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出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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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利甜酒，爱尔兰威士忌，有点巧克力奶油的味道，喝起来丝丝滑滑，倒是不像平常喝到的酒的口感。封铃哪里懂酒，只不过酒能让她醉罢了。她本没有酒量，喝完一罐啤酒就会有头晕的感觉，而现在，喝完一打，她眼前也是清晰的景象。
沙发边落地灯暖黄的灯光亮着，靠着沙发边沿坐在地毯上的，依旧是那个瘦削的身影，长长了一些的头发细碎地贴在脸上。
封铃喝完酒杯里的，又拿起酒瓶将剩下的一点全倒了出来，握着酒瓶的手摇摇晃晃，瓶口撞击在杯口使得杯里的冰块也在杯壁上撞击了几下。她将空了的酒瓶随手放在地上，酒杯放回桌上，发出重重的一声“砰”。
酒杯旁边就是速写本和铅笔，封铃又拿了起来。
她喝醉了。
百利甜酒带着甜味，后劲却不小，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以前她很少喝酒的，也不喜欢喝酒，只是现在，她喜欢沉醉在醉醺里。
拿酒杯的手是颤抖的，握起笔的手却很稳，一笔一划，稳稳地，没有丝毫多余。线条联动，缓缓组成了一个人像。
童夕。
“童童。”
画纸上的线条不断增加，也多了一滴一滴被水渍浸透的大圆点。
封铃的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又像是被重重的东西挤压着，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鼻子被堵住，她张着嘴喘息着，一下一下，粗重地呼吸。
最后一笔，手却突然颤抖起来，那铅笔像是好重好重一样，重到她拿不动。所有的重量像是在往下坠。
然后，笔尖断了。
封铃松开手，铅笔顺着速写本滚落到地上，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没有去捡，只费力地将速写本倒扣在桌上。
只有喝醉了，她才敢一笔一笔去描画出童童的脸。
“我想你。”
“我想你。”
．
温瑜曦只是觉得聚会厅里人多嘈杂、空气浑浊，闹得她有些头疼，便借口到洗手间去，躲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想到会遇见孙明皓。
而对孙明皓来说，这并不是巧合。他一直分心注意着温瑜曦的动静，在看到她出门后便让人拖住廖勋，自己后脚就跟上来了。
曾经他喜欢温瑜曦时是真的喜欢，所以也才会有那么多的不甘和愤恨。如今再见面，他也说不准是不甘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瑜曦，好久不见。”
温瑜曦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右手下意识地握拳放在胸口，目光四及，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在，才舒了一口气。
“抱歉，突然出声吓到你了。”孙明皓见温瑜曦的反应也是一愣，随即歉意道，“见到你，还没机会说上话。听同学说，你现在过得挺不错的。”
“嗯，我很好，谢谢。出来有一会儿了，我先进去了。”温瑜曦勾唇笑笑，胡乱点了点头，侧身就想绕过孙明皓去。
孙明皓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瑜曦顿时大惊，猛地挣扎收回手，大步向后退，重重靠在了墙上，惊恐地看着孙明皓，“你……你要做什么？”
孙明皓被她这么大的反应给弄懵了，好一会儿才隐去眼里的自嘲，像是又回到当年那个傲气十足的学生一般，微抬下巴，傲然里带着些嘲讽地笑道：“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叙叙旧罢了。温大系花放心，我也是讲究人，对别人的女人可没兴趣，也不是什么人都配的。”
他左手放进西装裤的裤兜，右手扯了扯衬衣衣领，看着温瑜曦嗤笑两声，侧身让开路。
温瑜曦自知自己太过敏感反应过大，低声跟孙明皓道了声歉才往聚会厅走去，刚转过弯抬头就见自己老公正向自己走来，离得只有两步远，心中一凛，扬起了笑脸问道：“怎么出来了？”
廖勋眼中沉沉，低头看了妻子好一会儿才笑道：“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我来看看，有的人喝醉酒会闹事，我担心你遇到。”
他说着话，手却拉过了温瑜曦的手腕，握紧了几秒钟，才下移到手掌处，牵着一起走回聚会厅。
温瑜曦瞬间全身冰凉，血液都凝住了一般，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廖勋揽过她的肩，在她额头吻了吻，又拿起握着的手，在手腕处亲了亲，低低柔声道：“别害怕，他们都伤害不到你。”
孙明皓在拐角处看着他们一起进了聚会厅，眼中明明灭灭，最后自嘲一笑，径自去结了账，给组织聚会的班长打了个电话便直接离开了，也没再管他带来的那校花。
．
