或闲庭游步，或相聚谈笑。哥俩并肩走在林荫下，谈着彼此的生活，以及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我听你妈妈说，你放弃去国外，为什么？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事？”大进问。
岩峰说：“不为什么，只是可能心里不是特向往吧。我是一个喜欢安定的人，对那些陌生的地方没太大兴趣。”
大进说：“可对你来说，那边并不算是陌生的地方。你妈妈，我，还有更多朋友都在那儿，怎么会陌生？”
岩峰笑了笑，说：“你是因为习惯了这种漂泊的生活，所以你觉得没什么，可我追求的就是一种心理上的安宁。重新去适应一个环境，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
大进点点头，说：“你说的也对，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我理解你。”
岩峰问：“哥，你为什么回来？”
大进说：“一来，是你妈妈的这种情况我必须回来看她。二来，小妈已经安排我进他们公司了。你也知道，小妈她没什么亲人，如今公司计划着上市，没有几个亲信肯定不行。所以，回来帮她也是必然的，我也算是她是投资的一部分。至于这第三……人不管漂到哪儿，漂多远，总是要回家的。现在美国那边的经济又有动荡的先兆，所以良禽择木而栖，自然要选择更安全的环境来发展。”
岩峰静了静，说：“说说那谁吧。”
“哪谁？”
“老外啊。”
大进笑了笑，说：“哦，都把他给忘了。确实是该跟你谈谈他这个老外，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他跟你妈认识应该有七八年了，听费舍说，他们最开始是因为业务上的往来，后来又成了医患关系，然后变成了朋友。”
“费舍的老家在美国康涅狄格州，离婚之后就离开了哈特福德。去过好几个州工作生活，在芝加哥生活的时间最长，大概是因为你妈妈在那里的原因，结果去年被你妈妈甩了之后就搬到了纽约。
“就在两个月前他还是纽约一家科技公司的高层管理，主要负责研发推广一些用于临床的高端医疗器材。一直到办好了来华的手续，他才辞去了这一职务。现在也仅仅是个褐发碧眼的老外而已了，没有任何头衔和身份，只是一个中国人眼中的老外。
“认识你妈妈之前，费舍有过一段长达六年的婚姻，导致失败的原因挺复杂的，或许这也跟爱情这个终极命题有关吧。他们就像很多人一样，年轻时并不真正认识爱情的本质是怎样一种超直觉概念。年少懵懂时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不令自己讨厌的人，一方有意追求，一方无心拒绝就认为可以跟他，或者她在一起生活，从而忽略了真正的需要和直觉，于是投入进一段似是而非的恋爱里，直至婚姻。可最后生活的实质让彼此都明白了，床上那至多半小时的激情并不能支撑全部生活里的每分钟，在那些与性无关的相处里，彼此都发现了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爱情。
“他依稀还记得当初离婚时，他前妻问他，爱过吗？费舍的回答是，我想，我不知道。他怀疑自己没有，或者可能有过，但不确定那是不是一种习惯，而不是强烈的心动。他需要用离婚来验证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离得开对方。结果很残忍，事实是没有他的前妻，他才有了一种情感和情绪上的真实与自由，只是有些可惜自己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挖掘自己的真相，同时他又庆幸自己能够足早的发现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新的生活。”
岩峰问：“他有孩子吗？”
大进说：“有两个个女儿，大的一个叫卡瑞拉，小的叫艾米。卡瑞拉前不久刚跟一个加州男孩结了婚。
“卡瑞拉在十二岁之前一直跟她妈妈过，后来费舍工作稳定了，前妻再婚，卡瑞拉便要求跟他一起生活，到念完大学，独立。艾米一直跟她妈妈生活，对父亲不是很依赖。”
岩峰问：“他女儿知道他跟我妈的事吗？”
大进说：“知道吧。你妈妈第一次见卡瑞拉，是在几年前她二十岁的生日聚会上，她们谈了很多关于费舍和我们中国的事，相处得挺好的，很融洽。
“我只见过卡瑞拉一次，是陪闫妈去参加她的婚礼。我觉得她，不算是个活泼的女孩，性格有些腼腆害羞，这倒很不像美国人……其实吧，并不是所有美国女孩都像电影电视里表现的那样。”
岩峰继续听着，安静不说话。
“他们父女俩的感情看着还行，这次来中国找闫依也得到了女儿的支持。只是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费舍想要追回你妈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即便闫妈身体是好的，他们之间大概还存在着什么另外的问题，我猜这大部分都来自于你妈妈的顾虑。ωww.五⑧①б０.℃ōΜ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用理性去判断直觉，疯狂工作，麻痹感情，就像是坏死的器官一样，她没有办法再重新考虑爱情的真实性和可行性，于是就苦了费舍这老小子。
“不过好歹人追来了，她就是再想撵人，也由不得她了。”
岩峰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认真听着大进聊着母亲在美国的生活，像是母亲的样子更加清晰了一样。
晚饭时间，大进故意设局让岩峰带着费舍去吃饭，目的很明确就是这俩人能够交流交流，从而缓和一下彼此间的陌生感。
全聚德里灯火通明，食客们吵吵嚷嚷，嘻嘻哈哈的一边吃饭一边欢聚一堂。
岩峰点了只烤鸭，配了几样小菜。
岩峰坐在那很中式的餐桌前，有些无奈地面对着帕特里克费舍，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周围是服务员来来往往点单的，上菜的，吵吵嚷嚷一刻不得安静。
两人都沉默着。片刻，费舍看着面前的筷子，有条不紊地从桌上拿起来，说：“认识后你妈妈，我花了很长时间来学习这些技术。”
岩峰没有表情，只说：“这儿烤鸭很有名，她很喜欢。”
费舍点点头，说：“她跟我说过。”
岩峰忽然像是泄了气一样，挪了挪身子，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只是很多人都说，凡是来了这儿都必须尝尝烤鸭……呵呵，挺可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虽然我想过我妈会跟一个老外……只是还是有点……”
费舍看他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态度，便笑笑说：“我知道我的来到，对你是很……很……shock！这一点我要道歉，而且在这之前我跟你妈妈之间的关系，没有跟你说过，我也替她跟你道歉。你现在的心情很尴尬，很不舒服，我可以理解。”
岩峰无奈说：“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来了又能怎么样？”
费舍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来会不会改变什么。我只是想来，想看着她，因为我需要她……也许……她也需要我！”
这些稍微有些走音的话穿过四周的喧哗，直击岩峰的神经，他头一次那么直接，那么真实地感受着一种感情的实质。
夜深，费舍最后送走了岩峰，回到病房里。
刚刚坐下来，卡瑞拉的电话就来了。
依旧是那种温和又简单的对话，问候费舍和闫依，然后就挂了电话。
费舍坐下来，看着躺在被窝里的闫依，凝视彼此。
闫依侧身看着费舍，“你是个疯子。”她握着对方的手，用英文说。
“是的。我就是个变态的疯子。”费舍夸张地做着鬼脸。
“可我要走了，不能陪你很久……”闫依哽咽着说。
“我都来了，你还能走哪儿去？”
“我的人生快到终点了，你没有，你要继续你的人生。”
“你就是我的人生，你就是我此生的目的地（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
闫依把头埋进枕头里，哭嚎的声音被掩埋起来。
费舍爬上病床，隔着棉被抱着闫依不住颤抖的身体，嘴里不断念叨着，没事了，我在这儿。
窗外明月像是一只被水浸满的眼睛，折射着银色的光辉落进窗内，温柔抚慰伤心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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