花店楼上的居住处，灯光还亮着，只是地毯上多了两个空的啤酒易拉罐，桌上的速写本打湿了一角，杯子倒在桌上，杯里还残余着流不出来的一点点酒，封铃依旧坐着，上半身却是侧趴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谢晓枫家里，谢晓枫的房间还依旧亮着灯，而她自己，拿着手机玩游戏正玩得起劲儿，嘴里还要不时骂上几句对面的猪队友，也不管自己的技术也是菜鸟级的。
酒店的同学聚会大家都比较尽兴，最后彼此约着经常出来坐一坐，再说上几句客套话，也就散了。
潘明这位班长在上学时候就周到，在社会上打磨这么几年就更周到了。家在异地的直接就安排住在了酒店，在本市的，开车的叫了代驾，没开车或者没车的都叫了出租。廖勋喝了酒，温瑜曦没喝，但她不会开车，也是让代驾送回的。
廖勋看着喝了不少，也只有三分的醉意，在车上时他一直枕在温瑜曦肩上睡，下了车也是揽着她，两人一直黏黏糊糊没分开过，让代驾的小哥暗自羡慕。
开门、开灯、换鞋……
温瑜曦僵硬着身体，“老公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家里还有醒酒药的，我给你拿。”
“嗯——”
温瑜曦听廖勋应了心里一松，就准备放下花去倒水，没想刚转身就感觉脸上一痛，身子控制不住地倒向一边，再接着，便是身上的痛。
玫瑰花束摔落在地上，被温瑜曦的身子碾压，花瓣掉落下来，越掉越多，温瑜曦那漂亮的长裙上，沾染了一块一块的花汁。
一点也不漂亮了。她和它们。
“你是不是想着他？啊？孙明皓有钱，长得不错，现在都大出息了，你早就后悔了对不对？后悔当初没答应他，后悔嫁给我了！你后悔了！”wＷω.㈤八一㈥0.ＣòΜ
廖勋不顾温瑜曦的喊叫躲闪，任意地在她身上施加着拳脚，咬牙切齿地说着他的一句句想当然。
“没有！我没有！”温瑜曦哭喊着，蜷着身子。她站不起来，也躲不开。
她身上痛着，如每一次遭受时候一样，心里却是麻木着，一次比一次更麻木。哭喊到最后她便不再喊，只是哭着，她知道现在廖勋听不见她的话，她说话，是反驳，是狡辩，廖勋的拳头落在身上会更加重。
她恍惚地听着廖勋自以为是的加罪之辞，心里麻木到，已经想不起来祈祷这一分钟赶快过去。
第一次被打时，她是震惊的，也会反抗，也想离婚，只是一次一次的，仿佛将她所有的尊严都打碎，从开始的绝望，到现在的麻木……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终于感受到身上雨点般的拳脚已经停止，她被扶了起来，被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身上疼痛得她直抽冷气，骨头像是被碾压过一般。
“对不起……曦曦……老婆……对不起……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对不起……”
温瑜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着，也感受到大滴大滴的泪掉在脖颈上，她闭眼缓和着，一点一点地适应着身上的疼。
廖勋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温瑜曦，哭着道着歉，声音里显出的痛苦比刀刮还要疼，“我控制不住，对不起老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打我！你打！”他拿起温瑜曦的手往自己脸上拍着。
温瑜曦没用力，也没张开巴掌，五指无力地蜷着，她紧紧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掉着。
廖勋又放开温瑜曦的手，自己扇自己耳光，一巴掌一巴掌地，听着声音便知道扇得有多重。
又过去了一次。
温瑜曦心里缓缓一松，紧绷了好久好久的精神和身体终于松开了，又可以平安一段时间了。
“疼。”她缓缓吐出一个字，感觉内脏都挤压在一块，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凉，额头的汗不停地往外冒着。
“老婆！老婆……”廖勋慌忙松开温瑜曦，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哪里疼？啊？我去拿药。”
说着他便起身跑去找药箱，绊到椅子踉跄了几下，撞到柜台，把柜台上的杯子扫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吓得闭着眼睛的温瑜曦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药箱拿到沙发上打开，里面尽是一些纱布、酒精、药水、药膏……全是跌打损伤后用的药。
温瑜曦一直没睁开眼睛，只默默地让廖勋帮她处理。每一次，不都是这样吗？这样的小伤，都不用去医院的。
心里这样的念头一起，眼泪更是汹涌，她不愿哭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不多时，身上被盖了一条毯子，又感觉有温热的毛巾搭在脸上，然后就是细致地擦脸、擦手……
“老婆，我该死，我该死……”廖勋轻柔抱起温瑜曦，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嘴里不住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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